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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六十章未央


    聯邦醫院嚴禁事前檢測胎兒性別,雖然說現在沒有多少家庭會在乎這個問題,但這個規定,就像第一憲章那般,從很多年前便被嚴格地執行著,從來沒有什麽醫務機構敢於違背。在這些月裏,許樂曾經和鄒鬱一起猜想過,腹中那個小生命的性別,但其實隻有他自己知道,他願意那是一個女孩兒。


    或許這種想法有些鄉土氣息,有些無聊,但許樂根骨裏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男孩兒多像母親,女孩兒多想父親,雖然說他現在和鄒鬱已經是無話不說的朋友,有奇怪外表關係的男女,但終究他還是願意這個孩子更像自己的兄弟施清海一些。


    “姓什麽?”許樂有些艱澀地問出了這個重要的問題。


    鄒鬱冷笑了一聲,帶著淡淡嘲弄之意看著他,這一刻,她不再像一個剛剛生了孩子的母親,而更像當初臨海州夜店前那個冷酷的紅衣少女。


    “你想他姓什麽?”


    許樂低頭,無法言語,直至此時此刻,他才明了,原來當初自己想為施公子留下血脈的念頭,對於鄒鬱來說,是何等樣的不公平。


    “父親一欄填的你的名字,這個總是可以改的。至於姓,先暫時跟著我姓。”


    經過了兩天的休養,鄒鬱的精神比剛生產的那刻已經好了許多,所以先前才有精神盯著窗外夜空中的那幾抹流火。


    七月流火,s1星球的夏天,星係裏那些小天體便會像飛蛾撲火一般,衝進s1的運行軌道,衝入大氣層,變成密密麻麻的流星雨。


    鄒流火?施流火?許流火?許樂撓著腦袋,將三個姓與流火這外名字自由組合,總覺著怎麽也不大好聽。然而鄒鬱臉頰下部那抹淡淡的刀痕提醒他,這位未婚媽媽擁有誰都難以企及的魄力和決心,她給自己的孩子取名字,或許隻是偶一動念,但誰都別想改變。


    新生的嬰兒忽然動了動,鄒鬱神情緊張起來,將孩子抱在了懷裏,解開了衣襟開始喂奶。


    許樂在一旁靜靜地看著,沒有迴避的意思。他看著這個女孩兒的腹部漸漸隆起,他親眼看著這個小生命的成長,雖然他不是這個孩子的親生父親,但心底深處,依然流淌著一種叫做溫柔的情緒,


    他和鄒鬱的關係很怪,兩個人之間並沒有什麽男女方麵的意思,彼此卻似乎可以袒露自己最真實的想法。就像此時,他忘了迴避,鄒鬱似乎也沒有什麽害羞的多餘念頭。


    在許樂的眼中,這個女孩兒此時隻是一位母親,而不是女人。在鄒鬱的眼中,許樂這個家夥也更像一個閨密,而不是男人。


    孩子已經生出來了,總需要一個父親,鄒家也不可能允許這樣一個生命沒名沒份的存在,許樂輕輕握緊了拳頭,開口輕聲問道:“接下來,我們應該做些什麽?”


    聽到這句話,鄒鬱依然微側著身子,臉上卻流露出了一絲冷淡的情緒,她微嘲說道:“嫁給你這種木頭,可不是我想像的人生。”


    許樂知道她說的是真心話,有些無奈地聳聳肩膀,說不出別的話來。便在這個時候,病房的門開了,一個護士走了進來,微偏著頭,看著許樂重重地吐了一口氣,說道:“你叫是許樂?”


    就像是犯人一樣,許樂有些緊張地搓了搓手,站了起來,點了點頭。


    “自己老婆生孩子了,你這幾天跑哪兒去了?知不知道有多少事情要你做?”年過三十的護士,擰著眉尖看著許樂。她知道這個病房裏的產婦是聯邦大人物的家人,可是此刻看著這個年輕的父親,依然止不住氣打一處來。


    ……


    聯邦新生兒的父親確實有很多事情需要做,許樂抱著孩子,在護士的帶領下,向著走廊的盡頭走去。走廊盡頭是一個充滿了童話色彩,粉紅顏色的小房間,隻是在房間的正中間,有一個顯得比較突兀的房間。


    許樂看了一眼電子表格上麵鄒鬱的公民編號,沉默了片刻,寫上了自己的公民編號。新生的嬰兒套上了身份腳環,被護士抱進了那個粉紅色的房間。


    他趴在透明的玻璃窗上,緊張地注視著屋中的一切。這是聯邦每所醫療機構都有的房間,除了新生兒的親生父母之外,沒有誰能靠近這裏。


    那個被打斷哺乳,而顯得有些不舒服的新生嬰兒,躺在軟軟的被褥上,有些艱難地移動著紅蘿卜的胳膊,白蘿卜的腿,完全不知道被褥之下,工作台上,隱藏著什麽。


    ……


    許樂緊張地注視著這一幕,他知道自己在剛生下來的時候,也曾經經曆過這個一道程序,而且聯邦裏的每一個人都已經習慣了這件事情,然而經曆了這麽多事情的他,本就是這個聯邦裏獨一無二的存在,所以他總覺得有些無窮無盡的擔憂。


    時間過的很快,被取名叫流火的新生兒,被護士抱了出來。許樂第一時間去看小家夥兒頸後的肌膚,卻沒有看到任何創口。他緊緊地抱著孩子,就像有誰想要奪走一般。


    孩子哭了起來,許樂抱的更緊了一些,盯著護士的眼睛,說道:“他為什麽會哭?”


    “因為你抱的太緊了。”護士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又說道:“半年之內去警局進行芯片核對,然後登記名字。”


    許樂鬼神使差地問了一句話:“你……也算是憲章局的工作人員嗎?”


    護士沒有理他,許樂隻好一個人孤獨地抱著孩子,沿著長長的走廊向病房裏走去,他知道懷中的流火已經和剛生下來時已經不一樣了,一粒全新的微芯片已經被植入了他的頸後。


    許樂下意識裏感到了一陣寒意,感覺到自己頸後某處地方開始微微發熱。


    迴到病房,鄒鬱並沒有什麽異樣的感覺,人在聯邦,誰在初生的時候都會挨那一刀,這隻是一種比較通俗的說法,實際上沒有嬰兒會有痛苦的感覺。大抵也隻有許樂這種被封餘大叔教大的家夥,這種可以置換自己頸後身份芯片的怪物,才會對這種事情如此緊張。


    病房裏依然昏暗,鄒鬱抱著孩子安靜地側臥,許樂就坐在她的身旁,不知道沉默了多久,鄒鬱忽然開口低聲說道:“那個人不知道還是不是活著。”


    許樂知道她問的是誰,也許鄒鬱和施清海之間沒有一絲情感可言,但此時終究多了一個孩子,剛剛生產的未婚母親,正是最敏感脆弱的時候。


    許樂看著女孩兒有些雜亂的頭發,忽然間心頭一酸,十分認真地說道:“放心,我會把他找迴來的,相信我。”


    七月流火,男女相親,鄒鬱看著窗外的點點流火,不是為那個金風玉露一相逢的男人,也不是為了許樂,也不是為了邰之源,她不知道為什麽,就是忽然有些想哭。


    所以眼淚溢出了眼眶,在臉上悄無聲息地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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