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外的驚鹿輕輕敲擊在撞石上,發出“啪嗒”一聲輕響。院子裏平靜無風,柔和的陽光從天外灑落,築山庭旁的光葉石楠在陽光下安靜地伸展著枝葉,星星點點如細碎星光般的白色花朵在綠葉底下悄悄探出。


    和式房間的水墨拉門打開著,對比門外院子裏的啾啁鳥鳴,房間裏顯得有些安靜。


    淺川和月跪坐在原地,手中捧起一杯清茶。少女背脊挺直,墨色的羽睫微垂,銀色的長發順著肩側流瀑般滑落,安靜地坐在那裏的樣子典雅又高潔,與伊勢神宮的那位巫女大人仿佛同出一脈。


    不,應該說,比起那位巫女,她的身上更多出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質。非要去形容的話,大概就是供奉在神前的禦神刀與握著禦神刀的人的區別?


    跪坐在真田玄右衛門身後的真田家現任主母安靜且不動聲色地觀察著不遠處的那位少女。關於源家和藤原家二十多年前牽扯到的那些恩怨糾葛,她也是知情人之一,甚至她和淺川和月的親生母親,那位藤原家的公主大人藤原雅美,還是高中時期的校友,隻不過彼此之間沒有打過多少交道。當年那些事情發生之後,大家都以為那個繼承了藤原和源氏兩家的高貴血統的孩子已經被放棄了。所有相關的人都因為種種利益牽扯而保持了沉默,誰能夠想到……


    真田媽媽端起身前的清茶,微微低垂的目光掃過少女垂落在地麵的裙角。


    無論是行動、坐姿還是手腕微斜地端起茶杯的動作,全部都無可挑剔。當然,真要說起來這些也沒有什麽,之前也說過,禮儀這種東西終究隻是表麵,真正重要的是那種從骨子裏浸蘊出來的氣定神閑寵辱不驚的氣場。


    這孩子如果在社交界再出現幾次,現在被養在藤原老夫人麵前的那個藤原家現任的“公主殿下”恐怕就要坐實“冒牌貨”的名聲了吧。


    真田媽媽借著放下茶杯的動作再次看了對麵的少女一眼,心底不由得有些感慨。


    也對,那可是藤原雅美啊,她從來都不是會輕易放棄的人。


    這個被藏了十幾年的孩子出落得出乎意料地優秀,某些人心底那些盤算怕是要落空了。


    這些貴族之間勾心鬥角的心思隻在真田媽媽的腦海中過了一瞬,於她而言,比起藤原氏和源氏之間的糾葛,名為淺川和月的少女更加重要的一個身份是,目前唯一能夠解決真田家所麵臨的困境的人。


    而就在這時,一直垂首喝茶的銀發少女若有所覺地抬起頭。風的吟唱伴隨著羽翼振翅之聲從蒼空而來,幾乎是和淺川和月同時察覺到了對方的到來,彭格列的少年首領迅速地抬起頭看向門外,穿過打開的水墨拉門,他淺棕色的眼底映照出了來者的身影。那是一個披著白色羽織的少年,他的背後張開著一雙純黑色的黑鴉一般的羽翼,身上穿著戰國時期風格的戰鎧,腳下踩著高高的木屐。鮮紅的鳥嘴麵具將他的臉遮蓋了大半,隻露出了一小片蒼白尖俏的下顎。


    墨色的羽翼翅尖劃過蔚藍色的天空,少年模樣的妖怪落在走廊上房間的門前,帶著鳥嘴麵具的頭安靜地俯下,幾縷白色的碎發順著他的臉側滑落。收斂起羽翼,沉默不語地跪坐在門外的少年妖怪,看起來就像是戰國時代的主君麾下忠心而可靠的武士。隻要主人一個命令,他就能夠為其豁出性命,戰鬥至生命的最後一刻。


    澤田綱吉在看到少年妖怪的第一秒,唿吸微微一滯,情緒有一瞬間的波動。


    “reborn……”


    “嗯,是式神吧。”


    坐在他旁邊的黑發小少年不動聲色,小孩子清脆的聲音中沒有露出半點異常。


    澤田綱吉放在膝上的手指微微緊了緊,又緩緩鬆開,沒有再說話。而這個時候,有著黑色羽翼的少年妖怪已經在和月的應允下進了屋,他單膝跪在銀發少女麵前,與人類並無二異的蒼白雙手中高高捧起一把樣式古典而精致的長刀。


    “辛苦你了,黑鴉。”


    “能夠幫到大人,是我的榮幸。”


    妖怪的聲音也果不其然地如同少年一般清越,如果不看垂至地麵的漆黑羽翼,他幾乎與人類沒有差別了。


    “這……這是……”


    直到此時,房間裏的其他人才在過於震驚中找迴了自己的聲音。真田弦一郎的父親深吸了一口氣,目光小心而謹慎的打量著跪在銀發少女腳下的少年妖怪,視線在他背上明顯不屬於人類的黑色羽翼上一晃而過,以一種盡量不會引起對方反感的語氣小心詢問道,“淺川小姐,請問這一位是?”


    “嗯?”


    淺川和月從妖怪手中取過那把刀,聽到真田家主的話後轉過頭,順著他的目光看了一眼跪在自己身前的妖怪。


    “啊,這個啊。要說種族的話,是鴉天狗。”


    鴉天狗,日本傳說中屬於天狗一族,侍奉天狗族群中位於頂尖位置的大天狗。在日本各地的神話中,它的知名度也不必大天狗小多少。日本的熊野山和出羽三山的傳說裏,它還以權現和禦神體的使者的形象出現過。


    原先隻存在於傳說和異聞中的妖怪真真切切地出現在了眼前,即便是真田爺爺也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兩眼。


    “這一位是淺川小姐的式神嗎?”


    “式神?”和月眨了一下眼睛,目光落在微微垂著頭沉默可靠的鴉天狗身上,有些遲疑道,“唔……也可以這麽說吧。”


    雖然說,她好像並沒有跟鴉天狗簽訂過契約的樣子?


    不過好像也沒差啦。鴉天狗這種妖怪,是大天狗的家臣,可以為大天狗的命定奉獻一切。在和月小的時候,被某隻不耐煩陪小孩子玩的大天狗扔到了她身邊之後,如同大名身邊忠誠可靠的武士一般,鴉天狗自那時起就一直跟著她,並且主動獻上了自己的名字。


    名字是比契約更加嚴格的咒。


    隻有妖怪主動獻上的名字,才能夠被人類所聽到和記憶。其他時候,即便從人類口中念出了妖怪的名字,正好在旁邊聽到的其他人也會不自覺地將其忽視或者轉瞬就忘了。


    所以就這個程度來說,要說鴉天狗是她的式神好像也沒什麽問題。


    寬大的和式房間中,白色頭發黑色羽翼的少年模樣妖怪微垂著頭沉默著,即便聽到了麵前的幾個人類在談論自己,他也沒有任何反應。


    與其說是沉默寡言,倒不如說是一種獨屬於妖怪的傲慢,不屑於去關注人類,也不願意與人類有任何的交流。


    用一種冷靜而審視的目光注視著房間中唯一一個異類,reborn在心裏暗自衡量著。妖怪這種生物,即便是他,也是到了日本島之後才有所接觸。是因為日本這片土地比較奇特嗎,那麽,既然妖怪是真的,那麽日本傳說中的八百萬神明,日本島是被神明注視之地的傳聞,是不是也是真的?


    這個時候,原本一直垂著首的妖怪,突然抬頭看了真田玄右衛門一眼。


    “真田信隆的後代?”


    真田玄右衛門稍稍怔了一下,隨即正襟危坐地嚴肅道,“正是,閣下與我真田家的祖先相識?”


    少年模樣的妖怪沒有說話,直到銀發少女疑惑地迴頭看了他一眼,輕聲詢問道“黑鴉?”


    “有過一麵之緣。”


    眼見自己的主人似乎也對此有些許好奇,鴉天狗這才神色淡漠地開口,“在長野縣的戶石城,那時候他在城中擺宴慶祝自己孫子的誕生。似乎是有法師占卜得出那隻幼崽會在以後成為了不得的大人物,那個人類很高興,全城大宴三天,很多妖怪都去看熱鬧了。”


    現在看起來穩重可靠的鴉天狗,在500年前的戰國時期他剛剛誕生的時候,也曾經是一隻性格活潑愛看熱鬧的小妖怪,自然也是當初戶石城的圍觀妖怪團之一。


    “……冒昧地問一下,那位被預測會成為大人物的孩子是?”


    鴉天狗看了一眼出言的真田父親,大概是記起來自己當年還吃過真田家的宴席,這一次他終於沒有再把除了和月之外人類當成空氣,簡單地迴答了他的問題。


    “真田信繁。”


    真田家的幾人皆是恍然,露出了“果然如此啊”的神情。隻有坐在一旁的某個上一次日本史隻考了三十多分的少年略微懵逼。


    reborn抬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蠢學生,還好,他的教育還是有效果的。雖然懵逼了,但棕發少年臉上還是端著一副很能夠唬人的鎮定微笑,就好像他聽懂了那個“真田信繁”是誰來著。


    “真田信繁,別名真田幸村,被譽為戰國時期最後的英雄,天下第一的強者。雖然很有名氣,但是對外國人而言,還是知道‘真田幸村’這個名字比較多。”


    小少年清脆的聲音淡定地將“真田信繁”這個名字解釋了一遍,眼角餘光看到自己的蠢學生終於恍然大悟,這才調轉了視線。


    蠢綱的日本史要重修了。


    是他的失誤,原本以為這些東西不學也造不成多大影響,但是現在看來日本的世家大族曆史悠久的太多了。日本史就是人家的家族史,如果到別人家拜訪的時候連人家曆史留名的祖先都不知道,那就太失禮了!


    吃了一個500多年前的瓜,在場眾人都有些恍然又微妙地既視感。特別是真田家的人,鴉天狗說的這些事情,在他們的家族文獻中當然不會有記載。所以這也是他們第一次知道原來家族中最有名的那位真田幸村跟早先的家主還有過這樣的交集。


    早已掩埋在時間塵埃中的曆史,卻是別“人”親身經曆過的故事。可能隨時隨地都能從記憶中拎出一個你不知道的,有關你先祖的秘聞,妖怪這種存在,就仿佛曆史的道標一樣,真是一種無法想象的神奇。


    房間裏的其他人還在感慨,淺川和月已經握著長刀站了起來。


    “好了,閑話就不多說了,先去把那幾位傷者身上的妖氣拔除吧。”


    其他人頓時神色一肅,將注意力轉迴到目前最關鍵的這件事上來。


    “淺川閣下,麻煩你了。”真田玄右衛門鄭重地看向了麵前的少女。


    “啊,沒事。”和月歪了歪頭,銀色的長發順著她的側臉滑落,“其實,也不算多麻煩。”


    確實不算是多麻煩的事,對於淺川和月而言。


    銀發少女手持長刀站在山本武的病床前,左手握著刀鞘,右手輕輕搭上刀柄。長刀的刀鞘是比血液更鮮豔的朱紅色,刀柄是如墨一般深沉的黑,陽光一樣燦金色的精致刀鐔橫在這兩片濃烈的顏色之間。這實在是一把可以用“漂亮”、“精致”這樣的字眼來形容的刀。


    而且不知為何,真田弦一郎總覺得它有些似曾相識。


    嗯,雖然之前一直沒有出聲,但是真田弦一郎也是與自己的父母一起出麵招待貴客的人之一,鑒於兩位重要的客人都與他同齡而且還是同一個學校的。


    還在迴憶自己到底在哪兒見過這把刀的樣子,真田弦一郎一個晃神間就見到站在病床前的少女突然拔刀。


    像一道撕破長空的閃電。


    那一瞬間爆發的刀光,讓真田弦一郎腦海裏一時間隻出現了這樣一個形容。雪亮的刀光直衝著病床上的人而去,然後在距離他半米高的上空斜飛出去。像是斬斷了什麽東西一般,銀發少女動作不停,身姿一轉,持刀揮向了下一個人。


    淩厲的攻擊性與死亡一般美麗的殺意並存,淺川和月拔刀與收刀之間不過短短幾十秒的時間,卻仿佛舞出了一整套的刀法。那劃破空氣的絢麗刀光似乎還停留在視網膜上,真田弦一郎怔怔地看著右手執著長刀安靜地停在最後一個人麵前的少女。


    銀色的長發緩緩落迴肩背,她身姿筆挺地站在那裏,手中的刀和筆直站立的身影相映,整個人散發著一種無法言說的凜冽。


    “多少年沒見到了。”真田弦一郎身邊的真田爺爺突然發出一聲長歎。真田弦一郎怔怔地轉過頭,然後看到自己的祖父目光還落在銀發少女手中的那把長刀上,語氣中帶著複雜的感歎,“那是源家的劍道。”


    或者說,是由傳說中的幾乎要被神化的平安京第一豪傑源賴光所傳下的,屬於源家家主的劍道。


    真田玄右衛門甚至可以肯定,這套刀法,就連如今源家備受期待的那個繼承人源光都不會。


    源家的下一任家主,在那麽早之前就已經被那個人定下來了嗎?如果是那樣,那現在坐在源氏少主位置上的源光呢?同樣是他的兒子,那個人到底在想些什麽?


    這樣的想法隻在真田玄右衛門腦海中過了一刹那,因為這時候,持刀站在病床前的銀發少女已經迴過了頭。


    “好了,等他們的身體自行將這段時間損失的精力補足就可以醒過來了。”


    她的話音一落,澤田綱吉立刻撲到了山本武的病床前。果然,之前即便在沉睡中都並不安穩,仿佛被什麽東西所困擾的黑發少年眉心已經緩緩鬆開,唿吸逐漸平穩下來。他仔細感受了一下,之前他走進這間房間時那種強烈的被什麽危險的東西籠罩的不適已經開始漸漸散去,棕發少年頓時微微鬆了口氣。


    “阿綱?”同樣來到了病床前的reborn詢問性地開口。


    澤田綱吉朝他點了點頭,然後站起身看向靜立於一旁的銀發少女,鄭重地躬下身,“謝謝你,淺川桑。”


    “沒什麽,舉手之勞而已。”


    和月微微往旁邊閃了閃避過了他這個禮。


    而這個時候,真田家的人已經把其他的四個傷者檢查了一遍。雖然看不到妖氣是否還存在,但是幾個人的狀態都好了不少是不爭的事實,一群人頓時都鬆了口氣。


    神宮的巫女微笑著靜立在原地,在一群人中,她大概是對和月最有信心,也是看得最清楚的那個人。


    真是美麗啊,那璀璨的刀光斬斷惡之源頭的樣子。


    “淺川殿下真是厲害呢。”


    “唔?”淺川和月迴過頭,眨了眨眼睛,然後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刀,“其實不是我,是清光殿下很厲害。”


    旁邊恰好聽到了這句話的真田弦一郎腦海中一道靈光閃過,他終於想起來在哪兒看到過和月手中那把刀了。


    在他曾經看到過的那本彩色的刀劍圖鑒上。朱紅色的刀鞘,黑色的刀柄,可以用精致來形容的打刀。曆史上新選組的那位天才劍士衝田總司的佩刀,加賀清光!


    傳說中加賀清光不是在衝田總司的池田屋一戰中戰刀尖折斷不能修複,後來下落不明了嗎?


    假的?還是他認錯了?


    不,如果是這位淺川桑的話……


    真田弦一郎沉默了幾秒,看向淺川和月手中長刀的目光頓時火熱起來。


    傳說中的那位衝田總司的佩刀啊!


    而銀發少女此時還並沒有察覺到真田同學的目光。她把刀收起之後,轉過身看向了真田玄右衛門。


    “現在,帶我去看看那把從神社出來的短刀吧。”


    方才還有幾分喜色的真田家眾人,神色立時又嚴肅下來。


    “是,淺川閣下,請這邊走。”


    因為惹出了這麽多詭異的事情,那把不知道名字的短刀被真田家的人專門收拾了一個房間擺放起來,並且禁止其他人靠近這裏。


    和月走進房間的時候,就看到那把無名短刀安靜地被放置在房間的中心。陽光從屋子裏唯一的氣窗照射進來,那一小片明亮的光影恰好停留在刀架之前,有細小的微塵在淡金色的光束中浮動。


    銀發少女走上前,將那把短刀從刀架上拿起來。然後她往後退了一步,站迴了陽光中。白皙修長的手指握著刀鞘,對著陽光舉起,淺川和月輕輕眯起眼睛,目光落在短刀上,從上至下地認真打量了一會兒。短刀從刀鞘到刀柄,通體灰黑,仿佛是從大火中被人撈出來的一樣,隻單單看著它,恍惚間仿佛能看到那場將整個天地都映得一片通紅的大火,鼻間似乎都能夠感受到那煙熏火燎的氣息。


    “已經生出靈性了啊。”


    和月低低呢喃了一句除了她自己其他人都沒有聽清楚的話。


    她將短刀放下來,一手握著刀鞘,右手纖細修長的手指握緊了刀柄,稍稍用力。


    “唰。”


    毫不費力地,那把自真田爺爺之後,真田家其他人嚐試了無數次都沒有□□的短刀被她輕而易舉地從刀鞘裏抽了出來。


    欣賞了一下刀鋒上如波浪般起伏的美麗刀紋,和月手腕一斜,再次將短刀送迴刀鞘中。


    “好了,幫我在這個房間鋪個床鋪,你們就可以先去休息了,晚上聽到聲音也不要出門。”


    被要求站在門外的人聽完她的話之後幾乎是立刻明白了她要做什麽。


    “淺川桑要一個人麵對那位妖怪嗎?”


    澤田綱吉皺起了眉,語音中帶上了一抹擔憂。


    “對。”


    和月迴過頭,看到對麵的少年眼中幾乎是立刻浮起了一抹不讚同的神色。她眨了眨眼睛,然後輕輕笑了。


    “不要擔心啊澤田君,我說了,那一位其實脾氣很好的。而且說起來,我們也算是舊相識了。”


    當天夜裏。


    盡管和月信誓旦旦地保證了,但是真田宅中真正能夠睡著的沒有幾個人。


    猜到自己家裏發生的事情與妖怪有關是一迴事,清楚地被告知今天晚上就有某個存在會造訪又是另外一迴事了。


    或是因為恐懼,或是因為擔憂。


    總而言之,在這天晚上的真田宅,身為客人的淺川和月大概反而是睡得最好的一個。


    “蠢綱,就算睡不著你也給我安靜地躺著。”


    客房裏的黑暗中,突然響起一個帶了些許不耐煩意味的童聲。


    另一邊的床鋪安靜了幾秒。


    “沒辦法啊,reborn,我是真的很擔心,畢竟對方可是從平安京時期就有傳說流傳的大妖怪,淺川桑一個人的話……”


    將一個女孩子就這樣扔給那麽可怕的妖怪,真的好嗎?


    雖然也告訴了自己要相信同伴,但是相信和心裏不擔心純粹是兩碼事。


    已經暫時將淺川和月看做了自己這一邊的人,澤田綱吉心底的擔憂讓他根本沒辦法合上眼睛坦然地入睡。


    這時,另一邊的小少年突然輕“哼”了一聲。


    “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reborn?”


    聽出自己的老師話裏有因,澤田綱吉疑惑地出了聲。


    “那個叫淺川和月的小姐不讓我們跟她一起等那個妖怪,不是出於保護,隻是單純地嫌我們這些人礙事而已。”


    棕發少年猛地一怔。


    “你自己感受一下吧蠢綱,她跟妖怪之間的關係,可沒有你想的那麽簡單。”


    澤田綱吉張了張嘴剛要說話,唿吸突然一滯,猛地從床上翻身坐了起來。


    “……來了。”


    濃重得將整個真田宅籠罩其中的夜色中,某個強大到快要成為傳說的存在,降落在了真田宅的大門前。


    那種越來越靠近的,濃厚且危險的壓迫感,讓不少人靈感較強的人驟然驚醒。澤田綱吉死死盯著門口的方向,額頭上溢出了細密的冷汗。


    他們要對付的,就是這樣一種存在嗎?


    存放短刀的客房中。


    同樣被動靜弄醒了的淺川和月從床鋪上爬了起來,她慢吞吞地抬手揉了揉眼睛,然後才轉過頭看向靜立在了門外的修長身影。


    銀發少女歪了歪頭,長發順著胸前滑下一直鋪落到了床單上,她懶洋洋地抬起了手,以一種熟稔的語氣打招唿道。


    “你來了呀,妖刀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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