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不知道他一味逼自己動用武力,逼自己墮魔,到底是圖些什麽,封如故還是不想輕易遂了他的心願。    唐刀客這邊暫且不管,丁酉這些年受盡苦楚,早就龜縮出了習慣,想必會派人前來打探,確保山中情況都在掌握之中,才肯上山。    封如故從不低估丁酉對他的仇恨,一旦確認自己確實落入他的陷阱當中,他絕不會放棄折磨自己、一雪前恥的機會。    屠山幻境是師兄所造,以他的修為,維持是絕沒有問題的,隻怕會在細節上有所疏漏。    然而,封如故不能妄動靈力,也無法進入幻境進行修正,隻能一切仰賴師兄了。    這樣算來,自己身邊有如一、浮春、落久相護,師兄那邊足可自保,無論是唐刀客與丁酉,都近不得自己的身。    除此之外,封如故實在想不出,唐刀客還有什麽從中作梗、逼丁酉與自己動手的手段。    封如故慢吞吞吃淨一盤龍眼時,外麵突兀地炸開了大片魔氣,血霧漫天而來,就連靈力全無的封如故,也感到了攝魂入骨的煞氣。    烈烈殺聲混在血霧之中,聽起來詭譎可怖至極。    ……丁酉竟是率部,正麵大舉來攻?    這倒是有些出乎封如故的意料。    他如此高看自己麽?    諸般念頭在封如故腦中飛轉一番後,他漸漸品出了些不對勁來。    下一刻,他的門扉便被人從外推開了。    進來的是羅浮春與桑落久。    羅浮春得知師父的計劃後,便已摩拳擦掌許久,足足等候了半個晚上,如今聽聞殺聲,便知機會到了。    他家兄長當初也在“遺世”中蒙難,險遭毒手,如今那姓丁的仇人近在咫尺,他怎能不心潮澎湃?    “師父,前麵已經起了刀兵,定是那丁酉中計攻入了!”他握緊劍柄,眼中神采洋溢,“是我們反戈相擊的時候了!我們走吧!”    封如故望著他興奮到微顫的雙手,心裏已是清明一片。    ……這是陽謀。    熟悉的、唐刀客的陽謀。    即使此刻已大致猜到了唐刀客的企圖,封如故也隻能答說:“……我不去。”    除了這句話,他沒有別的答案可說。    羅浮春正是熱血沸騰時,聞言宛如被兜頭澆了一盆冰水:“……師父?”    封如故打著哈哈:“我不必去啦。等個結果便是。”    聽他這樣說,就連桑落久都露出了些驚訝的表情:“……師父,這是道門公仇,也是您的私仇,好容易有了機會,為何不去親自報了呢?”    封如故思及和師兄談起入魔之事時師兄不讚成的眼神,隻得笑吟吟道:“我懶嘛。”    羅浮春:“……”    他心中的失望無以複加。    若是封如故在別的時候犯懶,羅浮春不會說些什麽,他也早就習慣了。    然而魔道當前,複仇的機會也擺在跟前,卻因為一個隨心所欲的“懶”,說不去便不去了?    先前,羅浮春沒有任何一刻像現在這樣,對失去了少年率真心性的師父這般失望。    “那師父就在此好好休息吧。師伯在前浴血,與魔道正麵相抗,我得前去助他。”    羅浮春轉過身,頭也不迴也往外走去。    走到半途,他步伐一頓,道:“浮春知道師父本領高強,可當年在‘遺世’之中,若無諸位道友相助,恐怕也不能堅持那麽多時日。師父再如何恃才傲物,也該有個限度才是。”    言罷,他不等封如故說話,便徑直闖出了月亮門。    桑落久對封如故一低頭,溫馴道:“師父,師兄不過是一時意氣,我去看住師兄。”    封如故沒再勸阻,低笑一聲:“去吧,都去吧。”    ——唯一知道他真實狀況的師兄,被丁酉發起的正麵襲擊纏住,難以脫身,現在不管是羅浮春,還是桑落久,全都認為封如故是可以自保的,把他獨自一個留在這裏,不是什麽大問題。    歸墟劍法與他雲中君一起名揚天下,虛負淩雲之名十數載,到了這種不得不動手的時候,誰會相信他其實是個廢人?    那麽,他還能說些什麽?    ……“浮春,落久,我靈力已廢,請你們留下來,保護我吧”。    封如故如果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他早就死了。    他把桌上的龍眼空殼一片片碼起來,凝眉沉思,直到察覺一雙目光在打量自己,才抬頭笑道:“你怎麽又來了?”    很快,封如故看清了如一的裝束,以及他腰間佩戴的“眾生相”。    封如故注視著他:“你也要去?”    如一言簡意賅:“是。”    封如故婉轉地挽留他:“師兄一人應付那些人,足矣。”    如一:“……我清楚。然而義父受魔道圍攻,我不願坐視。”    “你身上所中之毒未必完全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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