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震一聽羽東的這話,就知道他肯定是想到了什麽。但是秦震也知道,羽東這個人就是這種欠抽的脾氣。沒有十足把握的話,他不會亂說,沒有十足把握的事,他也不會隨便做。用他自己的話來說,不打沒把握的仗。所以如果是在他自己都不是很確定的情況下,你要是不擠兌他,他是不會說出來他想到了什麽的。


    經過這些天的‘朝夕與共’,秦震也免去了剛開始的禮貌和客套,索性直接推了羽東一把說道“誒誒,麻利兒的,趕緊給我們解釋一下你剛才那句話的意思。甭管對不對,你先說出來,大夥一塊探討一下也行啊!”


    羽東在這些天的‘朝夕與共’中也似乎是漸漸磨練出了耐心與忍耐力。他現在似乎也是非常的適應了秦震和顧傑的這種脾氣性格。原來還會可能生氣不耐煩,現在索性也就見怪不怪了。


    就比如說現在,秦震的話剛一說完,羽東不但沒有急,反而還很‘配合’的偏著頭想了想,然後一臉思考狀的說道“我剛剛是在想,這裏會不會是烏孫王為了某個人建造的一座城?因為隻為了一個人,所以沒有多少人住。那這種空擺設就可以說得通了。並且,那個人還是漢朝的人,所以才會有這種幾乎完全模仿的漢式建築風格。而且這也就可以解釋了,為什麽烏孫憑空建造了這麽一座漢式王城,漢朝卻可以置若罔聞。這大概就是原因了。”


    秦震想了想羽東的話,似乎是很有道理。而且好像也隻有這種說法,才能對這個古怪的王城有一個不太牽強的合理解釋。可是那會是誰呢?烏孫王到底是為了誰建的這座城呢?


    忽然,秦震的腦海裏浮現出了一個故事。一個淒涼且無奈的故事。他馬上看向羽東,急切的問道“羽東,你剛剛說的那個人是……”


    “是的,就是她。中國第一位遠赴西域和親的公主---細君。”羽東說這句話的時候,一向淡漠的表情多了一絲複雜,目光也變的悠遠。


    或許,在座的所有人,除了顧傑以外沒有人會不知道羽東口中的這位細君公主。所以這時候顧傑很是理直氣壯的開口道“怎麽個意思?接著說啊!那那什麽公主是個怎麽情況?看來有故事啊!來來,講講啊。”


    反正大家也都打算在這裏休息一段時間,補充一下體力,才能繼續前進。所以也就沒有拒絕顧傑這種讓人無奈的要求。


    可是就在馬超剛要張嘴給顧傑講故事的時候,顧傑卻忽然攔道“等會!別急兄弟。公主的故事固然是要講,但是咱們的肚子也必須得填。這麽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的連番惡戰,鐵打的人也受不了啊!再說了,我現在屬於工傷期間。你們不發點慰問品、營養品什麽的也就罷了,幹糧還是要給的吧?”


    被他這麽一說,大家才忽然感覺都早已經饑腸轆轆了!這些天以來,哪吃過一頓正式的飯。於是,索性就由蘭晴忙活著,親手為大家‘烹飪’了那麽一頓還算豐盛的‘慰問餐’讓大夥好好吃頓飯。


    大家圍坐成一圈,說好了吃完飯之後就開始輪流休息,好好養養精神。等到休息的都差不多了之後再出發。


    當顧傑看到蘭晴為他端過去的食物時,那臉上立馬洋溢開了幸福的微笑。別說,這爺們兒其實要的還真是不算多。秦震開始本以為顧傑就是耍耍貧嘴罷了,但是現在看來,他或許對蘭晴是真動了心了。這沒準就是傳說中的什麽一見鍾情、一見傾心也說不定。


    這時候隻見他一邊聞著‘愛心餐’的飯香,一邊感慨的說道“哎!在這地下的千年古城裏起火吃飯,還真是別有一番滋味。但是縱然有種感古懷今的深切感受,但是說到底也還是得吃飯喂腦袋。所以啊,說別的沒有用,人啊,還是得現實點。”


    說完,就眉飛色舞的看向了馬超“來來,兄弟。公主,公主的故事,開講!”


    大家都無奈的笑了,有這種隊友,還真不知道是不幸呢,還是大幸。


    秦震也是一邊狼吞虎咽的扒拉著這不算太好吃的‘大餐’一邊等著重溫一遍那淒美的故事。說實話,現在能吃飽就不易了,實在是沒心思再去計較食物味道如何的問題了。


    這時候秦震看了一眼身邊的羽東,他吃的東西並不多,不知道是不是也是嫌夥食太差沒胃口。此時他就在秦震的旁邊躺下了,閉著眼睛但是卻微微皺著眉頭。不知道是因為在考慮著接下來的路,還是因為他太累了。


    秦震自認絕對沒有愛看男人的這種惡趣味。但是此時看著羽東的臉,卻久久的發愣移不開眼。不知道為什麽,秦震能從那張幾乎算得上完美的臉上看到一種很深很深的悲切。那種沉重的、無奈的、不屬於他那個年齡的悲傷和疲憊。或許也正是因為羽東總是藏起這種悲傷,所以才會給人拒人千裏之外的冷漠感覺。


    這個人,他到底背負著什麽樣的秘密呢?天生的強烈好奇心再加上對羽東的關心,讓秦震不知不覺的陷入了沉思。


    如果不是顧傑忽然喊了他一句,秦震到這會兒估計還沒迴過神來呢。


    隻聽顧傑一臉迷茫和不解的問道“大震,我都喊你三遍半了。你那一臉如癡如狂的看著東少到底是在幹什麽啊??你還聽不聽馬超講故事了??誒,不是,哥們你要是這樣下去,我可有點擔心了。你這什麽毛病?”


    被顧傑這麽口無遮攔的一喊,羽東也緩緩的睜開了眼。他看了一眼秦震,也沒有說什麽,隻是翻個身繼續休息了。


    秦震被羽東看的心裏一哆嗦,心想這哥們別再真誤會了自己有什麽怪趣味就好。收迴心神,秦震狠狠的瞪了顧傑一眼。然後就示意馬超趕緊給他講故事,讓他閉嘴別說話。


    馬超笑了笑,似乎是習慣了秦震和顧傑這種以互掐來表達友誼的方式。這時候他雙手握著水杯,一邊喝著水,一邊講起了那遙遠的淒美故事。


    “細君是西漢江都王劉建的女兒。也是史料上第一個記載了姓名的和親公主。元封六年,被漢武帝封為公主,下嫁烏孫國王昆莫獵驕靡。據說,那年的細君公主剛剛芳華十八。但是卻要嫁給風燭殘年、比她父親的年紀還要大的獵驕靡。這不僅僅是一個女子的悲哀,我倒覺得這也是國之悲哀!堂堂天子之朝,卻要利用一個女子去維持兩國的關係,結盟交好!和親,是女人在中國政治史上最初的作用和價值。”馬超說到這裏的時候,顯得略有些憤慨。或許,他是在為那位細君公主抱不平吧。


    深深的歎了一口氣,馬超接著說道“從來沒有什麽資料記載細君究竟有多美,但是毋庸置疑,她一定是年輕貌美的。而且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禮儀品行,都是絕佳的。那漢武帝為什麽一定要把細君遠嫁西域呢?嗬嗬,很簡單,隻因為她是罪臣之女。


    君命不可違,她到底還是被嫁到了大漠。這從小就生在江南的細君公主,嫁到這西域大漠之後的情況可想而知!語言不通,水土不服,所有一切的一切,她都是那麽的不習慣。再加枕邊那年近花甲的獵驕靡,可以想象,一個纖纖女子要承擔的是怎樣的痛苦。生,背井離鄉、忍辱負重。死,王命在身,對國家的責任在身,連死都不能死。或許,那才叫真正的生不如死。


    不久,獵驕靡就去世了。本以為可以迴到大漢、迴到江南的細君,卻被告之了一個有如晴天霹靂的習俗,也正是這個習俗,決定了細君苦難一生最後的結局---新王繼位,要繼承舊王的所有妻妾。


    這對於從小受大漢儒家禮儀思想熏陶的細君來說,是死都不能接受的事實。她幾次向漢武帝請求迴國,可是漢武帝又哪裏會赦免這位罪臣之女的一生?他下令要細君接受當地風俗,再嫁昆莫獵驕靡的孫子軍須靡。


    就這樣,一年之後細君公主生產完,一直心緒難平的她更加鬱鬱寡歡。最終,憂傷致死。”


    以一個悲傷的結尾,馬超結束了這一段曆史悠久的蒼涼故事。


    顧傑還聽的正愣神呢,這會兒眨巴了眨巴眼睛,也是一臉不好受的低下了頭。或許,任何一個有血有肉的人,聽了這位女子如此的人生之後,都會不禁黯然,為之惋惜。


    這時候,同為女人的蘭晴悠悠的接道“正因為細君這孤苦悲慘、無法扭轉的人生,所以人們才會說她是流在西域的一滴清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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