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


    自習室外,燈火通明,走廊中亮的刺眼。


    教學樓頂方安裝的幾個大燈,照耀著樓下的一方天地,粗壯的燈柱像一隻大手,撫摸著空氣中的飛塵。


    權亞峰的道歉聲很響,甚至像吼,給身後旁邊的陳源他們看的忍不住扶額歎息。


    “老大真是粗魯的沸羊羊,怎麽就學不會溫柔的跟女孩子講話。”


    “誰說不是呢,道歉像搶劫一樣,別給李冰嚇到。”


    “唉。”


    連巫蘭蘭都幽幽的歎息了一聲。


    幾分鍾前,四人來到五樓,在自習室外,剛想推門而入。


    突然發現,教室裏坐著的不隻有巫蘭蘭和其他幾個同學,居然連此事件的女主角——李冰同樣也在。


    兩人正一起看書,神情認真。


    本就有安安靜靜的好學生氣質的李冰,即使上了大學,但還是像高中生一樣嬌小,她低頭寫筆記的模樣,讓人看的心頭一軟。


    白皙的臉頰,圓框眼鏡,挽在耳後的短發,不斷顫著的筆尾。


    這幅景象實在像一幅畫。


    對於比較喜歡這類女生的人來說,這幅畫的殺傷力別提有多大。


    權亞峰僅僅是往教室裏看了一眼,眼神就頓住了,牢牢鎖定在李冰身上,發著呆。


    “怎麽李冰也在啊?巫蘭蘭沒說啊。”


    “我以為就她一個呢。”


    “不對,”陳源拽了下魏真的衣服,低聲跟三人商討道:“既然李冰也在,那巫蘭蘭同學意思可能是今晚就把這件事說開,可能也提前告知過李冰了,現在正是絕佳的機會。”


    “什麽機會?”權亞峰疑惑問道。


    “道歉的機會啊!”


    “對對對,人把李冰都找來了,不就是想讓你們溝通?要我說老大你真是沒情商,貿然告白這種事情本來就傻,你還在綠泡泡上說,那更傻了!”劉南撞了下魏真,“如果是你,會在綠泡泡上告白?”


    “我不會。”魏真瘋狂搖頭。


    “說白了我也不會啊,老大你不信問老三……哎,老三你會在綠泡泡上告白?”


    “我一般是被告白的那個。”陳源一副認真臉。


    “……行吧,反正不正式,有些話要麵對麵說才有誠意,告白和道歉一個道理!”


    權亞峰被兄弟們伱一言我一語給說動了,想想好像自己確實太心急了。


    “那現在怎麽辦?”


    “我給巫蘭蘭叫出來,讓她勸李冰過來,到時候你給老子勇敢一點!臨陣脫逃別怪兄弟幾個大耳光扇你。”


    “我……我不行啊,你起碼讓我準備一下,我……”


    老大正支支吾吾,猶豫不決,可陳源他們絲毫沒給他考慮的時間。


    徑直推開門走進去,為了不打擾其他同學,進去輕聲跟巫蘭蘭溝通的幾句。


    接著,巫蘭蘭點了頭,戳了戳前排的李冰。


    這閨蜜倆人好像已經提前溝通過了,轉過頭來的李冰看見陳源他們,繼而又往窗戶外看了眼,她沉默的放下筆,裹上外套從容的走了出去。


    “權同學,我們來這邊說吧。”她甚至主動說了句。


    權亞峰呆呆傻傻的在原地站了幾秒,慌忙應聲,“好。”


    他好像那個仿生機器人,步伐僵硬的走了過去。


    ……


    看著眼前誠懇低頭道歉的權亞峰,李冰眼神微斂,柔聲開口。


    她的聲音很好聽,有點那種娃娃音的感覺。


    可接下來的交流,卻讓人無比心寒。


    “不,應該我道歉,沒怎麽思考就拉黑了權同學,其實不應該。”


    “怎麽能是你道歉,這完全是我的錯!”權亞峰詫異的抬起臉,手瘋狂搖擺,“其實我就是想多了解李冰同學一點,沒別的意思。”


    “沒有別的意思嗎?”她扶了下眼鏡,這聲反問給老大幹沉默了,繼而她又說:“我沒想談戀愛,也不想多交朋友,我隻想安安靜靜的念完大學,找個好工作,我有好多事情要做,權同學你能理解的吧?”


    “能……當然能。”


    “那,希望權同學盡量不要打擾我的生活,貿然打幾個電話催促別人迴信息這種事,也盡量別幹了,很感謝你的喜歡。”


    李冰微微點頭,隨後移開目光,毫不留戀的打開了自習室的門,繼續去學習了。


    ……


    “看表情是寄了。”


    “寄的不能再寄了。”


    “一次主動換來一輩子的內向啊,心疼我的峰峰。”


    三人勾肩搭背,沒有第一時間過去安慰,而是任由權亞峰躲在那個角落裏低著頭沉默。


    片刻後,劉南一拍手:“得了,到此為止,拎自家孩子迴宿舍哄哄吧,我得給峰峰一個像媽媽一樣的溫暖懷抱,治愈他的創傷。”


    “男媽媽能不能死一死?”


    陳源嫌惡的離劉南遠了點,幾人正想去把權亞峰拉過來,可緊接著身後的巫蘭蘭輕聲喊了句:“陳源?”


    “嗯?”


    “我們說幾句吧。”


    魏真跟劉南對視一眼,迴過頭來,非常明事理的打了個哈哈,“那你們聊,我們先迴宿舍。”


    兩個陰險的狗崽子,瞬間就給陳源賣掉了。


    他甚至連一句話都沒說,轉瞬間他們帶著權亞峰已經消失在樓道一側的拐角處。


    隻留下,他跟巫蘭蘭兩個人。


    氣氛,有一絲的尷尬。


    好在,巫蘭蘭也是一個開朗活潑的女生,性格恰好與李冰相反,他們一起走了沒幾步,對方就開始主動找起話題。


    乘坐電梯一同下樓,在燈光籠罩的教學樓下散步。


    冷風吹著,高大的梧桐樹下有鏽跡斑斑的長椅,漫無目的的從一盞盞路燈下走過,影子被拉長又縮短。


    巫蘭蘭抬起頭來,嘴角有一絲羞怯的笑容。


    “權同學不會太傷心吧?”


    “應該會,他是比較真誠的那種人,說喜歡一個女生那大概是真的喜歡,恐怕這次是受傷了。”


    “那也沒辦法,李冰我認識很久了,高中時我們是一個地方的,她這人很努力刻苦,有想要追尋的目標並且願意為此付出一切努力,談戀愛這種事幾乎不會考慮的,至少在她成功擺脫困苦的家庭環境之前?大概是這樣。”


    “挺好的,喜歡這種事不能勉強。”


    “那,陳同學有喜歡的人嗎?”


    巫蘭蘭突然停住步伐,兩人一開始是並肩走,可這刻她轉過身來,因為有身高差距所以隻能揚起臉頰。


    她問道。


    柔和的路燈下,她的眼神亮晶晶的,有些許期待。


    “有。”


    陳源可以清晰看到,在他迴答後,對方神情怔了下,眼神一下子暗淡下來。


    “挺好。”巫蘭蘭邁步繼續走,低聲問了句:“你們在一起了嗎?”


    “算是吧。”


    “那是什麽感覺?”


    “喜歡一個人的話,我也說不清楚,差不多就是見麵的時候會很開心,不見麵的話,心裏也一定會想對方……這樣。”


    ……


    迴家這一個小時。


    薑凝的腦海裏湧現出陳源的臉頰,共計一百二十三次。


    她努力的不去想,可一旦走神。


    陳源迴過頭來問她“不冷嗎?”然後給她緊了下風衣,係好扣子。


    這畫麵立即就清清楚楚的浮現在眼前。


    她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瘋了?


    因為她不僅在想,而且會情不自禁的笑……


    這一定是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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