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全道門都欠我一個人情 作者:騎鯨南去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關不知從迷惘中醒來,大力讚成:“是啊!我們不是沒有見過封如故的。他心高氣傲,他靈力深厚……他可是雲中君!他與那魔道丁酉有深仇大恨,且自身就已是驚才絕豔,緣何要去修魔道術法?” 他越說越覺得自己有理:“我得去風陵一趟,問問究竟是怎麽迴事!” 關不用見狀,急斥一句:“迴來!” 關不知已經打算踏出殿外去了,聽到這聲厲喝,未免錯愕。 關不用從座位上站起:“你沒有看到檄文上說,風陵封山,意欲包庇?這哪裏是衝著封如故去的,分明是要把風陵徹底拉下四門之位!你就算去了,能做什麽?能說得上話嗎?我們蕞爾小派,二三百人的規模。道門中事,哪裏輪到我們置喙?” 關不知久久望著他的兄長,看得關不用隱隱有些發冷。 他說:“兄長,我們人微言輕,卻不是人微言無吧。見了不平事,連說上一說的資格便也沒了嗎?” 關不用急道:“可你會將禍患引至青陽山!——” 他知道自己這弟弟做事一向是莽撞的,怕將話說得太曲折,他會不懂其中利害,便尖銳道:“人會說,我們與封如故款曲相通!你何苦做這引火燒身的事情!” 見關不知不吭聲,關不用又強調了一遍:“明哲保身,自古以來,便是如此。” 關不知抬起頭來,年輕的眸光炯炯異常:“……自古以來如此,便是對的嗎?” 言罷,他勁裝後擺一振,自化流光,踏劍而去,任關不用在後連連喚他姓名,他也攥緊那本檄文,不曾迴頭半次。 …… 外界的風雲翻覆、蜚短流長,封如故並不在意。 驟然封山,風陵弟子被斷絕了消息來源,並不知外界發生了什麽。 同在山中的燕江南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麽,要來見封如故。 然而,常伯寧在羅浮春離開後,在玉髓潭正麵設下結界,之後便忙於自己的事務,閉門不見任何人。 燕江南無法,索性從後山攀援上來,從一處小洞手腳並用地鑽入,走過一道長而漆黑的山洞,七拐八繞,從玉髓潭的腹地處鑽出。 常伯寧比他們二人入山都早,且一直是端莊自持、蒔花弄草的小公子形象,走的皆是正門和大道。 而她與封如故不同。 二人年歲相仿,在風陵山裏一同跑鬧著長大,知曉這山中的每一處玄虛。 譬如玉髓潭盡頭的這一處小小洞窟,便是二人一力勘探得來的。 她帶著一頭一臉的潮濕露氣,在玉髓潭的洞口前,找到了獨身一人、盤膝望月的封如故。 他像是習慣了這樣的孤獨,藏在陰影之下,頭臉和睫毛上都籠了一層薄弱的水汽。由於不加掩飾,他身上自然流露出魔氣來,但是經由玉髓潭的靈氣淨化,倒也不顯得多麽肮髒了,讓他整個人都顯得麵目模糊起來。 沐浴在淡淡靈光下,他脆弱得像是一隻一摔即碎的薄胎玉杯。 察覺到身後的腳步聲,封如故淡淡地笑了,拍一拍身側:“來啦?坐。” 燕江南便與他並肩坐下,與他一道融入陰影之中。 兄妹兩個,或許該說是姐弟兩個,並肩遙望著風陵的夜空,高而遠的銀河流瀉下一地爛銀,在他們足尖前的幾寸處光華璀璨著。 有感天地偌大,燕江南突然有些眼睛發酸。 她發力揉了揉眼睛,咬牙克服了這點軟弱。 她知道,哭幫不了封如故,她不需要封如故再來安慰她。 封如故一語不發,甚至連腦袋也未轉上一下,卻似是看穿了她全部的軟弱,攬住她的肩膀,把她的腦袋摁在了自己肩上:“我眼睛看得不是很清楚,不會安慰你,今後也不會把這件事當做笑料笑話你。你盡可以哭。” 燕江南踢了他小腿一腳。 準確說來,是蹭,不是踢。 她直起身來,輕聲道:“小師兄,有什麽我能為你做的嗎?” 她這些年來,一直在清除道門遺毒,為的是整肅道門,抑製過度偏激的反魔之風。 然而,她如今駭然發現,在那些外門人眼中,她待道門之人這般嚴苛,對待隱瞞自己魔修身份的封如故,豈不是也該手起劍落,定斬不饒? 有多少人在等著看燕江南的笑話,但燕江南心中早有計較:她絕不會傷她的師兄。 況且,她懂醫術,這些年,是她眼看著封如故的身體敗落。 她知道他的情有可原,也知道他的無奈。 她替封如故不值,卻又無法替他擋住那即將到來的滿城風雨。 所以,燕江南想知道,自己還能為他做些什麽。 “我在這裏好無聊啊。”封如故道,“幫我找點可消遣的事情做吧。” 他指的“可消遣的事情”,是看信。 風陵雖然封山,但出了此等大事,想必前來問詢情況的靈信絕不會斷。 信件皆被截停在外圍,封如故讓燕江南把盛載靈信的信箱鑰匙帶到玉髓潭裏,用鑰匙在半空中啟開信箱,自行讀信,打發時光。 燕江南甚至為他帶來了融入靈力的朱砂和墨筆,供他批閱。 封如故一封封看過去。 若是看到有不分青紅皂白、激烈譴責痛罵自己的,他會在上頭用朱砂批上一個大大的叉,並上書“放屁”二字,旋即把信件隨手一丟,再去摸下一封。 痛罵他的有不少,但也有關心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