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隻要打開網絡,鋪天蓋地都是梵伽羅的黑料,各種惡毒的語言早已攻占了他的微博版麵,原本一千萬出頭的粉絲數現在高達兩千萬,其中有半數是專門加進來罵他的,剩下的半數也都粉轉黑,拚命迴踩,死忠粉少之又少,剛冒頭就被廣大網友掐了下去,還被冠上“腦殘”的名號。若是換一個靠流量吃飯的明星,現在估計已經崩潰了,但梵伽羅卻像沒事人一般,既沒有關閉微博評論,也沒有躲起來痛哭流涕,而是老神在在又饒有興致地把所有有關於自己的新聞都看了一遍。曹曉峰見不得他無所謂的模樣,正準備走過去罵他一頓,卻見兩名高大俊美的青年匆匆走過來,正是stars組合的另外兩名成員高一澤和孫影。“你們來了。”曹曉峰立刻迎上去,表情十足十的關心。三人站在一處交談,語速很快,似乎在商量洗白的事。梵伽羅單手支額,看向原主的兩名隊友,漫不經心的表情不知不覺變成了專注,隨即又變成了興味。若是湊近了看,觀察力敏銳的人會發現他的瞳孔不知何時已收縮成了兩條細線,竟似野獸的豎瞳,本就漆黑的眸色如今已是一片深不可測。高一澤忽然感覺渾身發冷,不由抬頭朝休息區看去,發現罪魁禍首也來了,立刻露出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卻又隱忍著沒有發作。孫影也看見了梵伽羅,卻不像隊長那般有涵養,而是捋了捋袖子,準備幹架。曹曉峰拉了他一把,低聲道:“這裏是公眾場合,你注意一點。現在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你們,別鬧事。”高一澤摁住孫影的肩膀,湊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把這個幾欲噴火的青年安撫下來。傳說中正忙於工作的劉總聽見外麵的吵鬧,揚聲說道:“小澤和小影是不是來了?快進來。”三人再也不去看梵伽羅,魚貫走進辦公室。該樓層的工作人員來往於休息區,卻沒有一個人搭理梵伽羅,儼然將他當成了空氣。這次劉總把梵伽羅找過來是準備雪藏他的,這一點在公司裏早已不是秘密。以往看在梵家的麵子上,星輝的掌權者趙文彥對梵伽羅頗多照顧。但這一次,趙文彥卻隻撤掉了有關於自己和梵伽羅的緋聞和熱搜,未曾壓下那些黑料,由此可見他不是沒有能力擺平這些事,隻是更願意袖手旁觀而已。正所謂上行下效,公關部做好的幾個洗白方案也都被高層擱置了,轉而將重點放在另外兩名成員身上,意圖讓他們撇清與梵伽羅的關係。如果操作得當,高一澤和孫影還能通過賣慘、虐粉、對照、襯托等手段獲得更高的人氣和關注。所謂禍兮福之所倚,公司正準備引導輿論往好的方向走。這樣的情況對梵伽羅而言不啻於雪上加霜,如果公司的策略奏效,他的事業和前途將毀於一旦。然而眼下的他卻絲毫未曾露出憂慮的神色,反倒向秘書借了一個筆記本和一支筆,慢條斯理地描畫著什麽。另外三人在辦公室裏與劉總交談,半個多小時後,孫影率先走出來,而曹曉峰和高一澤還留在裏麵商討對策。高一澤無論是才華還是長相,都屬於娛樂圈裏頂尖的那一掛,也是團隊中人氣最高的idol,公司更為看重他也無可厚非。孫影和高一澤的感情比親兄弟還親,倒也沒有嫉妒的情緒,關上門之後就氣勢洶洶地走向梵伽羅,低聲道:“我們去樓梯間聊一聊。”“聊什麽?”梵伽羅放下筆,似笑非笑地問道。“你跟我來!”孫影拽住他的衣領,強硬地將他拖走。來來往往的工作人員明知孫影有可能會動手,卻也不去阻止。梵伽羅的死活關他們什麽事?砰地一聲巨響,樓梯間的門被孫影踹開,緊接著梵伽羅就被他狠狠摜在牆上,差點撞碎背後的骨頭。梵伽羅終於皺了皺眉,露出罕見的痛苦表情。“你如果識趣的話就主動發一條微博向大眾道歉,然後宣布退出組合,不要拖累我和澤哥。你失蹤的三天,澤哥幾乎沒合過眼,一直在處理你的爛攤子。我們是一個整體,你違約造成的損失,我和澤哥也要幫你承擔一部分,你怎麽好意思?”孫影咬牙切齒地質問。梵伽羅懶洋洋地靠在牆壁上,語氣漫不經心:“沒有我背後的梵家使力,你們能像現在這樣紅?能獲得一線明星也難以獲得的資源?你們沾了我的光,拿了我那麽多好處,你們都不覺得不好意思,我又怎麽會?”stars男團的資源之所以那麽逆天,的確與梵伽羅存在直接的因果關係。孫影即便氣得冒煙,卻也找不出話反駁。但是轉念想到梵伽羅已經不是梵家的大少爺,他單飛的計劃也徹底擱淺,孫影的心情又暢快了一點。當初這人執意要解散組合,現在卻反倒成了被舍棄的那一個,當真是天理循環,報應不爽啊!兩人正僵持著,高一澤找了過來,一把將孫影拽到身後,無奈地瞪了對方一眼,然後看向梵伽羅,語氣溫和:“伽羅,我和劉總說好了,你的違約金我會幫你承擔一部分,畢竟我是你的隊長,有責任照顧你,也有責任維護好我們的團隊。你先迴去休息一陣,等風波平息了再說。如果有困難,你可以隨時找我,我的手機24小時為你開著。”高一澤一邊說話一邊伸出手,想揉一揉青年的腦袋,卻被對方躲開了。看進對方黑得毫無雜質的雙眼,他心底平升一股涼意,不知怎的,打好的腹稿竟瞬間忘了個幹淨。梵伽羅定定看了高一澤一眼,然後輕聲笑了:“謝謝你的好意,不過不用了,我不需要你的幫助。”他撕掉筆記本中的某一頁,折了幾折塞進高一澤手裏,緩慢說道:“給你一個忠告,別往高處走,因為死亡隻是毀滅的開始。”微涼的指尖輕輕撫過高一澤的臉頰,又在他脆弱的脖頸上停留數秒,然後,那笑得清淺卻無端顯出幾分邪惡的青年便順著樓梯緩步走下去了,修長的背影漸漸被昏暗的光線吞沒。高一澤愣了好一會兒才趴在欄杆上喊道:“伽羅,你迴來,劉總有話要跟你說!伽羅,伽羅!”孫影順著樓梯追下去,過了一會兒又氣喘籲籲地跑迴來,擺手道:“澤哥,梵伽羅不見了!應該是在下麵的樓層坐電梯走了。他到底怎麽迴事?那麽多黑料他都不管的嗎?他以為他還是梵家的大少爺呢!這樣的性子他不死誰死?澤哥,你也別管他了,就按劉總說的做,和他撇清關係吧。”“讓我再想想,咱們畢竟是一個團隊,不能落井下石。”高一澤搖搖頭,滿懷憂慮地走出樓梯間。曹曉峰迎上來問道:“梵伽羅呢?劉總要見他。”“他走了!”孫影氣衝衝地說道。“什麽?讓他來就是願意再給他一次機會,熬過了雪藏,他沒準兒還能翻身,怎麽就走了?好好好,他要自絕生路我也管不著,隨他去吧!你們把微博賬號都給我,我讓公關部去操作。梵伽羅不是本事大嗎?那就幫你們墊墊腳,再送你們往上走一程,如今的他也隻有這點作用了。”孫影立刻把賬號交出去,高一澤有些猶豫,卻終是在經紀人和隊友的勸說中無奈做出了選擇。被當成墊腳石的梵伽羅已經坐在了原主的小跑車上,正興致勃勃地點燃引擎,準備順著環線逛一逛這座宏偉的城市。他根本沒把原主的醜聞放在心上,卻也不會輕易被糊弄。網絡上發布的那些黑料,尤其是視頻,其角度大多很近,畫質也較為清晰穩定,如不是特別親密的人不可能偷拍到。所以他從一開始就知道,真正的爆料人絕非狗仔,而是日夜與原主相處的人。在這些人裏,誰的嫌疑最大?除了兩名隊友或助理,梵伽羅不作他想。在見過孫影和高一澤之後,他已然確定了幕後黑手,卻沒有興致去複仇。因為他已經預見到,這個組合無需旁人打壓就會從內部瓦解,然後徹徹底底消失。他根本不用洗白,更不用給出任何解釋。紅色超跑轟鳴著離開星輝大樓,與此同時,高一澤也打開了那張紙,臉色驟變。“這,這是什麽呀!是梵伽羅剛才塞給你的嗎?”孫影也看清了紙上的內容,頓時嚇得舌頭都打結了。“我看看!”曹曉峰奪過紙仔細看了看,然後氣得雙手顫抖。隻見紙上畫著一具腦漿迸裂的屍體,五官扭曲,雙眼睜大,仿佛死不瞑目,黑色的血跡在屍體周身流淌,形成一片血泊,斷裂的四肢以一種極詭異的姿態翻折著,叫人看了幾欲作嘔。然而更令人心驚膽戰的是,這具屍體竟是高一澤的。在此之前,曹曉峰從來不知道梵伽羅會畫畫,而且還畫得如此傳神,就連屍體渾濁瞳孔裏的倒影都清晰可見,那些倒影是一群人和幾棟建築物,其中一人蹲在最前麵,手裏舉著一個類似於相機的東西,像是在給屍體拍照。所有的細節都那般詳實逼真,就仿佛畫上的一切將在未來上演。曹曉峰心中發寒,勉強定了定神,說道:“這是恐嚇!梵伽羅,你給老子等著,老子一定整死你!”孫影拍著高一澤的肩膀不斷安慰,目中全是對梵伽羅的厭憎。高一澤壓下內心的恐慌,裝作毫不介意的模樣,眼裏卻閃過一絲怨毒。第4章 京市很大,梵伽羅在外麵跑了整整一天也隻逛了一小部分。這座城市與他記憶中的完全不同,到處都是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有的大廈造型奇特,有的大廈高達數百米,有的大廈貼著光可鑒人的玻璃,被夕陽的餘暉染成或燦金或鮮紅的色彩,瑰麗宏偉,彷如仙境。他把車開到一處公園,爬上園內最高的一座山,靜靜眺望這座城市,又靜靜等待灑落滿身的夕陽被夜色收走。星光降臨,他眨了眨幹澀的眼,這才意猶未盡地迴到之前的那棟公寓。家裏空空如也,連瓶水都沒有,而梵家早已凍結了原主的一切資產,隻給他留下這棟房子。換言之,現在的梵伽羅已經變成了身無分文的窮光蛋,若無人救濟便會活活餓死。當然,他還麵臨著高額的違約金和賠償款,今後何去何從,又靠什麽生活,這真的是一個大難題。梵伽羅打開冰箱看了看,又伸出手試了試裏麵的溫度,異常明亮的雙眼泄露出了內心的好奇。他從來沒見過這種東西,更確切地說,這個時代和這座城市中的所有,都是他從來未曾體驗,也難以想象的。他研究了一下雙開門冰箱,又拿起鏟子刮了刮冷藏室內的白霜,徹底滿足了自己的好奇心才把塑料模具拿出來,開始大量製作冰塊,然後懶洋洋地窩在沙發裏看了幾部電影,臨到午夜又把做好的冰塊取出來,倒進桶裏,拎去浴室。他脫掉衣服,通過鏡子觀察自己的後背,那裏布滿淤痕,是孫影推著他撞擊牆麵所致,顏色是令人不安的深紫,而且還在不斷擴散。傷成這樣疼痛在所難免,但梵伽羅伸出指尖按了按後背,表情卻還是那般平淡,仿佛沒有知覺。被他按過的皮膚並未立刻迴彈,反而凹陷下去一小塊,這明顯不正常。梵伽羅盯著凹陷處,目光晦暗,表情莫測,過了好一會兒才把浴缸放滿冷水,倒入冰塊。冰水混合物的溫度是零度,正常人恐怕會冷得尖叫,而他卻安安靜靜地躺在水底,沉沉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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