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竹娟在為丈夫失蹤於大海而悲痛欲絕的時候,黃夢梁卻準備帶著那條叫小黑的大狗,要渡江去黑岩山尋找妻兒。夫妻雙雙相互尋找,尋找的方向卻背道而馳,這實在是老天爺作弄人喲!

    黃夢梁在程家村呆了一天,對竹娟的堂妹竹惠說他要到黑岩山去,如果萬一竹娟迴家了,叫她一定在家等他,千萬別再出去,不然,大家找過去找過來,耽誤時間。還給了竹惠幾十塊大洋,托她幫忙看家,把農田的莊稼也種起來。那樣,竹娟迴來看著心裏也舒坦一些。

    竹惠自然應允,就是對這位堂姐夫拿這麽多錢給她,十頭牛都能夠買得到了,感到不知所措。手拿著這疊沉甸甸的大洋,她一生還沒擁有過如此大筆數目的錢財,臉上不禁有些倉皇。

    黃夢梁笑了笑,也不解釋,居然還開了句玩笑,說:“竹惠,等你出嫁時就算姐夫給你的賠嫁好了,要是不夠,就找你竹娟姐再要——”

    說到竹娟,黃夢梁忽然刹住話頭,玩笑的心情瞬間全無。

    第二天一早,黃夢梁依舊牽上他那匹白花騾馬,帶上行囊,口中叫了一聲“小黑,我們走”,便登上渡船,過了長江。

    到了江對岸的小鎮,黃夢梁就去找那賣燒餅的老頭。記得三年前,他在這小鎮打聽黑岩山鎮,唯有這老頭才知曉。先去他那碰碰運氣,打聽一下,看竹娟母子是否也在他那問過路沒有。

    賣燒餅的老頭還在,黃夢梁就問他,幾個月前是否有個年輕女子帶著小孩,向他打聽去黑岩山鎮。老頭迴憶半天,才說“沒有年輕女子來問過路——那地方,有好幾百裏地,你打聽它做啥子嘛?倒是好幾年前,記得有個年輕小夥子打聽過黑岩山……”

    黃夢梁笑著說:“大爺,那個人就是我喲,你還認不認得我嘛?”

    燒餅老頭眯著眼睛瞅黃夢梁半天,才依稀想起來,說:“對頭!可不就是你嘛。都不敢認了,那陣你穿得土裏土氣的,不像現在——現在,在哪裏發財喲?”

    黃夢梁也說不清楚他在哪裏發財,幹脆向老頭買了一大堆燒餅,付了一塊大洋,算是對他以前指路的一種報答。燒餅老頭喜出望外,今天一堆燒餅就掙到一塊大洋,這簡直跟天上掉銅錢一樣令人驚喜。

    燒餅老頭嘴裏嘀咕:“我說嘛,昨晚做夢夢到長江發大水,今天硬是就見到錢了——一塊白花花的大洋,隻怕要賣半年的燒餅才可以賺到喲!”

    黃夢梁沒去聽燒餅老頭的囉嗦,牽上白花騾馬,沿那條三尺寬的青石板路,往黑岩山鎮走去。

    這次是熟門熟路,一條通驛大道蜿蜒向前延伸,兩邊的景色仍然跟三年前一模一樣。所不同的是,三年前他與那位貨郎小販張三一路同行,這迴,身邊卻是白花騾馬和那條忠實的大黑狗。大黑狗這兩日沒有再餓肚子,皮毛就有了許多光澤,身架也顯得不那麽瘦癟,跟著黃夢梁前後溜跑,歡實精神。

    走了大半日,又經過那座破舊的關帝廟。黃夢梁側頭往關帝廟瞅瞅,憶起那日他在關帝廟停放的棺材裏邊,取出一隻火紅的對嘴蕈,就是那對嘴蕈治好了張三的老婆和他的兒子莽娃——對了,前邊不遠就是莽娃的家,我當初答應過他,說要時以後再經過他家門口,一定要去看看他。

    天還沒黑盡的時候,黃夢梁就到了張家祠堂。貨郎小販張三的家就附近,黃夢梁還記得路徑,端直就去了他家。可經過張三幾位鄰居門時,黃夢梁感到有些不對勁,那幾位鄰居黃夢梁也是麵熟的,畢竟他在張三家住了一天兩個晚上。

    大約那幾位鄰居也對黃夢梁麵熟,皆對他客客氣氣打招唿,就是語氣明顯吞吞吐吐,閃閃爍爍,一點沒有鄉下人那種好客熱情的民風。黃夢梁也不在意,來到張三家門外,就大聲喊:“張大哥!莽娃!我是黃夢梁,我來看你們來了!”

    喊一陣,卻不見有人應聲,張家的木門依然緊閉。咦!這是怎麽迴事?張三家一家三口,張三不在,他老婆、兒子應該在嘛。黃夢梁索性就去推門,門被推開,裏麵空無一人,可門前院壩養的一大群雞鴨,卻“咕咕嘎嘎”地在叫喚,像是餓了沒有喂一般。

    黃夢梁又喊了幾聲,還是沒人答應,心想,這家人幹什麽去?就在他家門檻上坐下休息,等這家人迴來。坐了一陣,一個農夫模樣的男人偷偷走來,可能是張三家的鄰居,小聲對黃夢梁說,這張三家出事了,他老婆還有他兒子此時就在張家祠堂,被族長問話哩,說是張三老婆謀害了自己的男人,要沉她的豬籠。

    一聽見族長這個詞,黃夢梁心頭就是一陣火起。當年,就是程家祠堂那位族長誣陷自己是殺人越貨的強盜,害得自己坐了大半年的牢房。今天又是族長——隻不過不姓程姓張,其實都他媽的一樣——要沉張三老婆的豬籠。張三老婆那麽善良一個女人,別說讓她殺人,就是殺雞她手都抖。

    黃夢梁一聽這事,心說:“不行!得去看看。我不能讓張三老婆白白去死,張三好歹跟自己朋友一場,尤其他兒子跟自己秉性一樣,無畏大膽,視錢財如糞土,得去幫幫他們!”就問那祠堂在哪,他要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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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到張家祠堂,黃夢梁一眼就看見一幕令他感動的情形。一群男人在一個老者的率領下,圍住一位中年婦女,那中年婦女雙臂被捆,跪倒在祠堂中間。黃夢梁認得,她就是張三的老婆。

    可在張三老婆的身邊,卻還立著位十二三歲的少年。那少年怒氣衝衝,手中竟拎著一把鋒利的篾刀。篾刀跟菜刀差不多大,但顯然比菜刀更具有殺傷力——這樣說吧,用篾刀,可以一下子砍斷酒杯粗的毛竹,砍人那就不在話下。這少年似是在保護那中年婦女。

    黃夢梁定睛瞧那少年,認出他就是貨郎小販張三的兒子,就是那將一塊碩大的鴨形金錠,毫不猶豫地扔進深潭的莽娃。

    族長同那一屋的男人,見祠堂忽然進來位衣著華麗的年輕人,不禁也是愕然。他們要處理自己家族內部的事,怎麽跑來一位外人。族長想發作,卻又忍了忍,怕這人是政府的什麽官員。族長也明白,他在族裏的權力再大,可卻大不過政府官員。

    正遲疑,有人悄悄附在族長耳邊說了幾句啥。這會,那莽娃也認出來人是自己心中一直崇拜的英雄,他常常思念的黃夢梁大哥。忍不住衝黃夢梁哭喊一聲:“黃大哥,救救我媽!我媽她是冤枉的!”

    對族長說話的那人,他認出了黃夢梁是誰。他告訴族長,說來人好像不一般,三年前就是他突然出現在張家,用對嘴蕈治好了中毒後奄奄一息的張三母子倆。事後,張三對張家村的人吹,說他這位兄弟是世外高人,凡人不敢去棺材裏麵摘對嘴蕈,他敢,因為他有擒妖捉鬼的本事。

    那時候的農村人,都迷信得狠,對有本事的人,莫不崇拜尊敬。何況,張三說的是事實,還有那李郎中也說過,不是什麽人都可以去摘對嘴蕈的。而且,那李郎中還逢人便讚,說黃夢梁乃當今真正懸壺濟世的好人,胸懷絕技的高人,他獲黃夢梁無償贈送對嘴蕈,自己用它來治病當然分文不取。

    李郎中可是這一帶出名的神醫,他都說黃夢梁是好人,是高人,豈有不是好人高人之理。

    既然黃夢梁是好人高人,透著蹊蹺的事就不難理解,上次這人在張三老婆與兒子將死之際忽然出現在,這迴又是那麽遇巧——足證此人肯定不是普通人,說不定是老天爺派來的也難說。

    於是,族長猶豫了下,然後方說:“這位黃先生,你大約不知道,我張家一族近來接連死了數人——這事不敢說是薑氏所為,但她謀害自己的男人,我們張家一族有上十人親眼看見,可說是有目共睹。我忝為族長,也是秉公執行家法——你既然是位高人,那就請你來評評這個道理,薑氏該不該死?”

    薑氏就是張三的老婆,張三的老婆謀害了她男人,的確是多人親見——可薑氏卻直唿她冤枉,她的兒子莽娃更是不惜搏命要保護母親。這究竟是怎麽一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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