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全道門都欠我一個人情 作者:騎鯨南去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刹那間,襲人淡香繞身而轉。 百花皆在常伯寧身側翻旋,山茶灼然,菊瓣含英,梨花溶溶,繡球飄落。 韓兢見他動了此等淩厲殺招,略略歎息:“如果不見血,你就不能出氣,是嗎?” 常伯寧不與他多言一字,花鋒又至! 百花過處,萬物俱殘。 那惡徒終是落在了險境之中,左右支絀,似是有些為難。 然而,穿過無盡飛花,韓兢眼裏隻看到了那枝怒發衝冠、又秀出絕倫的杜鵑花。 …… “韓兄。” 尚年輕的常小公子到丹陽峰串門時,遠遠衝正在練劍的他一躬身,未戴冠的長發順耳側垂落,露出烏發裏用紅繩編著的小麻花辮。 他走近了些,繼續道:“踏莎中的‘百花殺’,我已有些心得了。” 韓兢笑言:“這樣便好。隻是如何定了這麽個殺氣騰騰的名字?” 常伯寧說:“是如故起的。他說我的劍殺性不足,要想進益,得從名字就開始補起。” “踏莎”取自詞牌名“踏莎行”,是以韓兢花了數夜,提筆蘸青墨,為常伯寧尋遍詞牌,取了“一萼紅”、“風敲竹”等百餘劍式名,又將名卷贈予常伯寧做禮物。可這“百花殺”一出,便大大破壞了整體之美了。 韓兢默然片刻,問:“‘折花令’這個名字你不喜歡嗎?” 常伯寧不好意思地摸一摸耳尖:“可如故覺得‘百花殺’更好呢。” 韓兢垂目笑笑,慣性遷就地想,他歡喜就好。 他問:“那可有空叫我賞一賞這‘百花殺’?” 常伯寧軟聲道:“好,劍術切磋,點到即止。” 韓兢放下“春風詞筆”,從儲物玉戒中取出一段三尺青竹,淩風比出兩式劍招,溫文爾雅道:“請。” …… 如今,百花今非昔比,昔人不複昨日。 他收迴心神,接連破了“百花殺”的幾十處氣門,卻在百花殺勢將盡時,放了一個小小的空門。 三四片白色扶桑花卷過空隙,瞬間在他肩膀處鑽飛了一大片血肉。 他肩膀後方血花四濺,甚是駭人。 韓兢卻像是不知痛,抬手掩了掩肩膀傷處,淡淡發聲:“……啊。” 花了風靜,隻有兩個一模一樣的人相對而立。 韓兢輕聲問:“氣可消了一二?” 常伯寧再是遲鈍,也察覺此人待自己不很尋常,索性止住劍勢,背劍於身後,皺眉打量他。 眼前人也不再奔逃,由得他打量。 二人分立兩邊,淡薄的天光自東方而落,照著搖落一地的芳華,有幾分難言的淒涼之意。 麵對一張與自己全然相同的臉,常伯寧胸膛微微起伏。 一想到如故竟是被頂著這張臉的人所傷,他便心痛如絞。 常伯寧乃是前朝尚書的官家小公子,想要為病母祈福,方自萬丈紅塵中踏出,遁入道門,直到得成君名。他自小家教便極好,如今氣怒上頭,覺得總該罵上一罵,努力思索了封如故平日裏損人的字眼,想要開口叱罵,努力幾番,終是張不開嘴。 他嗬斥道:“揭下你的麵皮!” 韓兢平心靜氣:“哪一張?” 常伯寧:“這一張!” 韓兢:“但端容君能確定下麵那一張,就是我的真容嗎?” 常伯寧:“……” 他認真想了想,覺得他的話有點道理,便自己調整心態,努力讓自己不在意這點細枝末節,將話題轉到了更重要的事情上去:“你為何傷我師弟?” 嚴重的肩傷似乎帶不給對麵之人任何疼痛感,他連眉頭也不曾皺上一下,隻是過度的失血,叫他的臉色白上了一層,頗有幾分彩雲易散琉璃脆的意味:“一個魔做壞事,需要理由嗎?” 常伯寧:“你不是魔修。” 就算初初交手看不出來,數招過後,常伯寧不可能看不出,此人非是魔類,而是與他一樣的修道之人。 韓兢笑了,隻是那笑與他眼中的情緒一樣淡,淡得幾乎難以分辨:“那你覺得我是什麽?” “壞道之人。”常伯寧篤定道。 “能傷你師弟的,不是魔道惡徒,便是壞道之人?” 常伯寧斬釘截鐵地護犢子:“自然如此。” 韓兢:“你愛他,才作如此想。” 常伯寧懵懂不知愛,因此異常直率道:“我自然愛他,有何不可呢。” 韓兢微微頷首,眼中含著一點無可奈何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