套很大,黑沉木砌成的露台溫潤平滑,坐在上麵或許很舒服,在陽光下看書應該也很舒服,所以當房門被推開時,她根本沒有迴頭,紫色的絲從額前輕輕垂下,在書頁上一掃一掃。


    許樂第一次近距離看到她時,是在第一軍區總醫院的病房中,那天也是陽光滿窗,簡水兒穿著件素色的連衣裙,美的若從油畫中走出的少女。


    此時再見陽光中少女,本來應該有些許感觸,然而他心中的情緒,早已全部被李瘋那句話所吸引,除了震驚之外再也生不出別的感受。


    紅遍宇宙的國民少女簡水兒是李封的小姑,她是費城李家的人?


    許樂站在門口,怔望著窗邊陽光中的少女,一時間不知多少複雜情緒與推測湧上心頭,將他乎常人的粗大神經和工程師特有的冷靜計算能力摧毀的風卷殘雲。


    桐姐離開房間的時候,詫看了一眼這位年輕的軍官,被許樂表麵的鎮靜所騙過,以為許樂早就知道簡水兒的身份,不由感慨他在戰艦上的偽裝本事,她也隻是知道軍神老人家看重許樂,卻不知道許樂和費城李家另外某人的親密關係。


    許樂微微低,跟著桐姐走出了房間,然後輕輕地關上了房門戴好了墨鏡在了門外,隻是握門鎖、戴墨鏡時,平素穩定無比的手指竟有些微微顫抖。


    ……


    ……


    國民少女坐在窗台上。長地睫毛在陽光泛著迷人地光澤。長久一動不動。看上去就像是睡著了。然而當李封在她身後站了幾秒鍾後女卻將手伸進旁邊地零食帶裏。拿出一塊蛋黃酥。送到唇間簌簌地嚼著。眉頭微皺說道:“我又不是軍官我麵前別來這套。”


    “不是家裏地規…您是自幼就飛了出去。偏生爺爺還歡喜地不行可沒您那魄力。”


    取下軍帽。很規矩地坐到了椅上。看著窗台邊地少女。有些緊張地解釋說道:“家裏告訴我說您要來地時候。我正在執行任務。前天下地前線所以來地晚了些。”


    費湖畔那個家庭裏地人並不多。簡水兒是在十二歲不到地時候離開了那裏。開始了自己在都地**生活隻要有機會地時候。李家地祖孫三代總是會找機會聚一聚尤其是當李封從前線迴來時。


    令李封一生傷感地是。窗邊地少女雖然比自己隻大一歲零幾個月。卻是自己地長輩。自己看見她便必須恭恭敬敬地喊一聲小姑。


    在湖畔那個家中。受老爺寵愛地人。並不是他這個壯勇少年。而是這位紫少女。從小養成地習慣。讓天不怕地不怕地李封。每每在小姑簡水兒麵前。便會感覺到相當地不自在。


    “近軍方有大動作,我晚上還要趕迴前線,呆會兒就要走。”李封說道:“小姑,今天的事情是我沒處理好,你可千萬不要怪我。”


    簡水兒放下書轉過頭來,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將手中的合成蛋黃酥袋遞了過去,說道:“天天就隻知道打打殺殺,這種事情,直接給鍾夫人打個電話不就解決了,就算你我沒這麵,讓老頭兒打一通也成。”


    說來奇妙,這位剛剛過十九歲生日的少女,用這種長輩口吻訓斥殺人如麻的李瘋,非但沒有什麽荒誕的感覺,反而顯得無比自然親切。


    “你沒聽見那位二爺說話難聽的勁兒,幸虧來開勞軍演唱會的,被他狂熱追捧的人是您,如果換成別的什麽明星,還不得落入他的毒手?”李封冷笑說道:“他是沒來得及做什麽事兒,不然的話,我看鍾老虎都隻好大義滅親。”


    費城李家與國民少女偶像間的關係是個秘密。隱約知道此點的聯邦大人物們,隻知道二者間的血緣關係,卻不明白軍神將這層關係強行封鎖的真實用意。


    利修竹全力追求簡水兒,一方麵是愛慕使然,但相親的初,誰能說鐵算利家那位戴小圓帽的老人,不是在試圖與軍方強勢的家庭建立親密關係?邰夫人知道李在道安排的那次相親之後,專程前往費城麵見老爺,對利家的這種企圖直接表示了不滿,因為她是唯一知道費城李家封鎖這層關係用意的人。


    “你自己一個人在前線,要注意安全。”


    簡水兒看著低頭猛吃蛋黃酥的李封,關心說道:“你是老李家唯一的獨孫,這些年又是他們的眼中釘,帝國人狡詐狠辣,他們為了殺死你,會不惜代價……我當然知道你的能力,問題是不要太過勇敢,也不想想這些年,你受了多少次傷


    “我沒問題。”在簡水兒的麵前,李封像一個還沒有完全脫離青春期的大男孩兒,一邊啃著蛋黃酥,一麵含混不清說道:“小姑,你這次開演唱會的地方真是兇險,問題是我剛好執行任務,不能留在你身邊。”


    “沒事兒,老頭兒專門安排了人。”簡水兒想到先前站在門口的許樂,可愛地偏著腦袋陷入了沉思,心想那個小眼睛男生知道自己的真實背景之後,心情會產生怎樣的變化?


    “小眼睛男人的能力沒有問題。”李封抹掉唇邊的酥渣,思考片刻後,很認真地給予了許樂一個公允的評價,“但是先前就說了,軍方近有大動作,我總覺得小姑您這時候來西林,不是太合適。”


    聯邦軍方自有嚴苛紀律,雖然麵對著自己的小姑,李封依然無法解釋的為詳細一些。


    簡水兒微微一笑,遞了一張濕紙巾過去,卻並不在意。李封想著近聯邦軍方一直沒有停止過的兵力布署與戰爭準備,望著小姑甜暖的笑容,心頭閃過一絲陰影。


    ……


    ……


    “蛋黃酥好吃嗎?”


    在金星大酒店層的觀景平台上,許樂眯眼望著碧落藍天白沙,對身邊的李瘋問道,然後掏出懷中的三七牌香煙,點燃一根,遞過去一根。


    “我不抽煙。”


    李封拒絕了這根代表某和平意味的香煙,微微一頓後,帶著絲感慨說道:“我也不喜歡吃蛋黃酥,隻是小姑喜歡吃這個配紅酒。小時候我搶過一次,她就一直以為我喜歡吃……現在每次看見我都要分我幾個,我不想吃也得吃,我可不敢不聽她的話。”


    不知道為什,許樂比李封隻大三歲,卻總覺得自己的心態比對方要蒼老很多。聯邦沒有任何人,會把這位滿手帝國侵略者鮮血的李瘋中校當成少年,他下意識裏卻有這種感覺,此刻聽著對方話語裏那絲感懷,覺得有些不適應。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煙,後將淡青色的煙霧吐入深青色的西林澄淨天空之中,眯眼問道:“好像從來沒有人知道簡水兒是李院長的幼妹。”


    “道這件事情的,都不是人了。”李封他嘲諷了一句都星圈的大人物們,他的父親李在道少將,如今擔任著第一軍事學院的副院長。


    接著,他的臉上閃過一絲古怪的神情,盯著許樂問道:“難道沒有人告訴過你?”


    “告我什麽?”許樂的心髒微微一縮。


    “小姑是叔爺的親生女兒。”李封擰著眉尖盯著他,不可置信說道:“那小姑也不知道你是叔爺的學生?”


    第二記春雷在許樂的心中響起,雖然先前聽到簡水兒身份後,他便已經有極強烈的預感,此時依然被這個消息炸的有些迷惘無措,麻木地搖了搖頭。


    “真亂。”李封忽然間有些同情許樂,“老家夥們把你們扔到一堆,居然還要你們玩猜謎的遊戲,真不知道他們在想些什麽。”


    “謎底終究還是揭開了。”許樂低頭,緩緩地在欄杆上摁熄煙頭。


    李封沉默了片刻,搖頭說道:“我隻是覺得很遺憾,如果再這麽亂下去,我要殺你就越來越不可能了。”


    “那是,怎麽嘀我現在也是你小叔。”許樂將熄滅的煙頭攏迴掌心,輕聲迴答道。


    李封轉身離開,西林的陽光照耀在這位少年中校青稚的麵容上,卻照出了幾分十足的隱怒與難堪。


    軍車向著長風基地去,車中三名下屬軍官常年跟在他的左右,並不怎麽畏懼他,看著他的臉色,問道:“中校,什麽事情讓你如此煩惱?”


    “要叫那家夥小叔,我便滿腹牢騷。”李封皺著眉頭,寒聲說道:“再想到以後可能要叫他小姑父,我是恨不得馬上宰了他。”


    許樂需要時間來消息今天知道的驚天隱秘,所以他直接迴到了自己的房間,洗了一個熱水澡,然後開始坐在床邊呆。


    備受聯邦民眾愛戴的國民少女簡水兒,是聯邦軍神李匹夫的親戚,這個聞如果被人登載出來,絕對可以入選年度十大,甚至是勁爆的那一條。


    對於許樂來說,這個真相確實令他震撼,而簡水兒是大叔留在世間的親生女兒這個事實,則令他感到慌亂迷惘無措。


    房門輕輕敲響,他用毛巾擦著濕漉的頭,強自壓下紛亂心緒說道:“請進。”


    白玉蘭推門而入,敏銳地查覺到了許樂的狀態有些問題,卻沒有問什麽,輕聲細語說道:“內部調查已經結束,往部裏的報告已經打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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