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胖護士打量白盼,不敢置信道:“不對啊,嵐嵐以前從沒跟我們說過……”有這麽帥的男朋友,還分手了?  白盼眉頭微皺,一臉悲傷:“我對她念念不忘,聽說她現在又有了新人。”  小鹽巴聽得一點都不高興,怎麽可以麵不改色裝作別人的男朋友呢?明明剛才還對他做親昵的事,便委屈地盯著大理石石磚看。  胖護士沒發現其中的彎彎繞繞,隻覺得白盼是個美人,而那個叫夏長輝的也就普通偏俊朗的長相,心不自覺地往他身上偏。  “唉,夏長輝啊……我以前認識。”  白盼饒有興趣:“他是怎麽樣的一個人?”  胖護士左右看了看,低聲道:“他是我初中同學。”  “他沒認出你嗎?”  胖護士擺了擺手:“不是他沒認出我,而是我沒認出他啊,要不是上次偶然看到了他的身份證,我都以為自己遇到兩個同名的!”  白盼問:“哦?什麽意思?”  “變瘦了……也變俊了……初中的時候很胖的!又肥又腫,難看得要命,而且啊,我覺得臉也不一樣,可能整容了。”胖護士露出疑惑的神情:“但我記得他家以前住在垃圾場旁邊,父母都是以撿垃圾為生的,哪來的錢整容?”  小鹽巴道:“說不定是寫作賺來的錢呢……”  他說了一句,感覺到白盼望向他,又氣哼哼把臉別開了。  胖護士哈哈大笑:“網上一些粉絲黑白顛倒的能力你還看不透嗎?什麽跟盧麒南旗鼓相當,他以前出過書嗎?在一個聽都沒聽說過的小網站寫的,連流量都沒有……靠碰瓷盧麒南抄襲,才一步一步火起來的。”第76章   小鹽巴恍然:“那是不是意味著,他是最近才火起來的……”  “對啊,紅了沒多久吧……”胖護士癟了癟嘴:“盧麒南出事後,我還特地看過夏長輝小說,文筆挺粗糙的,不是很好看,當然,這些隻是我的個人感覺。”  小鹽巴好奇道:“盧麒南真的抄襲了嗎?”  “這個……”胖護士麵露難色:“網上都有調色盤,但是我又不專業,也看不太懂,隻知道他們都寫過醫院的停屍房,還有校園筆仙的劇情。”  “哦……”小鹽巴也不懂,就沒有再問了。  午休時間一過,胖護士不方便和他們多聊,打了聲招行匆匆離開。  白盼垂眸:“盧麒南的死有問題。”  “嗯。”小鹽巴先是認真地點了點頭,想起白盼裝別人男朋友裝得可深情了,又一副不太開心的小媳婦模樣。  “別生氣了。”白盼見小孩的臉鼓成一隻包子,便眯起眼,揉揉他的腦袋:“下次我要是失蹤了,你也可以裝作男朋友找我。”  “亂說什麽呀……”小鹽巴腳步一頓,耳朵燒得通紅:“你……你怎麽會失蹤……”  出了醫院大門,肩膀空空蕩蕩,好像少了什麽。  “我的布包!”小鹽巴身體一僵,急得滿頭大汗,抓著白盼的手道:“布包落在醫院的台子上了!”  白盼彈了一下他的腦袋:“小財迷還有錢包離手的時候?”  小鹽巴臉頰滾燙,他一直生白盼的氣,竟然連空了兩隻手都沒意識到。  白盼讓他在醫院門口等著,自己上去拿。  小鹽巴便乖乖站在外麵。  醫院外人來人往,各種小攤販吆喝買賣,發傳單的,纏著別人加微信的年輕姑娘,商場外掛著十年慶大甩賣的紅色橫幅。  “這是我們家店新推出的紅茶,甘陽本地產的。”小鹽巴身邊不知何時站著一個穿著工作服的姑娘,她捧著盤子,上麵擺著幾個一次性杯子,掛著職業微笑,把一次性杯子遞給他。  小鹽巴沒有這個心情,布包掉了,自己和白盼得躺大街了:“我不要……”  “紅茶提神醒腦,殺菌解毒的。”賣紅茶的姑娘年紀不大,嘴皮子利索,抹了蜜一般:“你不試一下怎麽知道好不好?我今天賣了幾十包,快斷貨了,要不是看你長得可愛,討人喜歡,都不會來找你!”  小鹽巴聽到有人誇他討人喜歡,心裏還挺高興,腳底輕飄飄的,迷迷糊糊就答應了:“好吧……我就嚐一嚐……”  姑娘手速飛快地遞上。  紅茶瞧著熱氣騰騰,按在底部卻覺得冰冷無熱,小鹽巴一口飲下,確實沒什麽熱度,便感到奇怪,抬頭想問,賣茶姑娘已經不見了。  人呢?  紙杯怎麽辦……  小鹽巴還沒反應過來,表情愣愣的。  “怎麽了?”白盼把拿迴的布包掛在他的肩膀上。  小鹽巴眨了眨眼睛,迴過神,立即翻了翻裏頭現金,發現一張沒少,便慶幸地想,還好都在呀……不由自主傻笑起來。  “剛剛有人賣紅茶。”  小鹽巴把紙杯扔進垃圾桶,說道:“讓我試吃呢。”  白盼環視四周,挑眉:“我怎麽沒看見附近有買紅茶的?”  小鹽巴也納悶,歪著腦袋想了想,猜測道:“可能是商場裏的售賣員跑出來了吧?”  白盼無奈:“售賣員不會擅自離崗的。”  “哦……”小鹽巴懵懂的點頭。  “外麵的東西不能亂吃。”白盼告誡。  “知道啦。”  囉囉嗦嗦的,怎麽像萬事操心的老父親呀,明明年輕滴很。  自從夏長輝找上門,不知道他有什麽目的,白盼總有隱隱的擔憂,女護士連續三天沒來上班,都有手機請假。  期間小鹽巴報了一次案,警察沒有當迴事。  再後來,便隱隱感覺到不對。  起先隻是頭暈腦脹四肢無力,沒過幾天,小鹽巴就開始胃痛頭痛,他身體一向很健康,長這麽大沒遭受過生病的苦楚。  剛開始白盼真以為是小孩受了涼,或者吃壞了肚子,去醫院檢查,卻看不出什麽毛病,這才臉色微變。  第三天開始,小孩出門必出事。  走兩步有花盆掉落,幸好白盼眼疾手快拉了一把,不然這個角度,正好砸到他的腦門上。  過馬路轎車不看紅綠燈,衝著他們撞了過來,結果是司機酒後駕駛,交警來了以後,扣了駕照把肇事者帶迴派出所。  “我又中邪了嗎?”胃疼三天,還頭暈腦脹,導致小鹽巴整張臉都變得蒼白,又不敢出門,隻能在賓館呆著,但窩在賓館也不是萬全之策,再過幾天,要是黴運越來越重,怕是住久了,賓館以各種稀奇古怪的原因燒起來。  “應該不是。”白盼揉著眉心。  無休止的黴運,加上身體虛弱,但精神狀態無礙,也沒有產生幻覺,不像中邪,反倒像是中了降頭。  “降頭?”小鹽巴從來沒聽白盼說過。  降頭術來自於東南亞,是當地流傳甚光的一種巫術,能夠使用降頭術的也就是降頭師了。  降頭師也分兩種,黑降頭和白降頭,前者受人錢財替人消災,幹得基本都是些違背道德的事,後者溫和很多,隻替人增運,幫人卻不害人。  “白降頭出售古曼童,黑降頭出售小鬼,古曼童增運且擋災,喂得是糕點,念得是佛經,久而久之,便心存善念,消除惡意,小鬼表麵和古曼童相仿,皆食主人供奉的食物,實際早夭,怨氣深重,極為嗜血,又因常常被牽製而記恨主人,做得是走捷徑的惡事。”  白盼道:“我原本就覺得古怪,甘陽市養小鬼的人太多,幾乎隨處可見,原來有降頭師在其中作祟。”  但下降頭需要誘因,這個誘因又在哪裏?  小鹽巴喉嚨也開始疼了,咳嗽兩聲,虛弱地捏了捏被褥,羞愧道:“……是不是那天喝的紅茶呀。”  “嗯?”  被褥遮住自己窘迫的臉,一雙黑亮的眼睛看著白盼:“其實那天有點奇怪,我剛喝完紅茶,售賣小姐就不見了。”  白盼點點他的額頭,戲謔道:“這麽重要也不說,售賣員不是從商場裏跑出來的嗎?嗯?”  小鹽巴漲紅了臉,小心翼翼地問:“那該怎麽辦呀?”  白盼歎氣。  小孩跟他在一起,防心是越來越低了,明知道這樣不好,卻舍不得曆練他,總覺得放在身邊傻傻的感覺也不壞。  “這事我處理不了。”白盼把手伸進被褥,懲罰般捏了一把:“降頭師下的咒,得找懂行的人解決,你要再吃幾天苦。”第77章   白盼花了兩天時間準備。  第二天晚上,他對小鹽巴道:“我們準備去一趟冥城。”  小鹽巴說話的時候還帶著厚重鼻音:“冥城?”  那不是一座死城嗎?  “是啊。”白盼收拾行李:“隻有在死城,才找得到道高的降頭師。”  降頭師喜靜,需要日日修煉,不適合住在人多眼雜之地,通常選擇隱匿於荒郊野嶺,冥城與地府相接,遍布精通奇門詭道的術師,怨氣衝天的惡鬼,吸取千年天地精華變成人形的妖怪。  冥城靠海,又是多災之地,地震海嘯頻發,自從三十年前夏天發生一場台風海嘯,衝散了城市的建築,死了大批的居民,已經傷筋動骨,幾月後的初冬又迎來八級地震,把好不容易緩過來的城市再次打入深淵。  至此之後,冥城的亡靈哀嚎遍野,怨氣互相交織,直衝天際,有錢的富豪早早收拾財產離開,普通幸存者卻被這滔天的怨氣傷了身體,一時間連地府都難以控製,叫苦不送,隻得提前打開鬼門關,疏散亡靈盡快離開人間。  再後來,冥城就很少有人居住了。  白盼準備半日,花了一百塊,在市場上借了一條黑狗,往其腿上割了道傷口,血便泊泊流到碗裏,黑狗疼痛,卻奇跡般沒有掙紮,待血裝滿小半碗,白盼才用紗布包紮,放它歸去。  迴到賓館,蘸了少許的黑狗血,塗在小鹽巴的額頭和臉頰兩側,頭暈無力的感覺頓時減緩不少。  小鹽巴吸了吸鼻子:“好重的腥味……”  “這是黑狗血。”白盼道:“既然決定要去冥城,便不好再出狀況,它能減緩你的症狀,但也堅持不了多久,我們速去速迴吧。”  冥城不通飛機,也沒有火車,將近有二百公裏的路需要他們自己走過去。  好在不是一定沒有交通工具,白盼攔下一輛老式出租車,要求司機把他們送到冥城。  出租車的外殼陳舊不堪,啟動時,還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仿佛下一秒就要報廢似的,一股發黴發臭的氣味刺激著鼻腔,仔細一聞,還有海水的閑味。  司機是個話嘮,一路上說個不停,反反複複幾句話。  “今天要早點迴家……囡囡的生日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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