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更新設定時間錯誤,今天補足!不好意思……


    ***


    簾子合上,隔出一室的昏暗寧靜。


    狹窄的空間中滿滿沉重的氣氛。


    安靜而壓抑。


    期間,雲羅感覺到對麵時不時飄過來的眼神。


    帶著小心,帶著不忍,帶著忿然……


    甚至連唿吸都刻意放輕了。


    父親到底是怎麽了?


    可每當她抬起頭去碰觸那道目光時,父親總是早早地逃開,轉移視線看向別處,不肯與她對視。


    這算是心虛嗎?


    幾次之後,雲羅的心裏這樣的感覺越發清晰。


    終於,當父親再次想要逃開目光時,雲羅就開口追問:“父親,到底怎麽迴事?”


    目光緊縮住臉色嗆白的他。


    不容他迴避。


    “女兒,這個……我和許大人剛走出衙門口,就見你二叔的車子等在那……”避無可避的雲肖峰觸到雲羅打結的眉頭,意識到雲羅對“二叔”這個稱唿的抵觸,便立即改口,“他攔著我說老太太病了,起不了床,他那個……太太也病了,家裏亂糟糟的,說已經派了人去許府請你,而他直接來衙門口等我,希望我迴去看看老太太。”


    雲肖峰說到此處,有些不敢麵對雲羅征詢的目光,過了半晌,才小聲地嘀咕了一句:“他說老太太睡著都在喊我的名字,所以我才……”


    所以你才去的。雲羅在心底替他接完整了最後一句話。


    雖然氣憤異常,可還是冷靜地看著垂頭不敢對視的老爹:“然後呢?你見到老太太了嗎?”


    “嗯,沒見到。”雲肖峰迅速地迴答,可立即補充道。“我來時,服侍的人說老太太喝了藥剛歇下,讓我等醒了再見她。所以,我才會和他一起去了書房。”


    無力地為自己的逗留做辯解。


    雲羅的心底就有一種酸痛在彌漫——


    說到底,父親是為了那比空氣還稀薄的母子情分在心軟、在期盼。


    所以,明知可能是場騙局,他還是來了。


    就為了那堪比奇跡一般的轉機。


    在心底還留著一絲僥幸。


    僥幸老太太會突然轉性。對他關愛異常。


    可實際。老太太連麵都沒露。


    迴避著父親。


    而她來時,卻恨不得把她捏在手裏,解釋無非隻有一個——


    想用她來脅迫父親。


    “嗯。然後就找你去向許大人求情?”雲羅目光如電,停在雲肖峰臉上,言語不再溫柔。


    “嗯,哦。嗯……”雲肖峰吱吱唔唔,羞愧地低下頭。


    雲羅的一顆心就往下墜。


    父親這樣的表情隻有一個解釋——


    事情遠比“去向許大人求情”複雜。


    她心底的不安竄到了眼底。


    “他要你做什麽?什麽是‘不過是一樁婚事’?誰和誰的婚事可以救他?”雲羅想了想。把臨走時雲肖鵬情急之下的話在腦子裏過了一遍,試探地問道。


    卻沒想到見到父親眼中閃過的赤紅色暴怒,以及額角狂跳的青筋。


    “混賬……”雲肖峰大喝一聲,雙目齜裂。


    雲羅被震得兩耳轟鳴。


    心底不好的預感越演越烈。


    父親不是會動怒的人。


    什麽樣的事情觸到了他的逆鱗。讓他如此氣急敗壞?


    甚至在她麵前不加掩飾地脫口而出?


    婚事?


    誰和誰?


    誰的婚事讓雲二爺對父親說不能見死不救?


    難道……


    她身子微顫。


    “父親,他們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了嗎?”雲羅按捺著自己的情緒,盡力克製著以鎮定自若的口吻淡然追問。


    果不其然。見到沉默之後,父親難堪的點頭。


    她的眼淚一下子奪眶而出。


    “他們到底是什麽人?是手足家人還是世敵仇人?一天到晚就想著把我們當成工具利用來利用去。母親已經因為他們病逝了。如今連我都逃不開躲不掉嗎……”雲羅連珠炮彈似地發問,腮邊是兩行清淚,晶瑩透亮。


    雲肖峰也忍不住熱淚縱橫。


    看到女兒如此傷心難過,他顫抖著把她摟在了懷中。


    “別哭,別哭……哭傷了眼睛,就不漂亮了……”平時很活躍的雲老爹笨拙地安慰女兒,想了一圈都沒能找到合適有力的安慰之辭。


    雲羅聽完,更加傷心,哭得稀裏嘩啦,眼淚就跟決堤的河水,一下子泛濫成災。


    雲肖峰隻感覺前襟越來越濕熱,不由擔心地去捧女兒的頭——


    “寶貝,寶貝,沒事吧?不哭了,不哭了,啊……”


    情急之中,把年幼時對女兒的昵稱都掛在了嘴上。


    卻成功地止住了雲羅的哭泣。


    雲羅從雲肖峰的懷中直起身子,嘟著嘴撒嬌:“父親,我多大的人了,還喊我‘寶貝’……”掛著淚水的臉頰盈盈粉嫩,如含著露珠的花朵一般,引來一堆的狂蜂浪蝶。


    雲肖峰的目光一下子暗淡。


    雲羅發現父親眼中的不對勁,就追問道:“父親,到底是誰?是誰?你坦坦白白地告訴我,看看我的好祖母、好二叔為我這個老姑娘挑了什麽樣的好人家、好兒郎……”


    諷刺意味十足。


    “胡說,你哪裏就成老姑娘了……”雲肖峰顧左右而言他,試圖搪塞過去,可是過了一會見女兒眼神執著,知道迴避不了,隻能把那個名字說出口:“漕幫的楊澤。”


    楊澤?


    居然是楊澤。


    怎麽迴事?


    雲羅大驚失色。


    她想破腦袋都沒想到會是他提出的。


    “怎麽會是他?”雲羅失神了片刻,費力地找迴自己的聲音,細長眼眸中的神色都可以稱之為驚恐。


    “我也不知道……”雲肖峰的目光又沉了幾分,“說是他見過你兩麵,便一直心存愛慕。多方打聽之下,知道你還沒有婚配,便要娶你為妻……”


    雲肖峰滿嘴苦澀。


    楊澤,他也打過交道。


    此人,實在是讓他不舒服。


    輕浮不止,還目帶陰狠。


    一雙眼睛瞧人時透著寒光,讓人望而生畏。


    自然產生戒備。


    雲肖峰拚命壓下心底泛起的不舒服。以盡量平靜的聲音去陳述客觀。


    雲羅就捏緊自己的手指。顧不得手心底傳來的陣陣痛楚,清醒地問道:“那交換條件呢?”


    雲肖峰痛苦地閉上眼,而後緩緩睜開。用他平生僅見的無奈忿然道:“以兒女親家的名義解釋雲家是在幫漕幫存放要運往京城的官糧。”


    雲羅倒吸一口涼氣。


    心底的驚懼一寸寸地爬上眼角。


    這就是楊澤的威脅,對吧?


    以雲、蔣兩家拖下水來脫困。


    這樣,雙方都安然。


    更能合理地解釋為何官糧會出現在新央的雲、蔣兩家倉庫。


    寄存些東西,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雲家為漕幫。漕幫為朝廷。


    你看,天衣無縫。


    雲二爺打的好算盤。


    以為就此可以脫離泥潭了。


    雲羅的怒氣氤氳了雙瞳:“隻不過是要聯姻有個兒女親家的名分。怎麽就落到我頭上了?偏偏就一定要是我了?雲錦煙不行嗎?雲錦春不行嗎?甚至蔣芝娟不行嗎?”


    說完,眼淚像下雨般落下。


    雲肖峰看得心疼不已,把那句“他指名要你”的話給咽了下去,怕說出口了。女兒更是一陣不甘、傷心。


    拿出自己的帕子一邊替女兒擦,一邊柔聲哄道:“是啊,還有這麽多未嫁的女兒。怎麽輪都輪不上我的女兒!憑他一個出身漕幫的草莽,竟然敢肖想我的女兒。簡直就是異想天開。看我碰到他了,怎麽教訓他。一定要讓迴去學學‘禮義廉恥’,怎麽見過女兒家兩麵就如此妄為地上門求娶?他也不看看自己什麽身份,哪裏配得上我明珠朝露般的女兒……”


    胡天海地地亂說一通。


    稍稍安慰了雲羅的心。


    搶過父親手裏的帕子,在臉上來迴擦拭,不依地嗔道:“父親又瞎說了,他那樣的人,大字說不定都不認識,你還讓他去學‘禮義廉恥’呢!他看得懂嗎?這不是對牛彈琴嗎……”總算止住了淚意,言語間露出鬆快的情緒。


    可心底卻是對那個楊澤恨得牙癢癢。


    這廝,實在可惡奸猾。


    沒想到居然使了這樣的陰謀詭計,想把她和父親拖下水。


    父親又是個心軟之人,對家人愛護得緊,若是被楊澤得逞了,那後果不堪設想……


    雲羅越想越糟。


    可臉上卻是有了看開的情緒,生怕父親心情更差勁。


    雲肖峰見狀,稍稍鬆了口氣。


    心底還是重若千金。


    可麵上卻是朝著雲羅強顏歡笑:“把淚擦擦,馬上要到了。讓大人和太太看見,不合適。”


    雲羅便一下子驚醒過來,趕緊捋順發絲、拭幹眼淚,不敢讓人瞧出異樣。


    等收拾妥當,就感覺到馬車停下來。


    “刷”地一下,雲肖峰先下了馬車,然後雲羅跟著下車。


    站在外麵的紅纓則關心地看了她一眼,見她情緒間已無痕跡,方才垂下眼瞼。


    雲羅知道,在馬車的動靜再小,瞞得過趕車人,卻瞞不過耳聰目明的紅纓。


    此時麵對她,雲羅就抱了幾分赧然。


    “小姐,那廝可惡。”在眾人都沒發現的間隙,紅纓朝她說了這麽一句,目光恨恨,“他沒安好心。”


    “我知道。”雲羅讚同地看了眼紅纓,礙於場合,不能再與紅纓交談,就收迴目光跟上父親的腳步。(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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