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叫封如故失望的是,如一的話實在不很多,以至於躲在劍裏、豎著耳朵偷聽的封如故還沒聽出什麽趣味來,二人便道了別,各奔東西了。    封如故擔心再被鬆鼠偷襲,索性規規矩矩地團在“人柱”懷裏,同時憤憤地想,你跟我聊天的時候,話不是很多麽?    怎麽遇上旁人,就變成鋸嘴葫蘆了?    封如故正覺得此子不爭氣時,外麵的如一突然停下了腳步。    他頓了一頓,方喚了對麵之人的道號:“……端容君。”    “你來了?”那人聲音疲憊,卻仍不掩溫和,叫人聽了就喜歡,“山中事務頗多,沒能騰出空閑來招待你,抱歉。”    封如故一聽此人聲音,便興致勃勃地想見見那人容貌。    有這樣好的溫柔仙音,臉定然差不到哪裏去。    沒想到他剛冒頭,就又被如一給摁了迴去。    封如故不滿:給我看看美人兒!    如一沒搭理他,還把劍給封上了。    封如故氣得不輕,在劍內乾坤世界中轉了幾圈,就地坐下,想道,等著吧,我一會兒就把你的名字忘了,氣死你。    然而,不多時,他把自己為什麽生氣給忘了。    但他還記得外麵的人叫如一。    他想,雖然無緣得見溫柔美人,但如一那張臉,若是笑起來,定是不輸任何人的。    如一與那喚作“端容君”的美人兒並肩而行,不忘往劍中傳音:“義父,你可是生氣了?”    封如故呆呆的,並不作答,又溺入自己的灰色思緒中了。    見得不到迴音,如一也不敢多作努力,生怕再次驚嚇到他。    一旁行於濛濛雨霧中的常伯寧突然駐足,輕聲道:“……落雨了?”    如一從方才,便見他一身薄雨沾衣,隻當他是不介意這細細秋雨。    常伯寧望著天際,笑了笑:“一直在想事情,竟未曾注意下雨。”    如一閉口不言,沒有提醒他,這雨是從一早便開始下了。    常伯寧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一把傘,又讓給如一一把。    如一搖頭拒絕。    “如故的事情,我早就知道,卻一直替他隱瞞。”常伯寧柔和道,“抱歉。”    如一不語。    他的心思向來靈透,隻在義父一事上過於執著,以至囿於“相”中,難以堪破真相。    在封如故自斷經脈後,以往種種細節和端倪,才都有了一個完美的解釋。    ……隻是太晚了。    他手掌按劍,想向常伯寧陳明其中秘密,正欲開口,耳畔卻聽得一陣不尋常的足音。    他及時收聲,看向來人,麵色也跟著沉了下去。    “端容君。”玄極君柳瑜已換上了一身錦緞厚重的秋裝,身後跟著一身玄衣、神情肅穆的柳元穹,“今日是雲中君的祭禮,長右門前來拜謁上香,是否叨擾了?”    常伯寧看向他,又撤開了視線:“……不叨擾。”    玄極君注意觀察著常伯寧的麵色:“端容君,節哀。”    常伯寧的嘴角撐了一撐,但還是沒能笑得出來:“嗯。”    柳瑜的有意窺伺,盡被如一看入眼中。    如一放開了握住“眾生相”的手,低眉沉思。    如今,有無數雙眼睛都在盯著常伯寧。    因為封如故死得實在太快,很不合他們的意。    尤其是那唐刀客,他是否會在暗中窺伺風陵?    如若他將此事告訴常伯寧,以常伯寧的性情,他可有能力瞞過道門中的眾耳目,保證義父未死的消息絕不外泄嗎?    ……義父的魂軀不全,若不得靜養,陷入終生癡迷,還是小事,隻怕有人圖謀不軌,非要他死不可。    玄極君注意到常伯寧神色難過,是強行壓抑著的大悲大痛,心中快意,口中卻大歎道:“哎,雲中君正當盛時,對眾人詳細解釋自己入魔的緣由便好了,實不必如此……”    “……玄極君。”常伯寧一攥手掌,指縫裏落下幾片飛花。    他強行壓抑下殺意,打斷了他的話:“請往青竹殿去吧。”    柳瑜:“如此,甚……”    話音未落,他的後腦便被不知從哪裏飛來的一隻鬆塔打了個正著。    鬆塔本身質地就不算柔軟,更何況來勢洶洶,柳瑜被砸得眼前一黑,被打得踉蹌了兩步,後腦竟是溫熱地淌下了些血來,流入了後衣領。    對於封如故身死一事,柳元穹至今仍有些難以接受,正在一旁發呆,見父親突然踉蹌,不由詫然,馬上伸手去扶:“……父親?”    常伯寧訝然:“玄極君,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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