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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夥計講話時,表情很猥瑣,尤其是那一笑,簡直猥瑣到不能再猥瑣了,實不知他幹嘛要弄出這副表情來,難不成是習慣成自然?


    楊澤撇了撇嘴,他當然明白夥計話裏的意思,又是好馬,價格又便宜,那當然隻能是髒物了,說白了那馬隻能是偷來的。不過,他要的自然也就是偷來的,那許高陽如果真是被劫了,人可能沒了,但馬一定不會沒的,反而會被盜匪給賣了,馬算是貴重的財物了,盜匪劫道為的是啥,就是為了財物,怎麽可能把馬給殺了呢,而賣馬又不會賣到草原上去,草原上別的不多,牛馬羊要多少就有多少,不缺這個啊!


    可他明白,秦落落卻不明白,他原本不是笨人,應該能想得到的,可他剛剛出了醜,頗有點惱羞成怒,心神不穩,有些小細節自然而然地就想不到了。


    秦落落尖著嗓子道:“什麽叫我也懂,我一點都不懂,你說得明白些!”


    夥計一愣,看向秦落落,道:“客人的口音聽著象是從京城那邊來的吧,這是頭一迴來我們求州?”


    秦落落哼了聲,道:“你聽出來就好,我可是從天子腳下來的,你不要妄想著糊弄我!”他很想有氣勢地拍拍桌子,可看了眼周圍那一大群的壯漢,又沒敢。


    楊澤衝著夥計道:“這位小哥,我們也跟你實話實說,我們不是從京城來的,老家離著京城還有個百八十裏的呢,不過人在外鄉嘛,有人問起時,我們就說是從京城來的,這不也算是給自己長長麵子麽!”


    夥計笑道:“那是那是,麵子必須是要的。怎麽著,聽客人你的意思。是想買馬,你們是過路的客人呢,還是打算在咱們求州住一段時間?”


    “這個有說法?”楊澤問道。


    夥計臉上露出“看來你是真不懂行情”的表情,輕聲道:“要是客人是過路的,在咱們這待不了多久,那買的馬可能就價低一些了,如果要在咱們這待得時間久些,那馬的價格就高些了。小人這店並不賣馬,可要是客人你們想買馬,那小人是可以幫忙牽個線。搭個橋的,要是那馬合了你們的心意,那就賞小的幾個小錢兒花花,馬價的半成,你們看怎麽樣?”


    楊澤想了想,為難地道:“那不就等於是說,我要買你介紹的馬,得多花半成的錢麽,這可不能算少了。一匹馬總值個幾十貫,要是好馬,那幾百貫都不算貴,就算再便宜。也得兩百貫吧,我要給你十貫,你這生意可好做得很,一天做一筆。豈不是賺大發了!”


    夥計嘿了聲,道:“這種買賣,哪可能天天都能做。要是天天都這麽賺,小的幹嘛還當夥計,早買地當地主收租子去了。”


    秦落落搞不明白楊澤和這夥計說這些幹什麽,雖不耐煩,可也沒有再說話,隻在一旁生悶氣了,可公羊留卻忍耐不住了,對楊澤道:“楊……楊兄弟,咱們買什麽馬啊,還是辦正事兒吧!”


    楊澤大怒,這位刺史大人還真是沒用,他們來這裏是幹嘛的,現在辦的就是正經事,哪還有什麽更正經的事了!


    對著公羊留瞪起眼睛,楊澤道:“要辦正經事兒,不就得有馬麽,沒有馬,你跑得過誰,想被抓住後打死麽,要死你去死,可不要拖累別人!”


    公羊留先是一愣,隨後大怒,可卻是敢怒不敢言,他哪敢在這時候和楊澤翻臉,那不成了不識大體了麽,要是耽誤了破案子,秦落落非得跟他急不可。


    夥計見狀,立時就明白了,或者說他自己認為自己明白了,眼前的這夥人是幹沒本錢買賣的啊,要不然怎麽會說怕被抓住,還怕被打死呢,可惜,這年頭幹沒本錢的買賣也不容易啊,買馬的錢不也是一種本錢麽,還是得先花錢,才能賺錢的!


    楊澤讓夥計湊得近些,道:“我們不會在此多待時日的,所以你要是知道有什麽好馬,不管有沒有問題,隻要跑得快,價錢便宜,介紹給我們便是,那半成的好處,我們照給,一手交錢,一手交馬,怎麽樣?”


    夥計又打量了打量楊澤,又看了看付丙榮他們,隨即點了點頭,道:“隻要一匹?”


    楊澤也點了點頭,道:“先要一匹。不過,一定要好馬,如果馬確實不錯,我們再多買,錢好說!”說著,他從懷裏掏出一個小袋子,從裏麵倒出幾粒金瓜子,給夥計看看,金瓜子他總是隨身攜帶的,窮了誰也不能窮了自己啊!


    夥計眼睛一亮,小聲道:“客人還是把這些收好,咱們這兒可不是什麽太平地方。”說罷,轉身從後門出了屋子。


    等夥計走了,秦落落才道:“楊兄弟,咱們不是來打探消息的麽,怎麽買起馬來了,咱們可不缺馬啊!”


    公羊留也現出不滿的表情,看,秦公公都看不過去了,這迴看你怎麽解釋!


    楊澤小聲道:“許將軍的馬,盜匪肯定著急出手呢,買馬其實就是在順藤摸瓜。”


    秦落落啊地一聲,瞬間就恍然大悟了,公羊留也是如此,很簡單的事,隻不過他倆都沒往這方麵想,都隻是關心許高陽怎麽樣了,卻忘了許高陽還有匹馬呢,那馬就是線索啊,這迴兩人不再有疑問了,都老老實實地等著。


    沒過多一會兒,那夥計就出來了,對著楊澤道:“客人,要是真心想買馬的話,那就請去後院,見見我們掌櫃的,當麵談談,你看怎麽樣?”


    楊澤一點頭,這種事,當然不能在人多的地方談,雖然那一屋子的大漢,誰也不象是好人,可該避諱的時候,也是得避諱的。


    楊澤起身,跟在夥計的後麵,一起去了後院,秦落落他們隻好等著,都有些期待,希望楊澤能帶迴好消息。


    到了後院,進了一間小小的廂房,裏麵的胡床上坐著位身穿黑衣的中年漢子,這中年漢子麵上有一道大傷疤,看上去相當地猙獰,但語氣態度倒客氣得很。


    估計是經常幹這種牽針引線的活兒,這中年漢子什麽廢話都沒有,隻簡單問了兩句,便道:“不瞞客人,咱們這裏馬不少,但都不是那麽幹淨,當然不是說馬身上不幹淨,是來路不幹淨,這你想必也明白。”


    楊澤坐在胡床邊上,道:“要是幹淨的馬,說實話我也不願意買,何必多花冤枉錢呢。”


    中年漢子笑道:“我這裏有兩種馬,一種是從西邊來的,價格貴些,雖然也是來路不正的,可禿嚕渾的人總不能跑咱們這告狀,隻要你不去草原上,那就是安全的,這樣價錢上也就貴了些。另一種馬是從東邊來的,別的問題也沒有,就是馬屁股上有印記,可小心些卻也沒關係,畢竟咱們大方地方大,也不見得就能被馬主人抓住不是,但終究也是有點危險的,所以價格上就便宜些,你想要哪種?”


    楊澤假裝想了想,道:“我要便宜的,反正馬也用不了幾天,過後是殺了吃肉,還是再轉手賣出去,我都不在乎。”


    “那這就簡單了!”中年漢子又道:“我這最近正好有匹好馬,不算太貴,隻要一百五十貫,馬是真好,但馬屁股上有烙印,是京城千裏馬場的烙印,那千裏馬場出的馬,有不少是供給禁軍的,一提馬場的名,你就知道是好馬了,這個價便宜到不能再便宜了,不管你幹嘛,隻要騎上它,估計誰也抓不住你,一百五十貫,連給我的錢都算在裏麵了,你看怎麽樣?”


    楊澤聽了,心頭砰砰亂跳,這馬估計著十有八九就是許高陽的那匹了。他道:“這馬就在你這兒?”


    中年漢子搖頭道:“我這可是正經買賣,那能把來路不正的馬留在店裏呢,那可是要惹麻煩的,那馬現在在鎮西,你隻要在我這店裏住幾天,或者咱們約個時間,你看在哪兒方便,到時去取馬便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當場算清。”


    “馬在鎮西?”這迴楊澤再也無法保持鎮定了,那馬怎麽在鎮西呢,難不成案子真的發生在鎮西嗎?繞來繞去,竟然繞到了他自己的頭上。


    鎮西縣是他的轄地,如果許高陽出了事兒,就是在他的轄地上,估計公羊留立馬兒就得蹦起來,大叫著說這事本來就和他沒關係,都是楊澤的事,此許氏黑鍋,你楊氏去背吧,不關我公羊氏的屁事了!


    楊澤猶豫了一下,這事有點兒棘手了,他可不想把火燒到自己身上,可現在聽這掌櫃的意思,這火是非要燒到他自己身上不可了。


    打量了下屋子,楊澤重複了句,“馬在鎮西?是鎮西縣嗎?就是那個靠近禿嚕渾草原的鎮西縣?”


    他有點兒小緊張,心裏在琢磨著如果案子真發生在鎮西怎麽辦,不過看掌櫃的表情,估計也隻能涼拌了,誰讓他是鎮西的縣令呢,出了事,隻能硬著頭皮頂著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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