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小溪緩緩流過兩座小山之間,楊澤便命令軍隊在溪水旁紮營,他則在一塊大石頭上,鋪開地圖,與幾位右神武的將軍查看地圖。


    大方帝國的行軍地圖,自然很詳細,何處有山,何處有河都畫得一清二楚,幾乎和現代的地圖一樣的準確,尤其是楊澤他們所處的地方,更是‘精’確到了每十裏,必有地名,密密麻麻的地名全都寫在紙上。


    當然,所謂的‘精’準,是對於這個時代的人說的。


    彎腰看著石頭上的地圖,片刻之後,楊澤站直了腰身,道:“地名倒是很全,可是卻沒有注明何處有危險啊,上麵也沒有標注部落的名稱,這份地圖做得太不詳細,馬虎之極。”


    右神武軍的將軍們一起抬頭,看向楊澤,異口同聲地道:“大將軍所言極是,這份地圖製作的太不‘精’細了。”


    其實,剛才將軍們還覺得,有了這麽詳細的地圖,那肯定能找到高勾麗人的巢‘穴’了,隻要找到高勾麗人建的小城,那攻破它,還是很容易的,可一聽楊澤說的,沒有注明部落的名稱,他們就又都想,可不是麽,要是直接注明了部落名,那他們直接就能找到高勾麗人的小城了,還用得著在這裏厥著屁股研究地圖麽。


    常成功有些不以為然,這份地圖已經很詳盡了,比它再詳盡的地圖他還沒看見過呢,就算是皇宮裏收藏的最好的地圖,也不過如此而已,但他嘴上還是很附和楊澤的。


    常成功先是說了句:“製作這地圖的人應當殺頭,要是他再用點兒心,就能省大軍很多的事了!”頓了頓,他又道:“大將軍。高勾麗人的巢‘穴’應該是在這一帶。”


    說著,他用樹枝在地圖上畫了個圈,以示高勾麗人的那幾座小城就在這裏。


    楊澤道:“我當然知道是在你畫的那一片。可你有沒有想過,你在地圖上畫個圈容易。可卻是方圓百裏,你再抬頭看看前麵那山,那林子,一百裏的方圓,足夠把咱們這一萬多人轉‘迷’糊的,還有馬隊更是沒法在這種地形行進了。”


    “是是,末將為人粗糙,一時糊塗。說錯話了!”常成功忙道。他接著又出主意:“咱們不是還有批突覺人麽,那四百來人這一路上做斥候,還是很得力的,咱們可以派他們搜山,等查到了具體的地方,咱們大軍再撲過去,隻要找對了地方,剿滅那些區區的高勾麗人,依末將看,用不著一天的功勞。當天到達,當天就能結束戰鬥。”


    在場所有的將軍一起點頭,這和他們想的一樣。大家都是這麽預計的,這次遠征,難的是怕找不到敵人,而不是怕敵人有多厲害。


    楊澤歎了口氣,閉上眼睛,故意做出深思的樣子,好一會兒,這才睜開眼睛,說道:“那我們就慢慢行軍。讓突覺兵進山去搜查,等他們搜查出了結果。咱們再加快行軍,你們是這個意思吧?”


    將軍們一起點頭。似乎不可能有別的意思吧,楊大將軍向來聰明得很,為何今天這麽簡單的意思還要想一想才能想明白?


    楊澤又閉起眼睛,假裝沉思了一會兒,再次睜開眼睛,道:“那些突覺人打頭陣可以,當成是遊騎在草原上偵查也可以,但要是進入深山老林,那可能就指望不上了,畢竟這裏的環境和他們生活的草原是完全兩個樣子的,就算他們再辛苦,也不見得能找到高勾麗人。”


    將軍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楊澤倒是從來也沒說過這種話,突覺人辛苦不辛苦,似乎不是楊澤,還有他們需要考慮的事,那些突覺人是幹什麽的,就是幹苦大力的啊,不需要對他們有什麽憐憫。


    但楊澤這麽說了,他們也隻好又都點頭,常成功還說道:“大將軍所言極是,看那些突覺人都是羅圈‘腿’的樣子,估計他們離了馬,什麽也幹不了,大將軍體恤他們,讓他們先休息兩天吧,要不然這幫廢物除了吃飯,別的啥就幹不成了!”


    楊澤歎了口氣,道:“其實我的意思呢,當然我是在和你們商量,就是說要不要我們就駐紮在這裏,然後讓突覺兵進山去搜查,給他們十天的時間,如果搜查到了高勾麗人,那咱們就去征討,如果搜查不出來,咱們也算是盡到了出征的義務,不如就此退兵吧!”


    將軍們齊齊一愣,那就是說十天後就退兵?這也太快了吧!他們低頭看了眼地圖,就見剛才常成功畫的那個圈子,離他們現在紮營的地方足足有四百來裏,如果是草原,那容易得很,大軍唿嘯而去,也不過兩天的時間,可四百來裏是山路,那可就難走得很,爬山鑽林子的,大家遭罪不說,等到了地方,還要搜查上百裏的方圓,能不能找到高勾麗人還不一定,但辛苦是休想避免了的。


    他們又抬頭看向了楊澤,見楊澤微微搖頭,他們立即明白了,楊大將軍這是不想真的進山去征討,隻想應付一下就得了,這是好事啊,這深山老林離著大方帝國可遠著呢,就算高勾麗人鬧得再歡實,也不會威脅到帝國的安全,那他們還何必這麽辛苦,敷衍一下,然後班師迴朝不就得了。


    一個將軍小心翼翼地道:“大將軍,那咱們迴軍之後,朝裏的人問起此次征剿之事,咱們怎麽迴答,怕是不好迴複啊,會被追究責任的,大軍出征這麽久,耗費錢糧無數,總不能說一句沒找到,就能糊‘弄’過去的啊。”他深怕楊澤把責任推到他們這些領兵的將領頭上,那豈不是倒黴。


    楊澤道:“當然不能說沒找到,我們是找到了的,而且也打破了高勾麗的小城,殺人無數,一把火燒了城池,隻不過有少數高勾麗人逃掉了,深山老林子的沒抓住他們。但咱們再放火燒山,直燒了好幾個座山頭,估計他們就算是躲著。也必死無疑了,所以這才班師迴朝的。”


    呃……


    將軍們心裏都叫了聲。他大爺的,這樣也行?


    又有個將軍問道:“那問起首級之事?要不然咱們在這裏找幾個倒黴的部落,砍上幾百個腦袋,算成高勾麗人的?”


    常成功也道:“大將軍,要是腦袋湊不齊,那就說很多都被燒掉了,這樣行不行?”


    楊澤點頭道:“可以啊,不過。腦袋倒是沒必要去砍,咱們不是有批突覺人的腦袋麽,就拿那些充軍功就可以了,隻不過為了把戲演得真實一些,放火燒幾座山頭倒是有必要的,放火這玩意沒啥技術含量,大家都會,也簡單得很,放完了咱們就迴家吧!”


    將軍們聽了,無不又驚又喜。喜的是不用真的打仗了,雖然大家都知道不會有什麽大仗可打,但一仗不接。那當然是最好的,驚得是楊澤敢這麽做,直接就要冒領軍功,這也太不把朝中的那些大臣放在眼裏了,他哪來的這個底氣,不怕朝廷追查啊?


    楊澤看了看四周,道:“不過此事,也就咱們這些人知道,不要泄漏出去。到時你們讓部下放火,就說高勾麗人的小城在大火中被燒幹淨了。也就是了,當兵的才不管真的假的。隻要沒死人,迴京之後還有賞錢可拿,別的他們是不會在乎的!”


    將軍們連連點頭,隻要楊大將軍有這個話就成,出征的兵將自然不會泄漏什麽的,但是朝中的大臣呢,總不會就這麽相信了吧?


    別人不好開口質疑,隻好由常成功開口試探了,常成功道:“大將軍,那些國子監的學生呢,他們的嘴巴可是不嚴的,要是迴京之後‘亂’說,讓大臣們知道了,該怎麽辦啊,要不然……把這些學生也都給燒死算了?”


    常成功心狠手辣,才不在乎學生們的生死呢,他隻擔心要是學生們都死了,他們這些當兵的,會不會擔責任罷了!


    楊澤笑道:“看他們累得跟狗一樣,等咱們放火燒山之時,他們估計看了漫山遍野的大火,反而會說咱們殘忍,不管是人還是野獸都給燒死了,甚至還會假惺惺地替那些高勾麗人求情,說什麽老弱‘婦’孺罪不致死,把他們全都燒死了,有傷天理,才不會說沒找到高勾麗人呢,要不然等大火熄了,讓他們去火場看看,估計他們又誰也不會去了。”


    將軍們又一次齊齊地點頭,還是文人了解文人啊,讓那些學生們離著遠看放火,他們是敢的,至於放火燒的是啥,有沒有燒到敵人,學生們才不會在乎呢,為了誇大他們此次隨軍遠征的功勞,說不定反而會替大軍吹噓,這都是極有可能的。


    楊澤頓了頓,又道:“要是以後還會有高勾麗人出現,那就說是逃走的人,不會有人追究的,就算鬧出點兒事來,也得是幾年之後的事了,那時候情況如何,誰也不知道,不必為此擔心。”


    他擺了擺手,讓將軍們迴去了,他則帶著木根,去了小溪那裏,打算洗個痛快澡,好好洗一洗身上的疲乏。


    到了小溪旁邊,楊澤脫了衣服,正要往水裏跳,卻聽木根小聲說道:“師父,那邊過來人了,不象是咱們的人,你要不要等會再洗?”


    楊澤罵了聲,隻好又穿上衣服,和木根坐到了樹下,等著來人過去,他心中有點納悶,右神武軍如此大的動靜,在此紮營,怎麽還會有人路過,難不成是山民獵戶?好大的膽子啊,見了大軍還不逃走,竟然還敢往跟前湊合!


    他倆剛坐好,就見那邊過來兩個人,似乎是一對夫妻,那妻子正在專心地罵著丈夫,而丈夫則低著頭趕路,兩人誰也沒有注意到樹下的楊澤和木根。


    就聽那妻子說道:“你這個窩囊廢,晚上不行,白天還是不行,讓你收拾個行李,也要這麽半天,你沒看那邊來了不少的大兵,也不知是從哪裏來的,要是進了咱們的村子,又殺又搶的,把你殺了,把老娘給搶了,那可怎麽辦?”


    丈夫低聲道:“咱們這不是離開了麽,又沒大兵追過來,你怕個什麽!”


    那妻子呸了聲,道:“當兵的就沒講理的,這次又不知會禍害多少人,老娘可不想成為其中之一,倒是你,死了就死了,老娘還能再找個爺們兒,下半輩子風流快活,總會比你強的,你為什麽不死啊你,還不趕緊被當兵的抓去,你快去讓他們抓!”


    丈夫道:“怎可如此,怎可如此!”


    楊澤和木根聽著好笑,這悍妻也真夠厲害的,一邊逃難,一邊還要罵老公,那老公也算是真夠窩囊的,連迴罵一句都不敢!


    兩人哈哈大笑,把那對夫妻嚇得一‘激’靈,這才看到了樹下的他倆!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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