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湛的師父是真正的世外高人,住的地方也是遠離塵囂。


    一座臨水的小屋,一座小橋是唯一的連接通道。


    雲湛帶著無痕踏上小橋,來到竹門前。


    無痕上前敲門,雲湛則是望著竹屋後的遠山,深思。


    很快,一道蒼老但有力的聲音傳來,“進來吧。”


    雲湛收迴思緒,讓無痕在門口守著,自己則是走了進去。


    屋內焚著嫋嫋的檀香,一身樸素白衣的老者正坐在蒲團上打坐。聽到雲湛的腳步聲,老者睜開眼。


    見是雲湛,眼中閃過一抹波動,“湛兒,你來了,快坐。”


    雲湛已經登記為帝的事,現在已是天下皆知,雲湛的師父雖然不理世事,但這樣大的事他還是知道的。


    更何況,方晴這次迴來早就跟他打過招唿了,還說雲湛會找他提親。


    雲湛的師父,方哲是了解雲湛的。所以,他知道雲湛是不會喜歡他這個唯一的女兒的。


    所以,並沒有將方晴的話放在心上,隻以為她是太過喜歡雲湛,出現了幻想。


    但現在看到活生生的雲湛,方哲心中猶疑,難道,湛兒是真的喜歡晴兒,竟親自給來跟他提親嗎?


    雲湛在方哲對麵坐下。


    兩人相對無言了一會,最後,還是方哲沒有沉住氣,率先問道,“湛兒,你這次來,可是有事嗎?”


    雲湛點頭,“師父,師妹這些年一直都跟您在山上嗎?”


    方哲不知道雲湛為何這樣問,但還是據實迴道,“不錯,晴兒一直跟我在山上勤練醫術。唯一一次下山,就是去帝都找你了,怎麽了?”


    “師父,真的沒有下過山嗎?”雲湛又問了一遍。


    方晴仔細迴憶了一下,“這,也不是一次都沒有。畢竟,每個月,晴兒都要下山去集市沙上采辦一些油鹽醬醋,和女孩子家用的東西。”


    雲湛心中明了。


    “師父,師妹是不是說,徒兒要跟您提親,求娶她為皇後?”


    雲湛問的很直白,讓方哲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這,呃,是的。”方哲非常中意雲湛這個人,即便他不是大周帝,將女兒交在雲湛手裏,他也是放心的。


    雲湛起身,雙手作揖,“師父,對不起,我不會娶師妹,我的心裏已經有人了。”


    方哲沒想到雲湛會這樣說,下意識問道,“是誰?”


    提到自己的心上人,雲湛的嘴角不自覺的勾起一抹弧度,“璿璣將軍。”


    雲湛知道方哲為人正直,所以,並沒有對他隱瞞,而且,他現在恨不得對所有的人說,他心中有人了,那個人就是夜千瀾。


    “璿璣將軍,就是夜老將軍的獨女,夜家嫡女,夜千瀾嗎?”


    雲湛點頭,“正是。”


    聽到雲湛的迴答,方哲止不住的點頭,喃喃道,“好,好,好啊,璿璣將軍是個了不起的人物。


    你喜歡她,甚好,甚好。”


    方哲一連說了好幾個好字,夜千瀾,天之驕女,是大周國的棟梁之才。晴兒跟她比,直接就被比進了塵埃裏。


    但方晴畢竟是自己的女兒,方哲還是又多問了幾句。“湛兒,晴兒為何說你要娶她為皇後呢?


    而且,我聽說,你偏寵晴兒,更是為了她將後宮的宮女都攆出去了大半。”


    對於利用方晴遣散後宮中對他虎視眈眈的女人這件事,雲湛不可否認,也不想為自己否認。


    “師父,對不起,在這件事上,是我利用了師妹。”


    方哲眼睛微微睜大,他了解雲湛,知道雲湛是個有原則的人,不會牽連無辜的人,難道,是晴兒做了什麽錯事嗎?


    方哲這個人非常的開明,沒有第一時間怪罪雲湛,而是先想到的是方晴做錯了什麽。


    “湛兒,是不是你師妹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


    如果不是這樣,雲湛就算是看在他的麵子上,也不會動晴兒的。


    “師父,前朝勢力,您應該聽說過吧。”


    方哲點頭,前朝勢力存在已久,他雖然潛心修煉,不理世事,但卻也是知道的。


    “湛兒,難道你師妹跟前朝勢力有什麽瓜葛嗎?”


    “師父,我剛才問您,師妹是不是下過山就是想確認這點。”


    方哲有些急了,“湛兒,你師妹,她,她怎麽會跟前朝勢力勾結呢,這,這如果是真的,我一定先打斷了她的腿。”


    “師父,您不要急,師妹應該也是被利用了。”


    方哲氣的胡子都抖了,“湛兒,所以,你這是將計就計嗎?”


    “是的,師父,所以,要委屈一下師妹了。”


    “哼,這個孽女,竟然跟前朝勢力攪在一起,湛兒,你盡管利用她,師父絕對不會反對的。”


    方哲絲毫沒有懷疑雲湛在撒謊,因為在他的心裏,雲湛這樣三個比五官還正的人,根本就不會跟他撒謊。


    雲湛跟方哲又談了一些其他的事情,就帶著無痕離開了竹屋。


    方晴見雲湛從她父親那裏迴來,高興的迎上來,“師兄,你跟我父親,談的……還愉快嗎?”


    說完,方晴就害羞的低下了頭。


    無痕在門衛自然是聽到了自家主子和方老先生的談話,所以,如今見了方晴這副欲語還休的樣子,隻覺得非常諷刺。


    雲湛的表情還是一如既往的冷,“師妹,我們該迴去了。”


    “啊?哦,嗯,好。”方晴不知為何雲湛不提提親的結果,但她相信,她父親一定不會反對的。


    方晴有心確認一下,但又怕雲湛覺得她不矜持,所以,就強忍著沒有問。


    雲湛一路快馬加鞭,絲毫不顧及方晴的感受,以最快的速度迴到了帝都。


    方晴雖然被折騰的快去了半條命,但心中卻是非常甜蜜。師兄這麽急著趕路,一定是怕錯過了吉日。


    雲湛和方晴迴來的時間剛剛好,三天後,雲湛封後的日子就到了。


    太後娘娘對這個未來的皇後很滿意,所以,賜了方晴很多東西。


    方晴知道,太後娘娘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容貌和太上皇,所以,送了太後很多美容養顏的藥膏和配方,算是在太後那裏得了寵。


    帝都其他女子都嫉妒的紅了眼,她們一直以為能夠嫁給雲湛的女子,一定是位才情相貌家世統統都拔劍的女子。


    但現在卻是,是一個什麽什麽都比不過她們的女子,成為了雲湛的皇後。


    唉,現在想想,還是璿璣將軍跟陛下最配了,可惜啊,兩人鬧翻了,便宜了方晴這個女人。


    後宮方晴的房裏,方晴正對著鏡子看裏麵的自己。


    小丫鬟手腳麻利的給她梳妝。


    “小姐,您真漂亮。”小丫鬟小心翼翼的誇讚著,這位馬上就是皇後娘娘了,她可不敢怠慢了啊。


    方晴冷看了小丫鬟一眼,“不用奉承我,隻要辦事好,我一定不會虧待你們的。”


    小丫鬟見方晴有些生氣了,也不知道自己那句話說錯了,但也不敢辯駁,趕忙道歉,“是,小姐,奴婢知錯。”


    聽著那句小姐,方晴的眉頭皺了皺,“我馬上就是陛下的妻子了,你叫我皇後娘娘就好。”


    聽了方晴的話,小丫鬟身子就是一哆嗦,這位方晴姑娘未免有些太大膽了吧。這還沒有舉行冊封儀式呢,就讓她們稱唿她為皇後娘娘。


    這,這是有多迫不及待啊。


    不過,這位主早晚是皇後娘娘,她還是不要觸她眉頭了。


    想到這裏,小丫鬟趕緊改口,“是,皇後娘娘,奴婢知道錯了。”


    那句皇後娘娘,成功的取悅了方晴。方晴心情不錯的將一個手鐲賞給了小丫鬟。


    “嗯,覺悟不錯,我喜歡。以後,好好伺候本宮,本宮不會虧待你的。”


    “是,皇後娘娘,奴婢知道了。”


    方晴這邊在精心的梳妝準備,雲湛那邊卻還在禦書房議事。而無痕卻是一身紅衣,穿著新郎的衣服。


    無痕無措的搓著手,“主子,屬下這樣真的好嗎?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雲湛一身明黃色的龍袍,端坐在書案後,抬頭看了無痕一眼,淡淡的道,“你就當提前聯練習了。”


    無痕欲哭無淚,他不想提前練習啊,如果讓他未來的媳婦知道,他曾經穿過喜服,那他還能不能有媳婦了啊。


    不過,主子更不能穿了,否則,璿璣將軍吃醋了可就不好辦了。


    無痕給自己做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心裏建設,終於不那麽難以接受了。


    “主子,不用拜堂吧。”無痕還是不放心的問道。


    “不必,那些人也不會等那麽久的。”提起那些隱藏在暗處的人,雲湛的眼中上過一抹殺意。


    無痕心中的大石頭總算落下來了,還好,還好,不用演全套,否則,他的清白可就毀了啊。


    “無痕,邊疆可有信件傳迴來?”


    能讓雲湛期待的邊疆的信件,那自然是指夜千瀾的信了。


    無痕明白雲湛的心思,趕忙道,“迴稟主子,沒有。”


    雲湛眉頭緊皺,他們都已經和好了,為何,瀾瀾還沒有給他寫信呢。不但沒有主動寫,他寫的那些信也沒有迴他,可是,發生了什麽事嗎?


    見雲湛皺起了眉頭,無痕知道,他家主子這是又胡思亂想了。


    “主子,也許,主母這些日子忙,等過段時間自然就會給你迴了。而且,也有可能……”


    “可能什麽?”雲湛頗有些急切的道。


    “可能,主母還在生您的氣。雖然,這娶皇後是假的,但主母還是會吃醋的啊。因為,反過來想,您會不會吃醋呢?”


    雲湛真的反過來想了好幾遍,然後咬著牙點頭,“會。”


    無痕點頭,“這就是了,主母也一定是吃醋了,所以,才沒有及時迴複的。”


    “吃醋了,要怎麽辦?”雲湛在其他事情上非常的足智多謀,但在感情的事上,很多事情都變得不自信起來。


    無痕撓了撓頭,他一個連喜歡的姑娘都沒有的人,拿什麽給主子出謀劃策啊,不過,作為一個合格的屬下,必須幫助主子排憂解難。


    “主子,其實,您可以反過來想想,主母吃醋了說明了什麽,說明她在乎您,喜歡您啊。”


    無痕說完,趕忙看向雲湛,希望他這幾句話能有用。


    果然,聽了無痕的安慰,雲湛周身的冷氣減少了幾分。


    “嗯,有理。”


    見雲湛同意了自己的觀點,無痕鬆了口氣。還好,還好,主子還是非常容易滿足的。


    吉時很快就到了,第一個環節是祭天。


    蘭妃被冊封皇後的時候也舉行了祭天,雲湛冊封皇後也要舉行祭天。但隻有身份特別尊貴,特別受寵的皇後冊封,祭天的地點次會選在民安寺。


    方晴身份地位統統不行,隻是憑著青梅竹馬小師妹的關係當上了皇後,所以,祭天的地點選在了皇宮。


    方晴帶著蓋頭,由丫鬟攙扶著走上了高台。


    司儀早就準備好了,等著皇上和皇後娘娘二人上台。


    無痕的身形跟雲湛很相似,此刻帶著人皮麵具,隻要不說話,別人還真看不出來。


    祭天的儀式很麻煩,已經過去了半個時辰,還沒有進行完畢。


    觀禮的人都看的興趣缺缺,雖然都好好的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但大多數人的心都已經飛了。


    就在大多數人都心不在焉的時候,變故陡生,一群黑衣人從天而降,對著觀禮席上的人就是一頓亂刺。


    觀禮的人大多數都是文官,那見過這陣仗,嚇得跑的跑,藏的藏,一片哭爹喊娘聲。


    太後娘娘沒想到會發生這個變故,嚇得趕緊叫侍衛護駕。


    新娘子方晴嚇得花容失色,忙朝‘雲湛’身後躲去。


    方晴麵前的雲湛是帶著人皮麵具的無痕,見方晴朝著他這邊靠過來,趕忙側身躲開。


    方晴的動作愣了愣,也顧不得許多了,一把扯掉蓋頭,看著麵前的男人。


    “師兄,發生了何事?”


    無痕人皮麵具下的臉抽了抽,發生了何事,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啊。因為今天這場好事你自己就參與了啊。


    無痕的身形跟雲湛像,不說話的時候,氣質也很像,但唯一不像的是,雲湛的聲音冰冷中帶著磁性,而無痕無論怎麽模仿,都差了那麽幾分。


    所以,不是迫不得已的時候,無痕都不會說話。這次,他就更不能說話了。


    方晴見雲湛不說話,急了,“師兄,你會保護我的,對嗎?”


    無痕真想翻個白眼,如果今天人主子結婚的是主母,主母一定不會讓他家主子保護,不但如此,還會保護他家主子。


    當然,如果是跟主母的大婚,今天這樣的事情根本就不會發生。因為,他家主子不允許。


    攙扶著方晴的小丫鬟,身子都開始些抖了。


    方晴見雲湛還是不說話,心中有氣,狠狠的跺了跺腳,隻能自己跑到無痕身後了。


    無痕很想將這個方晴一腳踹走,但他知道,好戲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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