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要幫他洗澡嗎? 季糖忍不住想道。 青年即使渾身沾滿泥巴,也乖乖地趴在地麵,像一隻很乖的大布偶。 這更給季糖增加一些內疚感。 這是他摔的。 對方不但沒有埋怨自己,連動都沒有動。 季糖蹲在地麵,伸出手,拽起青年兩隻胳膊,放到幹燥的地方。 他揉揉對方的衣角。衣服全都濕了,想必身體也沾上不少泥巴。 雖然裴先生是鬼魂,但這樣下去肯定也不行。現在的天氣這麽曬,如果他再渾身沾滿泥巴,沒過多久,季糖就會獲得一個泥土雕塑。 泥土硬到摳都摳不下來。 季糖苦惱地輕歎口氣,戳戳青年清俊的麵龐。 幫他洗澡吧。 季糖把小傘撐在裴白舟的臉頰邊,然後迴去屋子打水。 他住的是獨立別墅,附帶一個小院子。院子被圍牆圍著,路人是看不見裏麵發生過什麽。 他平時沒這麽打理院子,本以為會拿來種花草什麽的。沒想到有一天會拿來放人。 沒過一會。季糖氣喘籲籲地端著一大盆水出來。 青年躺在地麵,沾滿泥水的頭發被陽光曬得暖絨絨。 季糖瞅著他,有點苦惱。 扒光……衣服就這麽洗澡嗎? 這樣會不會有點不太好。 ——他不但趁人家沒意識時將人家拐迴家,還將把人家摔到泥潭裏,然後還得扒光人家衣服…… 季糖:“…………” 可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季糖沉默片刻,最終選擇還是先洗澡。 不脫對方的內褲,應該沒事。 他又不是在做什麽虧心事。他就是一個普通的搓澡工。 他拿來一個小板凳,坐在裴白舟旁邊,然後開始為對方解衣服。 對方的衣服是民國常見的青色長袍,扣子輕輕一解就開了。長袍布料粘著許多泥土,泥土都已經幹掉,想必穿在身上也很難受。 季糖慢吞吞地將衣服解開。 青年身穿長袍時看起來很文雅清瘦,其實內裏的料一個都沒少。 小麥色皮膚,胳膊的肌肉微微鼓起,六塊腹肌。 是他求而不得的身材。 皮膚上也沾了一點泥土。季糖拿來濕抹布,小心翼翼地給對方擦幹淨。 擦完上半身,還差雙腿。 青年的長褲,也和他長袍一樣,變得慘不忍睹。 季糖臉頰泛紅,整個人非常不好意思。但他還是得硬著頭皮,慢吞吞地做起他該做的事。 即便對方沒有意識,什麽都不知道。他仍覺得自己像在做壞事。 還好,褲子並沒有太濕。不用花多大心思去擦。 季糖的臉越來越紅,他微眯起眼睛,假裝沒看見似的拿起濕毛巾,胡亂地擦一通。 擦幹淨青年身上的泥巴後,他將青年的衣服放進水裏泡,準備洗幹淨後再曬起來。 裴白舟此時像條鹹魚,就這麽躺在地麵。 在z市寒冷的初春,冷風肆虐,裴白舟這樣子未免有點可憐。而且也不能發抖、不能叫,簡直是可憐本憐。 季糖跑進屋裏,為裴先生拿來一套衣服。 衣服是季糖大學時買的,因為買大一碼,一直沒穿過。那是一套印有蛋糕團案的白色睡衣。他抱著睡衣,蹲下身,將凍得僵硬的青年抬起來,然後試圖為對方穿衣服。 這雖然是大一碼的衣服,可裴白舟仍是不合穿。 季糖隻能硬套了。 扣子根本扣不起來。 甚至“噗——”一聲給崩掉幾顆。 季糖隻能讓裴先生大敞腹肌。 等到晚上再給他添一床被子好了。 免得他孤零零睡在屋外的棺材著涼。 季糖有點困,準備迴去午睡。 他瞥一眼如火般的大太陽。他決定把撐在裴先生臉上的小傘拿下來,撐在裴先生的腹肌上,給腹肌打下一片小小的陰影。 然後他用一張濕毛巾,啪嘰一下蓋在裴先生冷冰冰的臉上。 這樣他一覺醒來後,應該不會獲得一個被曬黑的裴黑舟。 季糖把水端迴去倒掉,然後躺上床午睡。 午睡前,季糖慣例地瞥一眼手機。 因為那場萬人矚目的電影發布會,《光》的預期票房已經一馬當先。 再不過幾天,就到首映日期。 他記得將賀知夜領迴家時,他和賀知夜說,他一定要讓所有人看見賀知夜的電影。 如今,願望終於要實現。 而且首映那天,季糖會包下一個很大的電影場,隻和賀知夜一起看。 季糖唇角上揚,心情很好。 葉川淵的恐怖遊戲想必也完成得差不多了,季糖得著手準備遊戲的宣傳。 不過他想等到裴先生醒來後,再處理遊戲的事。 他從裴白舟的恐怖場景中看得出,裴白舟可能擁有製造獨立恐怖空間的能力。 人頭燈籠、會動的小紙人、血淋淋的遺照……這些全是現實中不可能存在的東西。除非是厲鬼自己製造的恐怖空間。 如果裴白舟真的有這種技能,可以和葉川淵的恐怖遊戲結合。打造一個史無前例的全息恐怖遊戲。 季糖忍不住多想。 他無非隻想讓每個厲鬼,在這個世界中找到自己最優秀的價值。它們絕不是被拋棄的人,它們留在這個世界,就一定還能擁有享受溫暖的權利。 季糖輕歎口氣,他抬起手,捏緊被子,強迫讓自己睡覺。 —— 季糖一覺睡得很沉,最後是被院子外的動靜給吵醒。 院子裏躺著裴先生。 季糖一時睡意全無,連忙翻下床去查看。 他跑到院子內,看到的第一眼,便瞬間愣住。 裴先生掉出棺材了,臉著地式的趴在地麵。 而且,沒穿衣服。 隻穿了一條褲衩。 像一條光溜溜的曬太陽鹹魚。 季糖:“…………” 他不是給裴先生穿衣服了嗎? 還給裴先生的臉蓋了一張毛巾。 季糖:“???” 他上前走幾步,打量地麵,沒有腳印。裴先生並沒有醒來,不然就不會繼續躺在地麵了。 那肯定是其他鬼所為。 季糖環顧四周,發現附近的草叢傳來窸窸窣窣的響聲。他一愣,連忙撥開草叢。 他看見自己給裴先生的那條蛋糕睡衣,在慢吞吞地自主爬動。 季糖:“……?” 不對,不對。 他再將草叢撥開一點,終於看見其中的罪魁禍首。 小黑團子叼住睡衣的衣領,小兔子則在後麵推睡衣衣擺。試圖將這件睡衣給偷偷藏起來。 它們甚至沒能及時發現季糖的存在,在繼續藏睡衣。 它們合作得很累,發出啾啾嘰嘰的氣喘聲。 小兔子的絨毛已經沾滿類似汗水的東西了。 季糖沉默片刻,徑直伸手過去,將那件可憐兮兮的睡衣扯起來,連帶著揪住睡衣的小黑團和小兔子。它們像一根葫蘆串,掛在被季糖拿起的睡衣上。 小兔子第一個反應過來,徹底懵了。隨即它出嘰嘰嘰的驚叫聲,猛地往地麵跳,連忙逃走。 小黑團則是直接飛走,時不時掉下一些類似貓毛的黑氣毛,以此假裝自己是果果。 小兔子也邊跑,邊把自己的兔耳朵給捏起來,捏成貓耳朵的形狀,也假裝自己是果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