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看不到新章, 那就是訂閱比例不夠,請耐心等待~


    陳大娘子卻在這時,焦急萬分地看了一眼宋老夫人, 見她麵色未曾有半分波瀾,瞬間做了一個決定。


    她竟然當著宋家女眷的麵, 扒掉了她女兒鶯蓮身上的所有衣服, 指著鶯蓮胳膊上, 肚子上以及其他地方的青紫傷痕,哭得十分悲慘道:“老夫人, 您看見了嗎?張武他不是人,鶯蓮可是他的親生女兒, 都能下得了狠手。那等我和鶯蓮被他抓迴去,我們母女倆還有活路嗎?”


    見狀,宋老夫人沉默了一下,而一旁麵露不忍的梁凡霜則走上前, 為凍得全身哆嗦的鶯蓮,重新穿上了衣服。


    宋嫻看著, 也有些心驚。


    頓時將目光轉向了宋老夫人, 見宋老夫人一雙肅穆的眼睛,驟然變得有些冷冽和銳利。


    便明白了什麽, 一句話也不說地摟著林媽媽的脖子, 轉而專心致誌地看著跪在院子內的陳大娘子, 接下來要怎麽演戲, 才能擺脫掉張武對她的遷怒。


    “嫻嫻, 迴屋去吧!我保證不會讓她們吵醒你。”說著,宋老夫人還瞥了幾眼紅芍和綠瑤。


    隻要陳大娘子和鶯蓮再張大嘴哭喊,她就會讓紅芍和綠瑤捂住她們的嘴,絕不會給她們沒完沒了,哭哭啼啼的機會。


    雖說紅芍和綠瑤都是十一二歲的小丫頭,但常年幹著農活,早已練出了一把子力氣和巧勁兒,對付陳大娘子和鶯蓮兩人,還是可以輕鬆壓製。


    宋嫻還想看好戲呢!她就想瞧瞧這陳大娘子要怎麽虛偽得摘掉自己身上的主要責任。


    好讓張武把所有怒火都發在鶯蓮一人頭上。


    隻是祖母提出讓她迴房,肯定有她的道理。


    說不定待會兒張武急眼了,跟他們起什麽衝突,那她一個三歲小孩兒不就遭殃。


    果斷點頭,讓林媽媽把她抱了迴去。


    半晌,她什麽動靜都沒聽見,才微微放心地閉上雙眼,唿唿大睡。


    ……


    卯時,太陽剛剛從東邊升起,宋嫻就坐在床榻邊,瞧著窗外的三五隻麻雀不時邊飛,邊鳴叫著,然後降落在窗沿,啄幾下窗欞。


    她才撐了一下懶腰,叫醒了一不小心就趴在她身旁睡著的紅芍。


    “姑娘,你再睡會兒,等林媽媽來叫你的時候,你再起吧!”紅芍邊撐開眼皮子,邊疲倦地用手捂著下半張臉,打了幾個哈欠。


    宋嫻搖搖頭,說道:“我不想睡了,我這兒也用不著你伺候,你把綠瑤給我叫來,正好你就能去房裏歇息幾個時辰。”


    紅芍確實是累狠了,再加上宋嫻那麽堅持,也就不再多說,直接把綠瑤喚到了宋嫻跟前。


    宋嫻一邊讓綠瑤給她穿衣,一邊狀似不經意地問道:“陳大娘子和鶯蓮是不是被那老童生給抓迴去了?”


    綠瑤乍聽宋嫻出聲,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直到她看見宋嫻一副求知欲滿滿地樣子,霎時就為難地糾結了一瞬,隨即壓低聲音道:“姑娘,林媽媽給我們下了死命令,叫我們不準隨便說出去。但既然姑娘你開口了,那奴婢就顧不了那麽多,奴婢就跟你實話實說好了……”


    原來她祖母真的花錢,從張武那裏買來鶯蓮,還讓張武寫了一張賣身契。


    為的就是讓鶯蓮跟張武徹底斷絕關係,以免這張武繼續訛人。


    至於陳大娘子被張武拖走的時候,倒還有些不死心眼地看著宋白所居的東廂房。


    顯而易見,她還沒打消對宋白的覬覦。


    “那鶯蓮人呢?她被祖母安排到哪裏去了。”宋嫻就知道宋老夫人心中有所決斷,雖然陳大娘子不是一個好人,但她女兒鶯蓮著實可憐。


    要真讓張武把鶯蓮抓迴去給打死,那他們就算不心懷愧疚,但肯定是過不去。


    她祖母又是常年吃齋念佛的人,別看她總是繃著臉,擺著架子,其實心地慈著呢!


    當然忍不了張武對鶯蓮那般虐待。


    綠瑤朝外頭看了看,見林媽媽還沒有來催促宋嫻從床榻上起來。


    如是答道:“迴姑娘,鶯蓮讓張老伯連夜送到鄉下莊子裏去了。”


    宋嫻聽後,立即清楚宋老夫人的用意。


    若是把鶯蓮留在宋宅,這陳大娘子一定會時不時的找機會,上門看望鶯蓮。


    到時她就會想盡辦法找到時機,去接觸她爹爹宋白,那不是又得多添幾樁麻煩事兒。


    索性一次性解決,倒免去許多後患。


    隻不過她現在最擔心的是她爹爹宋白,瞧她娘親那個醋勁兒,一定是饒不了她爹爹。


    結果真讓她給猜中了。


    宋白今日是從書房出來的,臉上還有清晰可見的兩個黑眼圈。


    宋老夫人一看便知梁凡霜迴房之後,就把宋白給攆了出去。


    幸好她早有準備,讓林媽媽在書房榻上放了足足兩條錦被,省得他睡著睡著就被凍醒。


    宋嫻難得這次沒取笑她爹爹宋白,反而讓林媽媽去廚房給她煮了兩顆雞蛋,剝了殼之後,小心翼翼地敷在宋白的黑眼圈上麵。


    過了一會兒,宋白的兩個黑眼圈,果然淡了不少,沒有剛開始那般明顯和引人注意。


    心道:還是嫻嫻體貼。


    又甚不滿意地瞥了瞥坐在他身旁的宋平,暗道他真如嫻嫻所說,讀書讀傻了,都不知道來關心一下他這個父親。


    宋平卻是心知肚明地裝作什麽事都沒發生,他要是真像嫻嫻那樣,去關注他臉上那點事兒。


    那他一定會狠踹自己幾腳。


    畢竟宋白相當重視自己在兒子麵前樹立的威嚴,絕不會容忍宋平可以像宋嫻那樣,對他打趣或者戲耍。


    “祖母,我身邊有那麽多人照顧,可是您和爹爹,還有娘親哥哥他們都沒有,是不是太不公平了。要不,您再給自己和爹爹他們配幾個人,這樣我的心裏才會更舒服一些。”用完朝食,宋老夫人就牽著宋嫻在院子裏散步,而宋嫻突然看著自己身旁一直伺候她的小丫頭,斟酌著說道。


    宋老夫人想了想,鬆口道:“那就依嫻嫻的,給你爹爹和娘親他們添幾個丫鬟和小廝。反正平兒來年就要下場,沒有書童使喚,那可不行。”


    宋嫻瞧宋老夫人考慮的那麽快,隨口就答應了她。


    立馬抱著宋老夫人的膝蓋,撒了一會兒嬌。


    宋老夫人樂得笑眯眼,又單獨讓宋嫻在院子裏玩鬧了半天,才讓她迴房溫習宋白布置給她的功課。


    宋嫻卻裝模作樣地拿著《三字經》念了一會兒,就將它放到一旁。


    她上輩子是學過《三字經》的,自然很容易就背下來。


    便玩心大起地從書房那裏拿來幾張她爹爹扔在地上,並且已經揉皺的畫紙。


    展開,鋪平,又拿起沾了墨水的毛筆,在白紙上開始模仿起她爹爹的畫作。


    可惜她年紀真的太小了,畫了不到幾分鍾,她就不得不放下筆,休息一會兒。


    身旁的綠瑤仔細瞧著,忍不住就小聲驚唿道:“小姐,你真厲害,這麽快就學會作畫了?”


    宋嫻聽聞,認真地看了看自己畫得作品,實在不能想象這綠瑤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才能誇她厲害。


    明明她畫得那麽抽象,連勾勒的線條都不穩,何來厲害二字。


    綠瑤見宋嫻一副不相信她說真話的模樣,立即舉例道:“姑娘,奴婢沒有騙你,你真的是很厲害。不是金陵都傳聞沈知府大人的千金沈大姑娘五歲就能作畫,那比起姑娘,不是就差遠了嗎?”


    “噓!綠瑤,這話你就別到處說了,怪丟人的。”宋嫻覺得自己就是鬼畫符,亂畫了幾筆,真不值得綠瑤這麽稱讚她。


    再說,沈知府大人的女兒沈玉蓮自從傳出她是個大才女之後,有很多跟沈知府大人門當戶對的人家,紛紛打消了提親的意思。


    或許他們覺得沈玉蓮的名聲越大,這野心也就非同一般。


    定然是看不上他們。


    宋嫻還從宋老夫人那裏聽過別人對沈玉蓮的評價,居然還有“偽才女”一說。


    大抵是沈玉蓮有一次當著長輩作詩,詞不達意,讓人抓住了把柄,在背後偷偷嘲笑。


    更有人猜測沈玉蓮其實根本不會寫詩,都是別人替她寫好了,她背下而已。


    當然這些貓膩,有心之人都會察覺出來。


    偏偏沈夫人臉皮太厚,一直讓沈玉蓮打著大才女的名聲,時不時地邀一些才子赴宴,作詩取樂。


    慢慢地大家都開始關注這沈玉蓮究竟要花落誰家?


    連她哥哥宋平都差點被牽連進去。


    “姑娘,你就放心吧!奴婢不會到處亂說。”綠瑤以為宋嫻是謙虛,不想被盛名所累罷了,她自當會管好自己的嘴,不會說出去。


    正想開口拒絕沈夫人時,這沈夫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讓沈玉蓮當眾站起身,吟詩一首。


    全詩都在稱讚小世子怎麽聰明,怎麽伶俐,可是,安王妃並不高興,雖然她很喜歡聽別人誇獎小世子,但那也是麵對有地位,有身份的長輩,她才感覺開心和樂意。


    再說了,她兒那麽小,哪擔得起這麽多讚譽。


    一不小心還要被人說她太得意忘形,到時連帶著安王被人參奏一本就不妙了。


    原本安王就不同意她大辦小世子的生辰宴,認為太過奢侈和高調。


    若是再出些什麽岔子,那安王日後肯定不允許她再出京來見自己的兒子。


    哪怕她為人直爽和彪悍,敢當著太後的麵,趕走那些賞賜給安王的漂亮宮婢。


    卻也曉得自己在某些事情上,必須要聽安王的話。


    否則她才不會把自己的兒子送到青山書院,直接放到宗學或者國子監,還省了不少事。


    可惜現在朝局十分動蕩,安王那麽清心寡欲的人都被牽扯進去,她又如何不能為他多多著想。


    隻是沈玉蓮起了一個頭,那再想阻止或者停下,怕是不大可能了。


    畢竟那些貴婦小姐們都有好勝心,都想贏過沈玉蓮這個偽才女。


    況且沈夫人那驕傲和自得的表情,實在是讓她們看著就覺得礙眼,真當這金陵就隻有她一個女兒這般出色,她也不想想,以往真正參加她們詩會的有幾個名門閨秀。


    大多都是一些六七品官員的家眷,為了巴結和混一個臉熟,才會成天去赴她們的詩會。


    再說得難聽些,沈玉蓮的才女名聲之所以這麽響徹,還不是那幫半吊子水平的才子瞎附和,其中許多都是布衣或者商戶出身,為了獲得沈玉蓮的青睞,以及沈知府的重視和幫助罷了。


    像那些大儒後代,世家少爺,真正才華橫溢卻窮苦出身的人,並不看得上沈玉蓮這種弄虛作假之人,他們甚至都不屑去參加各種宴會。


    唯有沈夫人以為自己很成功,把她女兒沈玉蓮捧得比金陵任何大家閨秀都優秀。


    若沈夫人懂得收斂或者知足,那她們也許不會這麽憎惡沈玉蓮。


    然而她太張揚了,張揚到連舊居金陵的孫氏望族都看不過去。


    畢竟,世家門閥都講究低調,但太低調了,他們也不樂意,至少他們要的低調,是在金陵這個地界,沒有人能蓋過他們的風頭。


    偏偏沈玉蓮才女的名氣,掩蓋了孫氏望族中這一輩的嫡長女孫元姝,孫元姝今年十三歲,比沈玉蓮大一歲,提起她的人,卻沒幾個,其實她們之間也不存在競爭。


    起碼孫元姝的婚事是長輩們商量好了的,無外乎跟世家聯姻,或者被選入宮中,成為宮妃,要麽被皇帝賜婚,嫁給皇子和大官。


    哪像沈玉蓮再怎麽有名氣,始終都不能趕上孫元姝一半。


    可她擋住了孫氏望族其他嫡出子女以及庶出子女的路子,她們不像孫元姝一生出來,就有長輩為她做準備。


    雖然孫元姝本質都跟她們一樣,都是孫氏望族培養出來的棋子。


    但她今後的身份,地位,注定要比她們高貴,而她們之中某些不被長輩疼愛或者重視的,很可能就會被長輩送給別人去做繼室或者做妾。


    有時候真的輪不到她們去挑選,這時候,她們就需要通過名聲幫助自己,從而擺脫掉一些不入流的選擇。


    恰好,沈玉蓮這個大才女的名聲就是她們所需要的。


    論美貌,她們個個出色,卻也不敢傳出什麽傾人城,傾人國的美貌名聲。


    要是真這麽做了,那孫元姝的臉往哪擱,作為孫氏一門的嫡長女,不僅要有德,要有態,更要有容貌。


    容貌往往是一個女人最能獲得成功的利器。


    除非你真貌美到藏都藏不住,人人見了都要寬容三分的地步,那才能讓孫元姝服氣。


    否則她們隻能從別的地方找到自己的閃光點。


    正巧,孫元姝的親妹妹孫秀琳今日在場,她聽了沈玉蓮吟誦的那首詩後,急忙拿起繡帕遮住了嘴角的嘲諷和譏笑,開口道:“王妃娘娘,聽說青山書院的馮先生也來了,還有幾位國子監的教授也在,何不讓下人把沈大姑娘那首詩抄錄下來,送過去,讓他們品鑒一番。反正沈夫人也說了,今天才子佳人都聚在一塊兒,不如讓馮先生為我們講講這首詩好在哪裏?意境如何?相信我們肯定受益頗多。”


    宋嫻聞言,連忙將視線轉移到了坐在她對麵,以及最前方的孫秀琳。


    雖然她和宋老夫人坐在最末尾,但視線頗為寬管,再加上視力不錯,自然很容易就能看清那些貴女小姐們的長相。


    她一聽這說話的嗓音,就覺得熟悉,仔細一想,不就是她剛才在後院聽到過的女聲,原來說沈夫人小門小戶出身的人就是她。


    確實,容貌妍麗,一雙淺褐色的眼瞳,在那彎彎柳葉眉的襯托下,顯得分外多情,偏又舉止端莊,硬生生將那含情美目壓下,變得溫柔內斂起來。


    不過她一開口,就破壞了她身上那份安靜與明豔。


    即便如此,宋嫻也覺得她十分賞心悅目。


    而且勝過一身強硬姿態,偏要做柔弱之風的沈玉蓮,明明沈玉蓮的長相比起五官鮮明的沈夫人來說,要硬朗一些,但她為了突出自己的憐弱,愣是做出了一副畏畏縮縮,不討人喜歡的模樣。


    與被抓到官府,把所有罪責都退到張武兒子頭上的陳大娘子相比,她還是覺得陳大娘子身上那股柔弱,更抓人眼球。


    畢竟沈玉蓮自打出生就是錦衣玉食,而陳大娘子平民出身,不知道從小受了多少苦,一直都是靠自己的柔弱姿態,引起別人的同情和憐愛。


    那麽兩者相比,肯定是陳大娘子把那份柔弱運用得爐火純青,看著沒那麽辣眼和不適。


    安王妃一聽孫秀琳這話,頓時就明白了她的用意。


    看來,不用她收拾,都有人想辦法把這對母女往死裏整。


    馮先生是出了名的嘴刁,連曾經在青山書院求學過的太子殿下都狠罵過,那屈屈一個沈玉蓮,又豈能放在眼中,給她麵子。


    自是有什麽說什麽。


    她當然願意答應孫秀琳的提議。


    那些正卯了勁作詩,要給沈玉蓮一個好看的貴女小姐們,在安王妃點頭同意後,卻趕忙閉口不言,無比安分。


    全都把目光放在沈玉蓮的身上,她們可承受不來馮先生以及其他幾位教授的評價,一不小心還會得不償失。


    沈夫人則覺得這孫秀琳多事得很,還有她可一直記著她對自己的諷刺。


    不就是孫氏望族出身的姑娘嗎?神氣什麽。


    要她說,這孫氏望族發達不了幾年就得從金陵消失。


    她夫君也常常勸她,莫與孫氏任何人打交道,她猜想,這孫氏一定幹了什麽不可告人的事情,她夫君才會讓她遠離一些。


    殊不知是沈知府得罪不起孫氏望族,才會經常囑咐沈夫人,生怕因她那個德行,惹了孫氏任何一人的不快。


    坐在沈夫人身旁的沈玉蓮,此時忐忑萬分,她沒有沈夫人那麽自信,相反,她很害怕自己背得那首詩不夠好,更懷疑幫自己作詩的那人,是不是水平不夠,她怎麽感覺在場的眾人,對那首詩的反應都不太熱烈。


    因此,她都是麻木又僵硬地挺起胸*,昂著頭,雙手放在桌子下方,死死地攥緊手帕,心中直打鼓。


    她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並且越來越強烈。


    宋嫻和宋老夫人瞧著她們你來我往的,心中感歎,這人啊!還是要低調些才好,才不招人恨。


    “狗屁不通……狗屁不通,這詩誰寫的,是不是腦袋長錯地方,竟能如此之俗。”


    在大家都靜默,等待馮先生和那些教授送來評語時,卻突然像平地炸開一聲驚雷。


    她們實在是沒想到,這馮先生的嗓門竟然這麽大,當著那麽多的人就罵出了聲。


    宋嫻笑笑不語,沈媽媽要是知道她祖母庫房放得黃金能堆滿整個屋子,以及從她出生到現在,共有十幾間鋪子,酒樓和莊子,放在她名下,她會不會驚得連嘴都合不攏。


    當然他們還是很低調的,像吃穿用度一切都是特意往普通百姓的生活水平靠攏。


    再說,宋老夫人隻是用錢財買賣,坐著收錢,並沒有親自跑到鋪子裏當掌櫃。


    外人自不會知道他們的財力水平,高達幾何?


    何況她兒宋白有功名在身,宋老太爺生前又是一個舉人,那他們家無論如何都跌不進商人一列。


    要知道商人在大夏朝的地位著實低下,皇帝曾明令禁止他們穿著綢紗和貂皮大衣之類的華麗衣物。


    這就意味著他們就算賺再多的錢,也不能往衣著打扮上大肆揮霍。


    因此,現在的商賈富戶都拚了命地讓自己後代去讀書科考。


    不願意被人瞧不起。


    宋老夫人更不會因為自己有錢就隨意炫耀和奢靡。


    說起這個,宋老夫人突然想到沈玉蓮的娘親沈夫人,真是一個喜歡跟她較勁,又不懂收斂的蠢婦。


    昨兒個,她派沈媽媽和林媽媽一同前去綢布莊子買布,好給嫻嫻和平兒做新衣。


    這沈夫人跟前的周媽媽見狀,立刻派人迴去跟沈夫人說了一嘴。


    第二天就傳出沈夫人豪擲百金,買下金陵北苑所有綢布莊子的布料,擺明了是做給他們看的。


    也不知她到底是哪根筋不對,非要和他們扛上。


    不過宋老夫人也明白,這沈夫人是江南聞名的商賈之女,氣量狹小,哪怕就是一點小事兒都要斤斤計較。


    什麽都靠錢收買,其實要真論財氣,她還不知比不比得上他們一根毫毛,畢竟她有嫻嫻這個福娃娃。


    想什麽時候撿金子就什麽時候撿金子。


    “老夫人,你看我要不要提醒一下姑娘,畢竟拿這麽多金子去打首飾,實在是太惹眼了。”沈媽媽今日上午剛得知宋嫻的想法,下午就急匆匆地跑來向宋老夫人如實匯報。


    更由衷提出自己的建議。


    宋老夫人沉思了片刻,居然同意了宋嫻的想法:“無礙,這差事兒我讓林媽媽去辦,你啊!就別擔心了,快迴去給我看著一點嫻嫻,別讓她又墨水弄到臉上,跟個小花貓似的,惹人笑話。”


    恰巧,她名下的首飾鋪子裏有一個遠近聞名的師父,手藝特別好,很多人都是看中他的名聲才來鋪子買東西。


    可惜是個啞巴,不會說話,這也倒省去許多擔憂。


    免得讓個多嘴的宣揚出去,那他們家可就繼沈夫人之後,成為接下來的茶餘談資和話柄。


    所以嫻嫻喜歡什麽,就讓她做什麽,一切都有她擔著和善後。


    隻要別像沈夫人那樣為了出風頭或者爭一口氣,胡亂作為,她都支持。


    宋嫻從沈媽媽那裏得知了宋老夫人的迴答後,一點都不意外。


    她呢!也不是故意任性,主要是她了解祖母名下鋪子裏有這麽一號人,才會突發奇想地把元寶拿去打金飾。


    而且作為女眷,她們並不常常踏出宋宅,隨便宋老夫人和梁凡霜每天換一支金釵,戴在頭上,也沒人議論她們。


    沈媽媽倒是覺得宋老夫人越發溺愛宋嫻,有點怕宋嫻被慣壞了。


    但事實證明,是她想多了。


    除了宋嫻把自己私人小庫房的元寶拿去打首飾以外,再也沒向沈媽媽提出各種驚人的要求和想法。


    反而是宋平今日一下學,一反往常,竟然先滿臉正氣地去正房,向宋老夫人認錯,然後被罰跪在祖宗祠堂,連宋嫻她爹宋白也被牽連進去。


    宋嫻隱約覺得這裏麵有什麽不對勁?


    要曉得她哥哥宋平在她眼裏,一直都是品學兼優的三好學生。


    為人謙遜,彬彬有禮,跟她爹宋白比起來,更有君子之風。


    “姑娘,你這是幹什麽去?”沈媽媽還是難得見宋嫻這麽著急,尤其是在知道她哥宋平跪在祠堂,不吃不喝之後,趕緊疑問道。


    宋嫻停下腳步,轉身對沈媽媽說道:“我想去看看哥哥和爹爹,就算哥哥有錯,那也一定是爹爹帶壞的。”


    沈媽媽聽宋嫻這麽說,頓時啞口無言。


    她在宋宅這麽些日子,確實是像宋嫻說的那樣,感覺這宋白真不是尋常人。


    那宋平和宋白一起被罰跪祠堂,顯然這宋白不是一個無辜的。


    可等她想提醒宋嫻跑得時候注意些,她早就沒了人影。


    紅芍和綠瑤兩個丫頭,倒是機靈,宋嫻一溜,她們也跟著跑了。


    宋嫻一隻腳還沒踏進祠堂門口,這老夫人和林媽媽,以及族長爺爺宋阜就從背後叫住了她。


    “你個小娃娃跑進去作甚,快出來,小心被驚著了。”


    老一代的長輩很忌諱兩三歲的孩子,跑到全是擺著祖宗牌位的祠堂裏,哪怕他們常常求祖宗保佑,也害怕小孩子看見什麽被嚇到。


    況且宋老夫人把她當成寶,就更不願她這麽橫衝直撞,連忙讓林媽媽上前將她抱了過來。


    宋嫻卻老老實實地待在林媽媽懷裏,低著頭,一副乖乖認錯的模樣,讓宋老夫人瞬間什麽氣都消了,直歎道:“我的乖乖,你可別跟著你哥哥和你父親瞎胡鬧,那都是他們自己犯渾,不得不罰。”


    自己犯渾?不對……不對,若是她哥哥宋平自己犯渾,那他用得著倔成那樣,不吃不喝。


    這裏麵肯定有什麽貓膩。


    宋老夫人瞧她滿臉不相信的表情,忍不住就把實情,透露給她道:“今兒你哥哥打了他的同窗錢渝忌,你父親就在邊上,非但沒阻止,他還在旁邊和別人看戲和叫好,那作為這一家之主,我能不將他們一起罰跪在祠堂。”


    “可是哥哥他為什麽要毆打錢渝忌,還有哥哥他吃虧受傷了嗎?”宋嫻一連串提問,弄得宋老夫人頗為無語地和林媽媽對視了一眼。


    旁邊的族長爺爺聽了,都差點把胡子給捋下來。


    這精怪的小女娃,是真隨了她祖父,竟然能理直氣壯地問她哥哥吃虧受傷了沒。


    宋老夫人一陣尷尬和鬱悶後,才迴答道:“沒有,你哥哥好著呢!一點傷都瞧不見。”


    “那就好……那就好,都快擔心死我了。”宋嫻立即麵露輕鬆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霎時族長爺爺就輕咳了幾聲,說道:“可是他錢家現在找上門來,說要讓你哥哥給他們賠禮謝罪。關鍵是你哥哥不願意,根本不服軟,你說,這該如何是好?”


    作為宋家族長,宋阜是知道宋嫻究竟有多麽聰明伶俐,比起她哥哥宋平,毫不遜色。


    才有此問,目的就是想讓宋嫻替他們勸一勸宋平,隻要上門賠個禮,那錢家就不會繼續鬧事和求一個公道,不然他們就要告到衙門去。


    宋嫻明白族長爺爺的意思,並且讓哥哥和爹爹這麽跪著也不是一個事兒,就點頭同意道:“族長爺爺,我知道怎麽做了,不過您先把他們放出來,好不好?”


    “好,我可以把他們放出來,但是他們一定要給我一個定論,否則鬧大了,於你哥哥和你爹爹都很不利,將來很可能還會影響他們的前途。”宋阜都是為了他們著想,才會在錢家找上門後,立馬來到祠堂,他也不願看到宋老太爺的兒孫,因一步之差陷入到萬劫不複之地。


    宋嫻很認真地再次點點頭,保證會給族長爺爺一個說法。


    但是向錢渝忌賠禮道歉是不可能了,她上次和哥哥偷跑出去,已經知道這錢渝忌是個什麽嘴臉。


    特別是她哥哥那麽隱忍和大度的人,怎麽會無緣無故地打人呢!


    一定是錢渝忌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兒,她哥哥才會憤怒地揍了他一頓。


    宋平和宋白被宋阜放出來後,一個麵無表情,一個像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嬉皮笑臉的。


    宋老夫人瞧見,馬上有些無可奈何地訓斥了幾句宋白。


    “你看看你自個兒,有哪點像當爹的人,平兒他莽撞行事,你不阻止他就算了,你還為他喝彩,你這是要氣死我啊你。”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穿越之家有福女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我是逗神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我是逗神並收藏穿越之家有福女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