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中,陳源跟薑家的人似乎有無法擺脫的宿命之緣。


    薑如雪剛提起對兩姐妹的警惕,打算來到嵐京搞一些事情,好巧不巧陳源也因為要參加江正峰師長的葬禮來到嵐京。


    他在葬禮上備受關注之時。


    另一邊,薑如雪已至楓亭小區。


    ……


    “這環境看起來挺差勁的,安靜倒是安靜,也不怕晚上鬧鬼嗎?”


    薑如雪進了小區一路隨著秦婷往裏走,步伐緩慢,像是散步一樣,眼神四處打量著周圍。


    其實楓亭小區已經算是嵐京比較高檔的居住區了,距離市中心並不遠,而且靠近大學城,當然跟明珠市的富饒優渥肯定是沒法比的。


    聽著她有些刻薄的話。


    秦婷也不敢說什麽。


    她巧妙的避開這個話題,眼眸帶笑的詢問道:“薑總,您還沒吃飯吧?待會忙完要不要我安排一下晚餐,我知道嵐京有特別——”


    “不用了,晚上還有其他事。”


    “那好。”秦婷尷尬的笑了下。


    沒再說什麽,一路帶著薑如雪到了13樓,也就是兩姐妹居住的那個套間。


    從物業那裏用了一些手段搞來了鑰匙,秦婷也不怕薑凝知道,留的是她的姓名,以後被發現她大可以用來拿東西解釋。


    平常她又不是沒來過。


    “就是這間了。”


    “嗯。”


    叮——


    寂靜的走廊裏的清脆開門鈴聲有些刺耳,門被推開,兩姐妹居住了三年的房間也映入薑如雪的眼簾。


    她拎著手裏的包,直接就走了進去,毫無顧忌的到處打量。


    從客廳一路看到陽台,臥室也廚房也都全部掃視了一遍。


    這行為,倒是有點像巡視領地的意思。


    這裏並不是她的領地,但是薑如雪理所應當的憑自己主觀又強勢的喜好來判斷著一切,挑剔的眼神裏充滿著對廉價事物的鄙視。


    雖然整個家被凝凝打理的井井有條,整潔又顯得溫馨,而且也沒有充斥著各種虛榮的奢侈品,但薑如雪就是不喜歡。


    她最關注的還是,這裏有沒有男人來過的痕跡。


    如果有,那麽這便是薑如雪能夠預測到的最壞的結果,不過她到處察看沒有發現一點兒蛛絲馬跡,懸著的心隨即放下了一些。


    過了一會兒,她踱步到瑤瑤平常用來直播的次臥中。


    薑如雪手指抹著放置在電腦旁邊的鋼琴,揭開簾子沉默的注視了一會兒。


    “用這麽便宜的琴,是我給的錢不夠花嗎?”她喃喃自語。


    說的話,秦婷沒有聽太清楚,而是有些疑惑的“啊”了一句。


    薑如雪沒理,她拍了拍手迴過頭來,“行了,這裏沒你的事了,還了鑰匙你自己迴去,我還有事情要辦。”


    “我……就這麽走嗎?”


    “不然呢?”


    “好的薑總,有需要隨時叫我。”


    秦婷莫名感覺鬆了一口氣,跟薑如雪待在一起她也感覺到那股壓抑感,渾身都不得勁,那目光跟小針紮來紮去一樣。


    邁著小碎步,秦婷趕忙乘坐電梯下去了。


    值得一提的是,她在下樓的時候,剛巧遇到走進來的薑如雪的助理。


    擦肩而過,兩人都隻是淡淡的點了點頭。


    助理踏進門內的時候,薑如雪正對著客廳右側展架上擺著的照片發呆,她微微伸出手像是要撫摸那個相框,而那個照片畫麵中兩姐妹擁抱在一起笑的正開心。


    聽見腳步聲。


    薑如雪不著痕跡的將手收迴。


    “找好人了?”


    “好了,待會就可以過來。”


    “別出什麽紕漏。”


    “薑總放心,我找的人非常專業,一定不會出差錯的。”


    “大概要多久過來,我可沒什麽耐心一直等。”


    “應該是……半個小時內。”


    薑如雪點了點頭,揮手讓助理在一旁等,她則是踱步到了窗戶邊,直盯著窗外的夜色。


    她的這兩個女兒,年紀也不算小了,像她們差不多大的有的甚至都是兩個孩子的媽媽了,像薑家其他的小輩結婚也都沒這麽晚。


    但薑如雪一直覺得,凝凝和瑤瑤始終沒有真正長大。


    所以她很擔心,如果被居心叵測的男人騙了怎麽辦?


    薑如雪平生最討厭的就是油嘴滑舌的男人,偏偏這種人最討不諳世事的女人喜歡,一想到自己的兩個女兒都有被哄騙走真心的可能。


    她就止不住的惡心。


    ……


    半小時後。


    “這個攝像頭是不會受到光亮幹擾的是吧?”


    “小姐您放心,絕對不會!”


    戴著鴨舌帽的男人,捧著筆記本電腦,正在調試著什麽東西,麵對薑如雪的詢問他信誓旦旦的迴答。


    “客廳也裝一個,放到這個架子後麵。”薑如雪拿起瓶蓋大小的黝黑攝像頭,端詳著。


    “放在那裏容易被發現,我可以將這個存錢罐切割開,然後將攝像頭裝進去,擺到高一點的地方通過這個縫隙就可以看見客廳的全貌。”


    這鬼鬼祟祟的男人確實專業,他拿起陶瓷罐子後,還不忘了用衣袖抹平下麵的灰塵。


    以防被別人發現東西挪動過的痕跡。


    “可以。”


    “次臥還要裝嗎?”


    “如果裝,你打算安裝在哪裏?”薑如雪詢問。


    “可以放在電腦顯卡跟cpu中間的地方,不拆開來看是完全看不到的,這樣除了電腦上的內容不能看見以外,人在大半個次臥活動的情況都能了如指掌。”


    “不錯!”薑如雪唇角勾起一抹微笑。


    薑凝跟薑瑤打算迴到嵐京,實在有決心,這件事她阻止不了,但是可以通過攝像頭來掌握她們的一舉一動,這樣她就可以保護兩人。


    “我現在要把燈關一下,看會不會反光,鏡片反光容易被發現。”


    在征得薑如雪的同意以後。


    男人把客廳的燈關閉,隻有茶幾上的筆記本電腦散發著微芒。


    薑如雪跟助理在沙發上坐著,一片昏暗中,看著這個人忙來忙去。


    客廳籠罩在一層模糊的黑暗裏,三個人如同遊蕩的鬼混一樣,麵龐也看不清。


    ……


    嵐京西城,燈火通明的別墅中。


    來往賓客絡繹不絕,依然有千裏迢迢趕過來送別老者的學生。


    陳源跟上次那個紫荊投資公司的老板坐在一起,聽他介紹著周圍人的身份。


    沒多大會兒。


    消失了片刻的江正峰迴來了。


    “差不多了,小源,你要是在這裏呆著有些累的話,我可以讓司機先送你去吃飯。”


    “那爸你呢?”


    “我得陪著應酬。”


    “那也行。”陳源點點頭,他在這待著確實太無聊了。


    剛才還有逝者的家屬過來進行感謝,那熱情讓他受寵若驚,另外有一堆叫不出姓名的人過來握手,態度熱絡的讓陳源起雞皮疙瘩。


    “江少慢走。”裴友文起身相送。


    陳源點點頭,自己一個人走出了葬禮現場,司機已經在外麵等了……上了車,密閉的空間裏,他感覺渾身都放鬆了。


    “唿……”


    “小源,我先送你去酒店換衣服?然後我們再去吃飯?”


    五十多歲的司機扭身過來問道。


    “哦對,衣服還得換,”陳源掏出手機,解開了胸口處正裝的紐扣,“算了,你送我去楓亭小區換衣服,從家裏穿過來那個羽絨服太厚了。”


    “也可以。”


    司機點頭稱是。


    相隔四百公裏,淇水縣明顯比嵐京要冷許多,他來的時候裹得跟個北極熊一樣,再迴酒店穿那身衣服總覺得臃腫。


    陳源拿出手機,跟凝凝發著消息。


    中午的時候他說要來嵐京,凝凝還很驚訝,知曉原因後囑托他一定要注意路上安全。


    從下午到現在,卻是許久沒有迴消息了。


    想來應該是在拜訪親戚朋友的過程中,不方便玩手機。


    陳源自娛自樂的在後排車座上,拍了自己的一張自拍照發過去,照片中身穿黑色正裝口袋有白手絹的他莫名沾了些貴公子的氣質。


    ……


    “到了。”


    “好,伱現在這裏等我,叔叔,我去換了衣服馬上下來。”


    “不著急,再晚一些也無所謂。”


    司機將陳源送到楓亭小區的地下停車場裏,下了車,他注視著陳源消失在去往電梯的門口處。


    之後司機打開音響,隨意挑了一首舒緩的音樂。


    默默的等待著。


    作為江正峰的專職司機,他早已經習慣了無數次這種等待,有時候甚至是七八個小時的時間坐在車上,當然不能倒反天罡的催促老板“你怎麽不快點!”,隻能天荒地老一般等著,偶爾下車抽根小煙散散步。


    “嗯哼哼~”


    跟著車內的音樂,司機搖頭晃腦的閉上眼睛享受起來。


    這邊。


    陳源還沒到電梯處,隔著幾步遠,便聽到了女人的吼聲,他好奇的過去看了一眼。


    映入眼簾的,兩架電梯,其中有一個門大敞著,另一個是緊閉的狀態,兩個都被按下了下落鍵,一男一女正背靠著牆壁在吵架。


    “我都說了那個女生我不認識!”


    “你不認識你刪什麽聊天記錄?別以為我不知道,前天晚上你出去根本就不是出差去了!你不說實話咱倆今天沒完!”


    “我說的就是實話啊!?”看起來年紀不大的男人一攤手,煩躁的不得了。


    下一秒。


    “啪——”


    清脆的巴掌音響起。


    那冬季穿著還很清涼火辣的女人瞪著眼,男人臉上已多了幾道掌痕。


    “你啷個再給老娘瞎說一句!?”


    尖聲的訓斥,給一旁路過的陳源都嚇得一抖。


    他硬著頭皮在等待電梯,眼神不著痕跡的掃過這一對情侶。


    稍微對比一下,連脾氣直的薑瑤都顯得如此溫柔可愛……這姐姐,也太暴力了!


    等待電梯的地方突兀的多了一個人,被扇的男人當然是看見了,他瞥了一眼陳源,深唿吸跟女朋友道:“我們要吵也迴家去吵好嗎?”


    “幹啥子迴家去吵!我就要在這裏吵!你去當瓢蟲不嫌丟人讓別人看吵架覺得丟人!?”


    “我踏馬什麽時候去嫖了???”


    好勁爆啊……


    看熱鬧是人類的本性,陳源內心直感歎這吵架內容的勁爆程度,他都有些不舍得離開。


    可電梯已然從高處落下,叮一聲緩緩開啟。


    那對情侶還哐哐的摁著另一座電梯的按鍵,看起來已經吵到了白熱化階段,再不離開甚至有可能被殃及。


    陳源聽著最後一句“我現在就給你媽打電話”,終於繃不住勾起嘴角,臉頰漸漸消失在電梯的門縫中。


    他樂的不行,給薑凝發消息分享剛剛的見聞。


    一路到了13樓。


    轉身用麵容開鎖,迴到了家中。


    僅僅一門之隔。


    陳源並不知道,對麵緊閉的房中,其實有人……


    ……


    “噠噠噠——”


    冰塊在玻璃杯中搖晃,陳源從冰箱裏取出冰可樂,嘩啦啦的倒入杯中,一口飲下去,頓時感覺嘴巴和喉嚨處傳來一陣舒爽感。


    他釋然的歎了口氣。


    走了兩天,嵐京這個租住的小房子裏依舊幹幹淨淨。


    他去臥室脫掉了西裝,穿上毛衣又加了個羽絨服,在鏡子前整理著帽子,原本習慣性的想要換鞋子,可是想到待會就下去了。


    遂即作罷。


    換掉衣服後,陳源拿著可樂杯子,準備放到茶幾上。


    杯子放下的瞬間,一個擺件卻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原本是薑瑤買的擺在桌上的親親玩偶,此時卻安穩的坐在茶幾上,下麵壓著一張小紙條。


    陳源拿起來一看。


    “迴明珠市了,小少爺,期待再見喔。”


    他默默看著這張小紙條,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薑瑤拿著行李箱準備離開家中的畫麵,她一切準備妥當要出門,忽然想起來什麽然後匆匆忙忙的去找筆、撕紙、拿玩偶壓下,之後一筆一劃的寫下了這行字。


    最後,她一定是拍了拍手,滿意起身。


    這才邁著小碎步離開。


    陳源內心浮現無數溫暖,一時間有些恍然。


    他真的是擁有一個很可愛的女朋友……


    陳源嘴角不自覺的浮現微笑,他妥善的收好這張紙條,將客廳的燈關閉,利利索索的出了門。


    門外的聲控燈開啟,皎潔白色灑下。


    陳源心情特別好,情不自禁的哼起歌來,他踱步到等電梯的位置摁下按鍵,低頭玩著手機,忙碌了一下午也有些餓了。


    待會應該去吃……


    “叮——”


    隔壁的門,緩緩開啟。


    沉悶悅耳的高跟鞋聲音響徹在走廊中,不緩不慢……


    簡直像是一首絕妙音樂的輕盈前奏,由遠及近,漸漸變得越來越清晰,直到貼緊電梯的拐角處,可門已然被關閉。


    陳源並未注意到聲音,他正刷著短視頻。


    但是電梯並未漸漸下落,而是停亙了幾秒鍾後,再度被打開。


    一陣清風湧入密閉的空間中。


    陳源疑惑的抬起臉來。


    眼前,多出一個曼妙的身影,她此時也注意到了電梯中的男人。


    兩人對視。


    陳源頃刻怔住!


    因為眼前這個女人的眉眼,恍惚中,讓他覺得極似薑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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