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陳源翻了個身,意識逐漸清醒,頓時感覺腦袋裏彷佛有針在紮,一陣一陣的刺痛。


    由於實在口幹舌燥,他強行爬起身來,睡眼惺忪的去桌旁倒水喝。


    大概每個喝多了的人,第二天都會後悔,陳源此刻也是這種感覺,昨晚有點太放縱了。


    他咕咚咕咚喝下兩大口白開水後,才感覺舒服起來。


    晨間,柔媚的陽光照進窗台,聽得到舍友們均勻有節奏的鼾聲,陳源伸了個懶腰,他目光掃視周圍,人卻頃刻間傻了!


    宿舍的地板上,糊了好多黃褐色的液體,他昨晚摞的好好的小板凳橫七豎八的歪倒在地上……桌子上竟然有一個石凳!


    看模樣……似乎是學校石亭裏的其中一個。


    這玩意死沉死沉,實心的,不知道是誰有這個牛勁,硬生生抱到了宿舍裏。


    一陣刺鼻的氣味傳來,陳源皺了皺眉頭,發現門口處多了一個綠色垃圾桶,半人高的那種!惡臭的味道就是從桶裏散發出來的。


    不是,怎麽垃圾桶也宿舍裏搬啊?


    陳源痛苦的迴憶著,昨晚喝多了,好像是老大跟老二吵起來了,一定要去操場拚球技,一較高下!他怎麽攔也攔不住隻好跟著去了,結果風一吹,本來還有意識的幾個人都暈了。


    之後的情況……怎麽想也想不起來了。


    “你醒了?”


    聽到他翻身下床的聲音,魏真也醒了過來,他麵色蒼白,頭發被跟炮彈轟過一樣亂,半坐起身來呆滯的問陳源。


    “嗯……是誰拉我們地板上了?”


    “不是拉的,那是亞峰吐的,我隨便拖了下地,結果給自己也熏吐了。”


    “噗哈哈哈。”


    “先別笑,給那倆人叫醒,趕緊收拾收拾。”魏真看陳源笑,他也樂了兩聲,撓著頭下了床。


    “亞峰!醒醒,別睡了。”


    “啊……嗯?怎麽了。”權亞峰一臉懵逼的坐起身來,眼睛隻睜開了一條縫,他大腿處有兩個極其誇張的隆起,圓不隆冬的。


    “你床上這什麽玩意?”


    “床上……”權亞峰狠狠的搓了把臉,清醒過來後一把掀開被子,“臥槽,誰把倆籃球塞我被窩裏了?”


    “還能是誰塞的,你自己唄,非要抱著籃球睡,說什麽希望能夢見老大。”


    兩人說著話下了床,接過來陳源遞的水,仰頭猛往嘴裏灌,看樣子也渴的不行。


    “劉南還睡著呢,他最正常啊,昨天先睡著的就是他吧。”


    “正常?他正常個狗屁啊!”


    魏真放下杯子,幾步走了過去,爬上劉南的床,賞了兩個脆的。


    “啪啪”兩聲,劉南赫然驚坐而起。


    讓人瞠目結舌的是,被驚動的不止有他,從床頭床位“蹭”的一下躥出來三四隻貓。


    “靠!”


    “學長?”


    權亞峰跟其中一隻三花學長對視著,對方桀驁不馴的站在枕頭上,居高臨下俯視。


    “這小子非要抱貓學長迴來睡覺,滿學校逮,誰勸也不聽。”


    魏真下了床把門打開,讓學長們四散而逃,“別愣著了各位,銷毀犯罪證據吧!”


    ……


    十月底的嵐京,到處可見寂寥的枯黃色,晝夜溫差也比較大。


    晚上穿加絨加厚的外套,可上午陽光熾烈時,一件襯衫就足夠了。


    大一的學生比較忙。


    陳源早晨打掃完衛生,從宿舍出來,按部就班,上完了一天的課程,下午的時候才有些空閑。


    宿舍裏的其他三個人約著去外麵逛逛。


    陳源沒什麽要買的東西,他閑著沒事便來了圖書館,前幾天的時候想找孔武老師的那本書,今天翻了會總算找到了。


    他拿著《這本淺談現代數學物理對數學的影響》翻閱開第一頁,低頭讀起來。


    陳源是嵐大物理係的學生,他未來想往科研方麵走,還沒確定好具體的方向,不過大學時光不能荒廢。


    暑假的時候,他打遊戲是徹底打膩味了,陳源的性格看起來靜若處子,其實有非常強烈的好勝心,嵐大無疑是更大,優秀人才更多的舞台,開學第一堂課時,艾洪哲老教授的演講,到現在都讓他記憶猶新。


    學校裏走出了許多的棟梁之才,那些人的名字鐫刻在華夏科研曆史的豐碑上。


    陳源也想做這樣的人。


    他不是網文男主角,沒有係統也不能開掛,隻能老老實實啃下一本本書,憑借積累的學識不斷進步。


    但是……


    翻閱書籍時,每隔幾分鍾,陳源習慣性的抬起眼來,目光落到放在桌旁的手機上。


    繼而低眉斂目,再集中精神。


    半年的戀愛,總會留下一些習慣。


    他看向手機時會恍然,想起自己已經分手了,記憶中那個可愛的瑤瑤醬變成過去。


    “叮咚叮咚”,好似永遠都停不下來的頻繁信息,如今真的停下來了。


    陳源沒有難以唿吸的那種失戀痛苦,可情緒會漸漸低落。


    ……


    “你家小源好懂事喔,要是我家孩子也像他這樣就好了。”


    “哪有,我反倒希望他活潑點,小男孩應該頑劣些的。”


    ……


    “最近成績怎麽迴事?你連班級前十名都進不去了!”


    “對不起,媽……”


    “你犯不著跟我說對不起,是伱自己說的要考第一名,男子漢自己的諾言沒能力兌現,你對不起的是你自己。”


    ……


    “小源,你上高中了,有些事爸不打算瞞著你了。”


    “真的?”


    “爸,我迴來了!”


    ……


    “陳崽,我們現實會有見麵的那天嗎?你願不願意娶我,我給你生一窩小寶寶。”


    “我才剛成年,沒到法定結婚年齡。”


    “不管,你發誓一輩子隻愛我。”


    ……


    圖書館裏,陳源的思緒胡亂的飄著,迴想起十八歲前的人生。


    他從路都走不穩的小孩,到現在步入大學。


    成長的過程中有很多迷茫痛苦的時刻。


    此刻也算。


    說來幼稚,陳源一直很相信愛,他希望有那麽一個人出現,喜歡他的所有優點,包容他的所有缺點。


    可以肆無忌憚的在她麵前唱走調的歌,不用顧及任何顏麵。


    他會對這個女生很好,不是當舔狗,也不是沸羊羊啊喜羊羊,隻是單純的在一起,從相知相戀到步入婚姻。


    可這個社會,純愛真的好難……他本以為瑤瑤醬是這個人的,她突然就出現在自己的生活中。


    像一束明媚的光。


    結果,她偏偏是薑凝,是自己的老師。


    而為人師表,那麽多人喜歡的薑凝老師,給陳源上的第一堂課,是拋棄……


    渾渾噩噩,胡思亂想了兩個小時。


    陳源餓的肚子咕咕叫,才離開了圖書館。


    到了晚上,他一個人呆在宿舍裏,權亞峰他們仨應該是玩嗨了,一直都沒迴來。


    吃完飯,陳源躺在床上,甚至睡了一會兒。


    他醒過來的時候,宿舍無比的安靜,窗外已然是一片漆黑,遠處的燈光在模糊的視線下不停搖曳,風吹過來,白蠟樹的葉片嘩嘩作響,朦朧的夜色落在桌旁。


    沒開燈,陳源下了床托著腮坐了會。


    孤獨感,如同潮水一樣從牆壁的縫隙裏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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