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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森將“要活下去”這句話一連說了兩次,聲音越來越微弱,眼睛漸漸合起,海藍變成了灰藍,那是死亡的顏色。對方的喘息漸漸平靜,有一瞬間夏承浩感覺到他似乎還想張開眼來,對他所留戀的這個世界再瞧最後一眼,但無論他多麽努力都已沒有用了。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那雙海藍色的眼睛隻努力地張開了一半,那隻冰冷的手就已經輕輕鬆開,無力地垂下,落在了黑硬的岩石上,是如此的蒼白和瘦弱。


    夏承浩呆呆地立在那裏,心神已完全混亂,眼前一片模糊,心中卻變成了一片空白,什麽都不能思想,什麽都已看不到。


    海鳥在頭頂盤旋,發出淒厲的叫聲,仿佛是在為梅森的離開而悲傷。


    太出乎意料,所有人都沒有想到梅森竟然會死了。


    大海對岸那棟三層小樓裏,中年紳士捶胸頓足,一臉的難看。梅森竟被夏承浩殺死了,他多麽希望這件事不是真的,而是一場夢,一場不會讓他輸錢的噩夢。


    麵對中年女人的得意之色,還有紅月一號的怨恨,中年紳士的眼中都似已失神。


    梅森閉上眼睛之前那一聲輕輕的“也許……”突然如閃電般劃過夏承浩的腦海,這幾年來有關梅森的一幕幕卻如一部老舊的電影,時快時慢地在他迴憶中忽閃忽現。


    原來他與自己一樣,今天的決鬥隻是一心求死,根本就沒有想要活著迴去。


    和他一樣不明白的,還有那名中年紳士和中年女人,雖然賭局已經結束勝負已分,但他們的心裏多了更多的疑問。


    紅月一號隻是怨恨,但卻並沒有發火或者有失落之色,看來他另有打算。真讓人不明白這是為什麽?一個如此厲害的角色死去,他竟然沒有半點失落。


    從格力斯星球上挑選這個少年開始,到現在已經成過去十年,十年的付出,難道就付諸東流了嗎?兩個最為厲害的學員,死掉任何一個對紅月基地來說都是一筆不小的損失。


    就算梅森不能排到第一,但至少也是第二。這樣的事情之前從來沒發生過,在他們的記憶裏紅月一號從來不冒如此大的風險,而這次他如此做到底是為什麽呢。


    這個答案隻有一個人知道,嚴格的說是兩個人知道。


    另一邊,夏承浩依然深深地蹲在地上。


    不知從何時開始?梅森就已經決心犧牲自己成全夏承浩,這就是兩個人之間的魔咒,所以兩人才能同時走到最後。原來這是一個陰謀,一個為了成全自己成全對手的陰謀。其實想來是一件多麽可悲的事情,也是一件多麽可怕的事,讓人不寒而憟。


    所以說,死,並不是容易的事,一個人到了臨死的時候,才知道生命是值得留戀的,但夏承浩的救命之恩和那近乎到手的友情,卻更令梅森刻骨銘心,永難舍棄,在兩者不可兼得時,他隻有舍棄生命,選擇報恩和友情。


    夏承浩木然的看著那具屍體,梅森在他的手中慢慢變冷,冷得像是萬古不化的堅冰。


    凝視著他尚未完全合上的藍眼睛,那裏麵分明還有一絲厚重的悲哀。如果沒有看錯的話,那是一種解脫的輕鬆。


    “梅森,我已經原諒你,再也不會怪你。隻是我現在還不能死,沒有機會去你那個天堂,向你說聲對不起!”夏承浩深深地吸了口氣,緩緩地對那具屍體說道:“今天這樣的結局,不知道是你欠我還是我欠你。因為這樣的結局真的沒有對錯,沒有辦法去評判。”


    夏承浩抬起頭,看著那片悲傷的天空,天邊雲卷雲舒,卻全都變成了梅森的笑臉,他仿佛還在後山菜地和他一起玩遊戲,一起聽故事,一起說著未來。


    他不希望梅森的屍體落入紅月一號之手,因為那也許將成為基地下一批學員的實驗對像。如果將她的屍體拋入海中,也許是對他的一種尊重。


    於是他用力閉起雙眼,向崖下一擲,梅森的屍體在凜冽的海風中遠遠地飄出,他的雙手微微張開,接著又輕輕地揚了起來,在風中慢慢地下落,正如他的心沉入茫茫深海中。


    墨綠色的海水接住了向它而來的孩子,白色的浪花瞬時高高濺起,正像天邊的那片淺淺的浮雲般向四處伸展開來,旋而四散無影。


    “真希望能在那美妙的節奏中死去!身體在海浪中浮沉,靈魂飄蕩在美麗的浪花之間飄蕩。”


    海浪拍打著懸崖水花四濺,浪花一道一道在礁石上刻著屬於自己的印記,夏承浩站在懸崖上,靜靜地看著梅森的身體,散亂的頭發在水裏像是夕陽拂映的海草。


    這時的天空不知何時已經再次布滿了鉛雲,那片海水也陰鬱得讓人想長眠於其中,崖下的海水更是紛流潛動碧潮暗湧。


    可以想像梅森現在正大張著雙手,他的身體在暗湧中不停地下沉。


    當最後一抹金色消失在水裏時,夏承浩轉身走下崖頂,向著那片幽暗的叢林深處走去,然後在一顆高大的樹旁停下來,慢慢地彎下了腰,然後癱跪在地上。


    他的額頭緊緊地頂著粗糙的樹皮,左手扶著樹,右手捂著嘴,他開始拚命地流淚。


    左手裏仍然緊緊地握著那條已經變成了紅色的銀項鏈,陽光透過樹梢照在夏承浩手上,在那裏閃著妖異的光芒。


    而死神和激光匕首已經落在了地上,相離不過一尺,激光匕首盡管已經飽飲人血,上麵仍然隻有一抹淺淺的血紅。藍色的火焰早已收起,隻剩下冰冷的匕首柄,陪著對手那柄死神之刀。


    夏承浩的目光落在兩柄刀上,心中又是一痛,他慢慢伸手撿起激光匕首,在粗糙的樹幹上深深刻下一個m。


    再撿起死神,纏上那梅森的命運吊牌,往樹上一按,死神長長的刀身已經完全沒進了樹幹。夏承浩不希望將梅森的命運吊牌上交給紅月一號,那也是對梅森的一種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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