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糖抬眸,順著少年的手勢望去。  他們的眼前便是大片的居民泥胚房。  此時這些房子都在此刻亮起了燈,血紅色的燈光透過窗口,將整片城鎮映成血紅色。  每一個窗口上,都趴有一個人,望著季糖。  作者有話要說:  小天使的段子。  @ 半忱安寧:年少時我曾驕狂不可一世,覺得天下至歡不過爾爾。  直到我看到你,笑著向我走來。  年少時我亦冷漠不可輕攀,覺得天下至苦亦不過如此。  直到我看到你,笑著向我走來,而後與我擦肩。  縱使並肩,永不同行。  你目光所及之處皆與我無關.  @零:糖糖:今晚我要翻誰的小牌子呢~~是琴師呢~  謝琴師:(在自己的寢宮裏彈起了琴)  糖糖陛下今晚一定會翻到我的牌子  其他人:哼!還不是因為你先動了手腳!  果果:喵~?  @ 時色鏤空:“扣扣扣…”“請進。”“季同學怎麽又來了,不是昨天才剛檢查過嗎?”“我…博醫生,我…感覺不太舒服,想請您再幫我檢查一下。”“哦,那季糖同學想喝牛奶嗎?老規矩,想喝牛奶的話要自己用這裏和這裏擠出來呦。”  @ 逸雪紛颺:我是秦陽,我生活在遙遠的北國。那裏終年寒冷,隻有漫天的白色。我的子民直到凍死之前都向往著南國的春色,為了讓我的子民不再受到寒冷,為了讓我的村民同鄰國的人們一樣感受到溫暖,我開始四處征戰,即使被百姓不理解,被後世討伐,我也堅持要這麽做,我隻是,想要圓一個夢,一個溫暖的,春天的夢。第122章   每一個窗口上,都爬有一個人,望著季糖。  那些人隻是一條條黑色的人影,看不出模樣。它們沐浴在血光當中,顯得極為詭異,仿佛下一刻就會向季糖奔湧而來。  這明明隻是一座很普通的古城,可加上這血光與人影,如同充滿著死亡氣息的地獄。  季糖下意識地後退幾步。他身旁的少年緊緊地捂住嘴巴,忍住尖叫,身形劇烈地顫抖起來。少年僵硬地轉過頭,盯著季糖,他隻見到季糖微微張嘴,然後做了一個字的口型。  跑。  沒等少年反應過來,季糖猛地拽起少年的手,向離居民樓反方向的地方跑去。  就在他們跑動的那一刻,那些趴在窗口的人影紛紛湧動起來,咆哮著跑去屋子,瘋狂地向季糖追去。  季糖用餘光瞥了瞥那些人影的模樣——  它們仍保留著生前的模樣,但都是殘缺的人。有的沒有脖子,有的失去雙腿,用半截身體在爬,甚至有著胸腔被挖空,內髒隨著它的奔跑流了一地。  它們生前明顯是遭到很殘忍的虐殺。  一整座城的人都亦是如此。  少年緊緊地攥住季糖的手,他的聲音在發顫,甚至帶上點哭腔:“糖糖,我怕,我怕。你、你真的會保護我嗎……?”  季糖沒來得及想這麽多,他將少年拉到自己前麵,推著少年跑:“當然。”  “後麵很多怪物……它們會把你吃掉的。”  少年一直在嘀嘀咕咕。  季糖沒管他,拉著他一直跑,直到身後的怪物腳步聲消失。  季糖一側身,帶著少年躲進一間屋子。這屋子的門是青銅門,他重重地關上門,靠在門上喘息。  季糖:“那些怪物很快肯定會快會追上來,我們逃不掉,隻能躲。”  少年站在黑暗之中,仍沒有從驚嚇中迴過神,愣愣地站著,麵色蒼白。半晌,他迴過神來,眼眶泛紅,軟乎乎道:“我怕。你真的會保護我嗎?”  “我知道你怕。我會保護你的。”  季糖覺得這孩子應該很缺少安全感,不然也不會整天問你會不會保護我這類的話。真的好像一隻小奶狗。麵對這樣的小奶狗,誰都不會不耐煩的。  外麵的怪物暫時還沒找到他們在這座屋子當中。  季糖為了不讓他這麽害怕,又開始和他閑聊起來:“葉葉,我覺得你的膽子有點小呀,你應該大膽點,畢竟是男孩。我以前也很膽小,而且我長得特別好欺負,所以我讓自己的內心世界變得強大。所以我現在膽子特別大。”  少年慢吞吞地縮在牆角,沒說話,半晌,他隻小聲嘀咕了一句:“其實,我膽子也很大。”  季糖莫名想起少年手心中使用過刀劍的疤痕,沒再說話。  少年以前可能的確很大膽、很強大。現在隻是因為什麽原因,而變成這幅模樣。  “對了……”  季糖來到這間屋子這麽久,都沒看一眼這屋子究竟是什麽樣。  萬一有其他更危險的怪物就不好了。  季糖連忙打開手電筒,查看起來。  出乎意料的。這間屋子比季糖在外麵見過的其他屋子大得多。而且牆壁並不是泥胚製成,而是用類似青銅的石頭砌成的,很堅硬。牆壁之中還刻有很多繁複的青銅花紋。  同樣也是因為這裏有強大的執念守護著的,這些古建築都保留得很,現在依稀能看清牆上的花紋和文字。  季糖看見密密麻麻的花紋中夾雜著兩個古文字。  ——秦夜。  季糖一愣。  這裏……莫不是將軍府?而且是秦夜的將軍府。這代表著秦夜的靈魂很可能就在附近。  季糖心一喜,連忙對少年道:“我找到我想要找的東西了。”  少年臉上閃過幾絲異樣:“你不是想找人嗎?”  季糖眯起眼,露出一對小臥蠶:“這裏是他的家。”  少年的身形猛然一顫,麵色蒼白,聲音低啞:“你要找的不是現代人嗎?你的朋友……家人之類的。”  季糖再想想,也對,少年不清楚他的身份,怎麽都猜測不到他來這裏是想找鬼。  他為了少年多慮,撓撓腦袋,找了一個話題兜過去:“比起找人,我們還是想想怎麽從這裏出去吧。這裏的危險度遠遠大於我想象中……”  季糖還沒說話。身後的門突然響起粗暴的碰撞聲,如同響雷般,每一聲都是令人心驚膽顫的。  那些怪物找上門了。  不過季糖並沒有因此緊張起來,門是青銅做的,除非是超人才能將這門推倒。  可下一刻,他突然想起一個事實!  這間屋子裏的窗戶是開著的!  季糖走到窗戶麵前,想要關窗,可卻發現根本沒有可關閉窗子的東西。三千年前的紙窗戶早已爛成粉末!  而且已經有不少怪物猙獰地想要奪窗而入,甚至已經有血肉模糊的手扒著窗沿。  就在千鈞一發之時,季糖突然發現旁邊有一個木板,恰好能擋住窗戶。  咣啷一聲,季糖抬起那個木板,將窗口堵住!  怪物被堵在外麵,屋外重新響起震耳的聲音。  這脆弱破舊的木板並不能抵禦多久,季糖得趕緊想出逃離的辦法。萬一被怪物堵死在這間屋子裏,那可是死路一條!  少年依然被嚇得不清,縮在角落裏。  季糖透過木板縫,觀察起外麵的情況。  單是他看了第一眼,就看見一個殘缺的腦袋。那腦袋露出半個大腦,血淋淋的。看來生前是被人活活地削掉一半腦袋。  這些孤魂生前盡是被殘忍地虐殺而死,死後困在這片荒漠之中。  它們凡是遇見活人,都會讓自己的死亡方式在他們身上重演。  既然這個世界施於它們的隻有鮮血,那它們就以牙還牙。  季糖越過它們,無意看見它們背後有一個洞。  這座古城是被高大的城牆圍繞起來,如果能夠逃到城牆之外,就代表徹底逃出了這座古城。然而那個小牆洞很可能是通向城鎮外。一旦能夠通過牆洞逃出去,就可以避開這些怪物活下來。  然而那個牆洞的周圍圍滿了怪物。  季糖抿起唇,思索已久,他看向少年,一字一頓道:“我們有一個可以離開這古城的辦法。”  少年眼眸一亮:“真的嗎?”  季糖轉過頭,繼續通過木板的小縫盯著那個牆洞,一邊低喃道:“等到時候,這個木板一破,我數三聲,時間一到……我先離開這屋子……你留在這裏。”  如果按正常人思維想,肯定會認為季糖是想丟下少年先逃出去,畢竟留在這屋子的人屆時會是最危險的。  包括少年也反應性地這樣以為了。他身形微顫,慌亂地睜大眼睛:“你、你先逃出去?然後我呢?”  不是說好要保護我嗎?  季糖離開木板,抬起眸,認認真真地望著他。  “我先逃出去,屆時我會把自己當成誘餌,去把怪物引誘開屋子。接下來,你立刻從屋子裏出來,衝向屋子後麵的那個牆洞。什麽都別想,鑽出去,然後……再也別迴來。”  他的聲音很輕,像在輕描淡寫地說一件很普通的事。  季糖當了這麽久的厲鬼收容所所長。他也漸漸明白這個職業的意義。  這個職業並不是單純地想要為厲鬼消除怨氣。更多是想要守護它們最初的善意。  確切來說,這個職業的意義或許是守護這個世上所有的美好。  不讓它們能夠隨著死亡而逝去。  每一個人活著,都是一份美好。  包括季糖遇到的少年。  他不會讓少年成為這裏的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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