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鹽巴驚訝地問:“她在幻境裏,怎麽會是降頭師?” “可能本身就是降頭師吧。”白盼道:“幻境和現實是掛鉤的,例如喬輝,他在現實裏經營一家私人診所,幻境裏做著相同的職業。” 小鹽巴感歎道:“原來甘陽市還隱匿著別的降頭師呀……我還以為隻有高老頭的徒弟一個。” 白盼微愣,緩緩轉過目光:“你說什麽?” “我說,原來甘陽市有兩個降頭師呀。” 白盼未有說話,陷入沉思。 “怎麽了?”小鹽巴敏銳地察覺到他狀態有異,巴巴問道。 “高老頭曾經說,甘陽市隻有一個降頭師,就是他徒弟。” 小鹽巴點了點頭:“嗯。” 但是,那個降頭師已經受到反噬死了,那方琳茹又是以什麽樣的身份存在的? 他們之間究竟有沒有關聯? 白盼按著眉心,他總隱隱有股不安,徘徊不去,也不知是多心了,還是預兆。 這時候,綠色景象中的輪廓又挪動起來,他們中間仿佛有五根透明的線,縈縈繞繞,包裹進其中。 …… 溫沐沐墮完胎,躺在床上休息五日,剛能下地,便掙紮著去舞廳上班了。 馬夫人答應要是能攀上李穀這條線,以後的報酬,會分她一成,這種東西利潤豐厚,就算一成,也足夠自己幹一個月的了。 若換到從前,溫沐沐可能還有幾分讀書人的傲氣,可自從被日本人劫了去,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才深絕光憑一口傲氣沒有一點用處,金錢和權力才是生存的關鍵。 溫沐沐的責任,便是讓李穀沉浸在自己的溫柔鄉裏。 幸好她的氣質和千樂絲其他的舞女不同,溫柔端莊,又讀得四書,李穀談起金融,別的舞女隻會一頭霧水,溫沐沐不同,這也是她的一個優勢。 最近李穀被顧清嵐盯上,煩不勝煩,幾處平時窩藏的地點都被派了盯梢的,二十四小時在附近轉悠,這下就算運進滬州,也沒地方放,更別說銷贓了,所以他看中了偌大的千樂絲,若是把它改造成秘密交易鴉片的地點,倒也能引人耳目一時。 李穀算盤打的好,但對馬夫人不太信任,盤算著先詐她一下,再另作打算。 他故意傳達假消息,讓馬夫人派人在滬州南邊碼頭鬧事,原計劃一旦鬧了事,貨船抵達,剛好能鬆懈檢查和排查的力度,事實上,他夾帶鴉片的船隻卻在北邊抵達,根本不在南邊,北邊有買通的搜查人員,專門撿上麵的檢查,很容易就通過了。 然後事態卻沒有按照他的計劃走,馬夫人派的那幫子人很快被巡捕房抓起來,而那天他運送的一船鴉片被全部繳獲,要不是反應迅速,傳遞了消息,船長差點沒逃掉,船員險些將自己供出—— 迴去後李穀氣急敗壞,認為馬夫人是看穿了他的伎倆,通知顧清嵐故意給他好看。 馬夫人也不舒坦,迴過神覺得是李穀故意整自己。 說好南邊碼頭接應的,為什麽突然改了主意? 既然改變主意,為什麽她一點消息都沒收到? 她本身就把婆子丫鬟統統遣散了,留下的都是一些沒有家人,無法生存的仆人,拿著極少的工資,幹著晝夜顛倒的活,現在派他們鬧事,人不僅迴不來,還要承受牢獄之災,這也就罷了,問題是,這些人會不會念著自己平時對他們的好,死咬著不鬆口,不然她兒子怎麽辦—— 馬夫人焦躁得來迴踱步,從前她管院子,手段也不少,但沒這麽心焦過。 顧清嵐果然查到了她身上,但他沒有當麵過來,反而是派了下屬,拎著蔬菜水果上門,一臉笑容,嘴裏吐出的話卻是帶刺的,明裏暗裏地警告她,不要做不知分寸,亂踩底線的事,馬夫人從前也是大戶人家出生,沒受過這種氣,心中更是忿忿。 要不是看在潘十二最近乖巧,溫順許多的份上,顧清嵐根本不會網開一麵,放馬夫人一馬,更不會派人上門警告,他最痛恨運送鴉片,為了一時利益害人害己的商人,換成其他人在他手上載了,估計活不到第二天。 潘老爺雖是賣鹽的,也心底善良,起家不久經常施舍滬州孩子一些糧食。 當時顧清嵐答應救潘老爺,也不是完全想得到他兒子的身子。 不過確實美味可口,叫人流連忘返。 顧青嵐想起今日早晨,青澀的男孩攣縮在自己懷裏的模樣,心裏湧出一種奇異的滿足感。 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 作者有話要說: 原來這個時候,潘十二已經隱隱有喜歡上顧清嵐的傾向了,他會為顧清嵐坦然赤裸的眼神而臉紅心跳,卻又不敢正視自己的感情,一直在退後和躲避。 馬夫人頻繁來電,表麵上擔心兒子的身體狀況,實際明裏暗裏還向他打聽顧清嵐的情況,一次兩次倒也罷了,次數多了,潘十二覺得母親對那老流氓關心了點,沒好氣道:“到底誰是你兒子啊——” “我還不是擔心你……” 馬夫人猶豫了一下,本想坦白她與李穀的合作,思來想去又覺得不行,顧清嵐是多麽精明的人,先有他殺父奪位的傳聞在先,要是不小心行事,萬一他同藤山長官一樣,把十二扔進軍營—— 她哆嗦了一下,不敢再往下細想。 “我挺好的。”潘十二嘟囔道。 馬夫人隻當他在安慰自己,心中酸澀,又聊了幾句,才依依不舍地掛了電話。 她久坐良久,下定決心,背著包,朝福肯銀行走去。 馬夫人的輪廓漸漸遠了,小鹽巴眯著眼,勉強才能見著,便調頭去看最後一個——吳獄頭。 吳獄頭的腿瘸了,身處在昏暗幾乎看不見亮光的房間,對著麵前的女人說:“我是要給潘十二下降頭,不是潘十二他爹!” 女人聲音清脆,帶著一絲俏皮,委屈道:“你給我的生辰八字不對,怪我有什麽用?” 隨著她說話聲響起,小鹽巴透過綠油油的空氣,勉強看清了她的臉龐,秀氣幹淨,身材嬌小,掛著俏皮的笑容,這張臉很熟悉,竟然是方琳茹。 吳獄頭皺眉道:“你不說清楚,我怎麽會知道?” 他似乎不太願意後續的費用,方琳茹眯著眼警告道:“既然殺了人,就要付出代價,你要是不想用金錢交換,用性命也不是不行。” 吳獄頭臉色一白,像是害怕了,懷裏摸出積攢已久的大洋,一塊一塊的放在桌麵上。 “這才乖嘛……”方琳茹笑著拍了拍手。 小鹽巴驚訝地問:“她在幻境裏,怎麽會是降頭師?” “可能本身就是降頭師吧。”白盼道:“幻境和現實是掛鉤的,例如喬輝,他在現實裏經營一家私人診所,幻境裏做著相同的職業。” 小鹽巴感歎道:“原來甘陽市還隱匿著別的降頭師呀……我還以為隻有高老頭的徒弟一個。” 白盼微愣,緩緩轉過目光:“你說什麽?” “我說,原來甘陽市有兩個降頭師呀。” 白盼未有說話,陷入沉思。 “怎麽了?”小鹽巴敏銳地察覺到他狀態有異,巴巴問道。 “高老頭曾經說,甘陽市隻有一個降頭師,就是他徒弟。” 小鹽巴點了點頭:“嗯。” 但是,那個降頭師已經受到反噬死了,那方琳茹又是以什麽樣的身份存在的? 他們之間究竟有沒有關聯? 白盼按著眉心,他總隱隱有股不安,徘徊不去,也不知是多心了,還是預兆。 這時候,綠色景象中的輪廓又挪動起來,他們中間仿佛有五根透明的線,縈縈繞繞,包裹進其中。 …… 溫沐沐墮完胎,躺在床上休息五日,剛能下地,便掙紮著去舞廳上班了。 馬夫人答應要是能攀上李穀這條線,以後的報酬,會分她一成,這種東西利潤豐厚,就算一成,也足夠自己幹一個月的了。 若換到從前,溫沐沐可能還有幾分讀書人的傲氣,可自從被日本人劫了去,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才深絕光憑一口傲氣沒有一點用處,金錢和權力才是生存的關鍵。 溫沐沐的責任,便是讓李穀沉浸在自己的溫柔鄉裏。 幸好她的氣質和千樂絲其他的舞女不同,溫柔端莊,又讀得四書,李穀談起金融,別的舞女隻會一頭霧水,溫沐沐不同,這也是她的一個優勢。 最近李穀被顧清嵐盯上,煩不勝煩,幾處平時窩藏的地點都被派了盯梢的,二十四小時在附近轉悠,這下就算運進滬州,也沒地方放,更別說銷贓了,所以他看中了偌大的千樂絲,若是把它改造成秘密交易鴉片的地點,倒也能引人耳目一時。 李穀算盤打的好,但對馬夫人不太信任,盤算著先詐她一下,再另作打算。 他故意傳達假消息,讓馬夫人派人在滬州南邊碼頭鬧事,原計劃一旦鬧了事,貨船抵達,剛好能鬆懈檢查和排查的力度,事實上,他夾帶鴉片的船隻卻在北邊抵達,根本不在南邊,北邊有買通的搜查人員,專門撿上麵的檢查,很容易就通過了。 然後事態卻沒有按照他的計劃走,馬夫人派的那幫子人很快被巡捕房抓起來,而那天他運送的一船鴉片被全部繳獲,要不是反應迅速,傳遞了消息,船長差點沒逃掉,船員險些將自己供出—— 迴去後李穀氣急敗壞,認為馬夫人是看穿了他的伎倆,通知顧清嵐故意給他好看。 馬夫人也不舒坦,迴過神覺得是李穀故意整自己。 說好南邊碼頭接應的,為什麽突然改了主意? 既然改變主意,為什麽她一點消息都沒收到? 她本身就把婆子丫鬟統統遣散了,留下的都是一些沒有家人,無法生存的仆人,拿著極少的工資,幹著晝夜顛倒的活,現在派他們鬧事,人不僅迴不來,還要承受牢獄之災,這也就罷了,問題是,這些人會不會念著自己平時對他們的好,死咬著不鬆口,不然她兒子怎麽辦—— 馬夫人焦躁得來迴踱步,從前她管院子,手段也不少,但沒這麽心焦過。 顧清嵐果然查到了她身上,但他沒有當麵過來,反而是派了下屬,拎著蔬菜水果上門,一臉笑容,嘴裏吐出的話卻是帶刺的,明裏暗裏地警告她,不要做不知分寸,亂踩底線的事,馬夫人從前也是大戶人家出生,沒受過這種氣,心中更是忿忿。 要不是看在潘十二最近乖巧,溫順許多的份上,顧清嵐根本不會網開一麵,放馬夫人一馬,更不會派人上門警告,他最痛恨運送鴉片,為了一時利益害人害己的商人,換成其他人在他手上載了,估計活不到第二天。 潘老爺雖是賣鹽的,也心底善良,起家不久經常施舍滬州孩子一些糧食。 當時顧清嵐答應救潘老爺,也不是完全想得到他兒子的身子。 不過確實美味可口,叫人流連忘返。 顧青嵐想起今日早晨,青澀的男孩攣縮在自己懷裏的模樣,心裏湧出一種奇異的滿足感。 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第133章 漸漸的,潘十二覺得顧清嵐沒有傳聞說的那麽恐怖,他對弟弟很好,老總督夫人和他相處的方式如朋友一般,她不怎麽住別墅,晚上潘十二補完課,會接弟弟迴自己的宅子裏。 弑父,恩將仇報的話大概都是外人瞎編的。 他很自律,也會做飯,老保姆的兒子生病,顧清嵐便讓她趕迴去照顧,沒請其他人,自己做了幾盤子菜,味道還不錯。 潘十二有些奇怪,問他為什麽不多請幾個傭人,顧清嵐倒是坦然,抬眼道:“請這麽多人,嫌死得不夠快嗎?” “什麽?”潘十二愣了愣。 顧清嵐勾著他的肩膀,把腦袋靠在削瘦的頸窩裏,語氣微涼:“別墅裏的人太多,是人是鬼分不清,還不如少一點,全是知根知底的,我也樂得清靜。” 說罷,手指順著他細長的脖子挑了一記:“你也一樣。” 潘十二對他的動手動腳習慣了,躲了幾下便沒再掙紮了,任由他像逗貓似的勾著自己的下巴,他沒有聽懂其中的含義,神態變得有些茫然:“我怎麽了?” 顧清嵐捏起他的臉,湊近了仔細觀察,發現確實是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便鬆開了手:“福肯銀行的行長李穀你認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