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枕書又歎了口氣,把蓋子封上後,迴頭看著陸桓意,像是想笑,但始終沒能勾起嘴角。“歲歲,問個事兒,”陸枕書抬手揉了揉他的頭,“你……為什麽要我跟著你學釀酒?”第61章 尹燭這一覺睡得很難受。身體裏有火苗反複橫跳四處亂竄,胸口之上有什麽東西灼得他生疼,但眼皮無論如何也撩不起來,掛了千斤重的石頭似的,眼珠子在底下轉一下都費力。但他能聽見陸桓意和陸枕裏著話,聲音交織在一起,斷斷續續地傳來,內容拚湊不到一塊兒,聽不明白也聽不太清。來不及多做思考,便陷入了更深的睡眠。“你覺不覺得有點兒難受,”陸桓意忽然捂著胸口往前撐了一下,“有點兒悶?”“還行吧,”陸枕書看了他一眼,“窗戶都是開著的,會悶嗎?要不要去三師叔那邊檢查一下。”陸桓意緩了緩,“我才不去,每次去那邊她們都像要把我解剖了似的。”“她們是藥師。”陸枕書無奈地笑笑。剛才他問出口的那個問題陸桓意沒有迴答。而是在他話音落地後陷入了沉默,抿著唇,小心翼翼地將酒壇子抱到一旁去,和那個巨大的挨在一塊兒了。或許隻是心血來潮。或許有更深層次的原因。陸枕書眯縫了下眼睛,看著陸桓意走過去把尹燭抬起來丟到床上,再踹了一腳讓他往裏滾了點兒位置,自己一屁股坐到床上,喃喃自語道,“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醒了。”“有空琢磨這個,不如跟我去練功,”陸枕書沒有繼續問下去,“你都多久沒練了?”得有幾個月沒練了。陸桓意被大師兄拽出門的時候還有點兒不情不願。不練功一時爽,一直不練一直爽。師門的練功分內外,內便是打坐修行,外便是自身的武術技巧。陸桓意算是少見的使匕首的道士,因此每次和陸枕書對打都會處於下風,然後再一臉這他媽的不公平你他媽的是用劍的的表情讓陸枕書去換個武器。日子便在和師兄打架、跟著打坐還有吃飯睡覺,看尹燭打唿之間悄然度過。尹燭睡覺居然打唿了。這是陸桓意在這個春天發現的第一個神秘事件。尹燭冬天的時候算得上睡了三分之二個冬天,大部分時間都跟死了似的一動不動,連唿吸時胸膛的起伏都很小,而春天來臨後,他卻像個真正睡著的人一樣,打唿,翻身,時不時還會夢囈兩句。可真牛逼啊。陸桓意想。腦內還沒來得及開啟新一輪的吐槽大典,房門就被人叩響了,陸桓意過去打開門,二師兄陸樸懷站在外頭,包裏鼓鼓囊囊的,一看就揣了不少瓜子花生和大白兔奶糖,“山下有個活兒,請我們去抓鬼,你去不去?”“怎麽突然叫上我了?”陸桓意一時沒反應過來。師門的賺錢渠道多種多樣,賺道友的錢、賺妖怪的錢、也賺普通人的錢。賺取普通人的錢最快的方式便是幫他們驅邪和看風水。驅邪這事兒一向是二師兄在管,手底下甚至有個挺專門的驅邪小隊,平時賺的錢和師門分,有想賺點兒錢花的師兄弟便會提前和陸樸懷說一聲,下次有活兒的時候帶上一塊兒就是了。遇上難題的時候也會主動請求師門的人的幫助。但他們很少喊陸桓意去。一是因為陸桓意是最小的那個,出去之後出了意外他們不光良心過不去還會被師父扒層皮,二是因為陸桓意自身體質原因,太容易招鬼了,很有可能擴大任務的困難性。“賺點兒零花錢唄,”陸樸懷笑了笑,“師父說這次的活兒簡單,帶你下去練練手,看你天天吃吃喝喝睡一覺的,體重快趕上豬了。”“我真沒胖,”陸桓意有點兒不服氣,“我每天早上都被大師兄拉出去打架來著。”“去不去啊?”陸樸懷說,“這次活兒簡單,錢給得可多了。”陸桓意想了想,點點頭,“去,等我收拾一下。”陸樸懷立刻道:“那你快點兒,我在前廳等你。”“好。”陸桓意又應了聲。應完了,他才迴到屋裏,穿上運動外套,又往兜裏塞了一把黃紙,想了想又把之前那把白玉匕首帶上了,最後站到床前遺體告別一樣盯著尹燭看了會兒,才扭頭出了門。“明年再釀吧,別撿了。”尹燭停下撿花的手,抬起頭,發絲隨著他的動作揚起又落下,他環顧四周,沒有找到聲音的來源。“釀他媽十壇都夠了,”那個人繼續說,“喝不死你。”尹燭還未做更多的反應,手裏忽的一空,那些原本在他手心的粉嫩花瓣驟然消失,他低下頭,發覺自己手中空無一物。餘光瞥見腳旁掉了什麽東西。是一塊用紅線串著的黑色鱗片。他茫然地抬起頭,這才發覺自己早已身處異處,身前一塊巨大的石碑,上麵刻著幾個字,他有些困難地讀下來了,腦內像是猛然炸開了什麽東西似的,慌得沒能握住手裏的鱗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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