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反派黴運無敵3
我想做個好人[快穿] 作者：治病神仙水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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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敬宇閉了閉眼，“什麽時候發生的？”
白景離扯起嘴角，略帶譏諷的說：“林老師，你都看見我的臉了，難道還不清楚這是什麽時候的事麽？”
那些畫麵上，女人睡得毫無知覺，男人麵無表情地拿設備自拍。他的臉年輕俊美, 卻看不到任何對於枕邊人的情意。就好像這些隻是擺拍而已。
確實隻是擺拍。
薛沐此人十分自私薄情, 且三觀不正。他憎惡所有討好過的人, 哪怕是主動往上貼熱臉, 他也認為對方看不起他。他接受林敬宇對他的救助, 卻因為女生們的一句話恨了林敬宇一輩子。他利用陳素上位，表麵上百般討好, 心裏卻是冰冷的。他怎麽會喜歡一個讓他委曲求全的女人呢？
所以，他和陳素約炮, 使勁兒灌她酒，隻是為了拍照而已，根本不願碰他。此後陳素籌拍電影，兩人聚少離多, 還沒真正發展到那一步, 他就被毀容了。
但這些陳素不知道, 隻以為自己的把柄在薛沐手裏。
白景離慢慢靠近林敬宇：“就算這些事情是真的, 我們男未婚女未嫁，犯法嗎？”
林敬宇皺眉：“我不是這個意思。”
白景離直視他的眼睛：“那林老師為什麽這麽生氣？明明……我才是受害者！是我先和陳素在一起的，不是嗎？”
林敬宇不自覺地後退一步，語氣十分堅定：“我生氣，是因為你對阿素太過分了！”
他為人向來溫和，這種提高聲調的講話方式實屬罕見。
係統有點擔心：“宿主薩瑪，你這樣不怕崩人設被薛沐懷疑嗎？”
林敬宇不以為意：“陳素可是林敬宇認定的結婚對象，雖然這女人已經變心了，但林敬宇很專一，他是一定要維護她的。為了喜歡的人怒發衝冠，完全沒問題。”
白景離對他的理論感到很心寒。
這個穿越者真的很會揣摩人心，所以，上輩子為他擋子彈，也是所謂的“怒發衝冠”？
白景離深吸一口氣：“我怎麽過分了？林老師？”
林敬宇轉身指著電腦顯示屏，失望地說：“你如果是和阿素認真交往，為什麽要拍這些東西？怪不得阿素之前在劇組那麽抵觸你，原來是你做了這種事！你還問我怎麽過分？”
白景離默然片刻，忽然咬唇道：“我有我的道理。”
林敬宇似乎想起了什麽：“之前微博上被壓下去的言論是真的對不對？你利用和阿素的關係，搶了子默朋友的角色，所以子默才會針對你……對不對？”
白景離垂下眼瞼，不置一詞。
林敬宇歎著氣說：“小薛，我知道你是一個上進又努力的年輕人，但你卻把功夫用到邪路上，這就是你的道理？你太讓我痛心了。”
係統提醒林敬宇：“宿主薩瑪，再這麽下去，薛沐就要被你激怒了。”
林敬宇說：“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好嗎？我就是要和他吵起來，然後對他人品產生懷疑。這樣就能順理成章的把幕後黑手往他身上套了。”
“可是宿主薩瑪，現在我們沒有任何證據啊。”
林敬宇毫不氣餒：“會有的。你去申請權限，讓方子默醒過來指認他，我這裏也去找一些蛛絲馬跡拿去報警。”
與此同時，客服也在提醒白景離：“你打算被他激怒麽？”
白景離和林敬宇想要的結果一致，目的卻不同：“是，我要讓他滾。”
林敬宇持續發動攻勢：“小薛，你實話告訴我，登機前一晚你約我，真的隻是為了見阿素嗎？”
白景離臉色一下子變了，“林老師想說什麽？”
林敬宇差點就想問他是不是幕後黑手了，但礙於聖父人設，隻能忍痛把話鋒一轉：“你是不是又要拿著這些照片威脅阿素，逼迫她讓你一起出國？”
在穿越者看來，反派就是為了作惡而生，沒有心的。
這種先入為主的看法，也注定了他們不會產生真感情。
白景離低聲說：“不錯，我是很想出國的。”
林敬宇不可置信的說：“小薛！你怎麽能這樣！我都說過會對你負責的，你為什麽還要一意孤行的往娛樂圈裏去呢？成名就那麽重要？”
白景離猛然抬起頭，憤憤地瞪著他。
此時沒戴口罩，白景離臉上的傷疤暴露在外，他眼中透出的怒火掩蓋了原本清澈的眸光，整個人看上去猙獰得像個惡鬼。
他說：“你走。”
林敬宇一愣：“你說什麽？”
這時敲門聲響起，是外賣到了，白景離打開門接過餐盒，也不往桌上放，直接扔進了垃圾桶。
這是早上他精心挑選的飯菜，全是林敬宇平時喜歡吃的，現在湯湯水水在垃圾桶裏攪成一鍋粥。
林敬宇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羞的，臉一下子紅了，半天才憋出一個字：“你……”
白景離拿出手機撥號給陳素，“我要你走，離開我的家！”
接到電話，陳素很快就趕來把林敬宇給接出去了。
她特別不理解，這親如兄弟的兩個人怎麽突然就反目成仇了？薛沐一個字也不說，人一走立刻關門落鎖。林敬宇也沒什麽話，不時用複雜的眼光看她。
陳素隱隱感到不妙，但現在林敬宇在她心中的位置不如往日，她也沒那麽在意林敬宇的感受。直接就問了：“到底怎麽迴事？你要不說，我可就生氣了。”
林敬宇見她執意追問，於是就把今天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說了。
“哦……你都知道了啊。”陳素臉有點發燙，但還是很感激林敬宇對她的維護，這麽好的男人，如果沒有發生那種橫禍，她是怎麽也不願放棄的。
但她已經過了腦子一熱的年齡，很快冷靜下來：“敬宇，今天你小區門口的人少了很多，你可以先迴家休息，不要想那些不愉快的事了。放心，我會找最好的律師幫你辯護。”
林敬宇一臉自責：“抱歉阿素，我沒能早些和你在一起，否則你也不會遇到這種事情。”
陳素原本以為林敬宇知道這件事以後會怪她，沒想到這個男人居然如此大度。陳素的良心又開始蠢蠢欲動，又聽林敬宇說：“但是阿素，我現在的情況，是給不了你幸福的，你還有大好前程，我們還是算了吧。”
別說了！良心好痛！
陳素趕緊轉移話題：“你別想太多，哦對了，你說那天晚上是薛沐和你見的麵，你們為什麽見麵？就你們兩個人嗎？”
提起薛沐，林敬宇就是一陣痛心。但還是慢慢迴憶著，把那晚的情況講了一遍。
陳素沉吟片刻，忽然靈光一現：“當時薛沐跟在你身後，你說……幕後黑手會不會就是他？”
“怎麽可能。”林敬宇立刻否定了她的猜測，“小薛雖然急功近利，但不至於這麽害我。雖然我害得他毀容，但我已經在盡力彌補了，如果我出了事，還有誰能幫他？”
“敬宇你太善良，不知道一個人能壞到什麽程度。你不是沒有任何證據麽，就從他身上找，方子默的那張照片還在你手機裏吧？”
林敬宇點頭：“這是唯一的蛛絲馬跡。”
陳素拿起他的手機翻看那張照片，一邊自言自語：“這照片上的陳設，不像薛沐家……他那麽窮，也沒錢買別的房子，去旅館又會被發現，難道他真的無辜？”
林敬宇揉著眉心，不經意地往屏幕上看了一眼，忽然看到床頭有一個外套的邊角。
隻是一個邊角，很模糊，也很不起眼，但顏色特別像他之前買給薛沐的那件。
他立刻問係統：“薛沐現在在幹什麽？”
“報告宿主薩瑪，他在收拾行李，應該是和以前一樣，去村子裏的民房住幾天散心。”
“想什麽來什麽，好，今晚我要跟蹤他。”
隻是一個疑似外套的邊角並不足以證明什麽，林敬宇跟蹤薛沐，是為了證實那個民房就是他的作案地點。村子裏的人見過薛沐，到時候他怎麽都推不掉，這是翻盤的大好時機。
很快就要庭審了，他還擔心時間有限，沒想到立刻就來了機會。
為了不讓警方跑出來幹擾行蹤，當晚他讓係統黑掉沿途的攝像頭，循著係統給的路線去了那所民房。
現在是晚上十點，民房裏黑著，薛沐已經睡了。他撬開大門，悄悄進入。房間並不多，一個堆滿雜貨的地下室，一樓一個大廳，還有就是二樓的兩個房間。林敬宇從地下室開始，挨個開燈查看，全都不符合照片上的場景。
隻剩下最後一個，薛沐此時睡覺的房間。
如果開燈，薛沐絕對會醒，林敬宇深吸一口氣，正要讓係統想辦法讓他睡得沉一點。忽然床上的人翻身而起：“誰？”
緊接著房間的燈亮了。
瞬間，林敬宇將屋裏的一切盡收眼底。
在上個世界裏，雖然穿越者對他百依百順，始終如一。但他的身份畢竟是富商，加上形象不錯，屁股後麵一群追求者。
就在兩個人剛出櫃時，還有不怕死的過來糾纏，白景離當然無法容忍。一旦撞見，無論對方是男是女，立馬招唿手下打個半死。
迴想起來，穿越者扮演著聖父的角色，當時居然沒怎麽阻攔，看來他皮下的本質也不比反派高尚。起碼在上個世界，他白景離害人從不玩陰的，有仇當場就報了。
至少強過這種看似頭頂聖光，實則卻是玩弄人心冷酷無情的卑劣之徒！
白景離略一晃神，林敬宇就擋在了他和陳素中間，一臉茫然：“阿素，你和小薛認識麽？”
照這個世界的劇情，林敬宇對薛沐和陳素的破事一無所知，所以穿越者此時表示驚訝，也無可厚非。
陳素和白景離異口同聲：“不認識。”
然後他們心照不宣地看向對方，陳素還警告的眯了眯眼。
白景離忙低下頭，有些語無倫次：“林老師，我給你拿了西瓜……我放到桌上去，你和導演先聊著……我，我不打擾。”
“謝謝。”林敬宇點點頭，看著白景離走遠，這才歎了口氣，“這孩子，是我對不起他。”
他流暢完美的側臉正對著陳素，由於愧疚眉尾低垂，使得這副難過的表情很有感染力。
兩個人的關係剛開始發展。陳素很想好好安慰他，公共場合卻不敢做出明目張膽的舉動，隻拍了他的肩：“這事兒不怪你，是他運氣差。”不是一般的差。
林敬宇搖搖頭：“錯了就是錯了。阿素，我把他留在身邊照顧，這幾天在組裏，請你幫忙擔待點。”
“肯定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陳素滿口答應，心裏卻巴不得薛沐趕緊滾蛋。這人待在林敬宇的身邊，隨時可能把那些舊事捅出去。
好不容易把林敬宇勾搭到手，可不能輕易就掰了。
林敬宇不知道陳素的心思，他對這個迴答很滿意，趁著這會兒沒人往這看，他迅速捏了一下陳素的手。
陳素猝不及防，抬起頭就對上林敬宇明亮的桃花眼，身為情場老手的她居然沒把持住紅了臉，低聲嗔道：“幹什麽呀你。”
林敬宇彎起嘴角，“不鬧了，你找我什麽事？”
陳素把手裏的幾頁紙遞給他：“明天方大少爺進組，這是臨時加的你倆的對手戲，你看看……唉，真擔心他的演技。”
遠遠看過去，一個影帝一個導演拿著劇本聊得十分認真。到投機的地方，還會心一笑，格外融洽。
白景離站在門後，緊盯著林敬宇拿劇本的手——剛才這隻手碰了陳素。
他轉身走向桌子，直接把西瓜扔進了桌子下麵的垃圾桶，然後用腳踩得稀巴爛。
客服：“你如果見不得他們兩個在一起，也可以過去聊的。你接收的不光有薛沐的記憶，還有他作為演員的天賦。”
白景離淡淡道：“我隻是一個反派，沒必要做多餘的事。”
客服：“好吧，反正這個世界劇情也不複雜。馬上方子默就要來了，你得小心。”
方子默，這個名字也許很多人都不知道，但方氏集團卻赫赫有名。董事長方震聲，人稱演藝教父。他是導演出身，後來轉製片發家。二十年來擴大經營，涉足房產、科技，醫療等多個行業，每年富豪榜上都有他的身影。雖如此，他重心依然放在影視上，公司旗下的藝人不算最多，但全部當紅。
可以說方氏集團就是半個娛樂圈。
方子默正是這個集團的二世祖，前些時候一直在國外混，今年迴國發展，不知怎麽的看中了陳素這個本子，非要摻和進來。
為此，陳素和製片大吵一架，一度揚言放棄拍攝，最後林敬宇出麵調停，說由他親自帶方子默，這才作罷。
白景離用足尖把垃圾桶往一邊踢了踢：“來得好，等的就是他。”
但眼下，先得做一件事。
客服提醒他：“你的黑化值一直處在高峰，兩天下來，穿越者才減了1%。你很快又會備受煎熬。”
遠處那對男女還沒結束，不知道林敬宇說了句什麽，陳素兩眼放光地點頭，在劇本上畫兩筆，然後繼續聽林敬宇往下講，臉上布滿了讚許。
白景離按下心頭蠢蠢欲動的狂躁：“我有辦法。”
拍攝至淩晨，林敬宇累壞了，在組裏草草吃了點飯，躺在椅子上約莫睡了兩三個小時，就被副導演叫起來繼續往下拍。
白景離隻好讓化妝師給林敬宇塗了一層粉蓋住黑眼圈，他還體貼地倒了杯熱水讓林敬宇潤嗓子。
林敬宇說了一天台詞，劇組盒飯又油膩，嗓子正有些幹，便道著謝接過來。“小薛，你看你也一整天沒休息，等下我拍的時候，你去眯一會兒……嘶——”他話還沒說完，就抽了一口冷氣。
保溫杯在白景離手中晃了晃，滾燙的開水潑在他手上。
林敬宇忍痛低頭看，半個手背全被燙紅了。
這是白天碰陳素的那隻手。
白景離手忙腳亂的找紙巾給他擦，連聲道歉：“林老師我不是故意的！剛剛有點犯困，您沒接好我鬆手，對不起！”
與此同時，白景離腦子裏的客服，和林敬宇腦子裏的係統，同時發聲：“黑化值削弱5%。”
客服問白景離：“這就是你那會兒說的辦法？”
“對。”
“……效率不錯。”
白景離暗暗舒出一口氣，心中的騷動得以平息。他趕快站起來：“林老師您別生氣，我去給您找藥。”
“不用了。”林敬宇喊住他：“這一忙活，讓大家知道了，還以為我怎麽了呢。你既然困，就趕緊睡吧。”
他又安慰了幾句，白景離才重新坐下。明明也頂著黑眼圈，可一雙眼睛半點困意都沒有，全是惶恐。
拍攝繼續。
竹林裏，一身長衫的林敬宇背對晨光而立，緩緩上升的夕陽仿佛就懸在他的身側。
黑衣蒙麵的刺客從四麵無聲襲來，林敬宇神情淡漠，持劍隨手一揮，刺客倒了兩三個。鼓風機適時地吹起來，林敬宇發絲和衣袍隨風飄蕩，他轉身又是一劍，剩下的刺客在風中很有層次地躺了一排。
林敬宇收劍入鞘，兩個機位一遠一近旋轉拍攝。
這個鏡頭需要持續一分鍾，林敬宇百無聊賴地對係統說：“這種玄幻劇真沒意思，胡亂比劃兩下，後期加個特效就完了，龍套一出場隻用躺下演屍體，嗬嗬噠。”
係統：“宿主薩瑪，幸好這個是玄幻，如果真來一場拳拳到肉的打戲，你的手可就受罪了。”
林敬宇沉吟：“看來我一開始的計劃不太行，感化反派沒什麽效果。由著他作惡的話，黑化值可以成倍扣除，剛剛一下子少了百分之五呢。”
係統心有餘悸：“這個反派真可怕，比身為影帝的宿主薩瑪還能演。幸好這個世界他的任務隻是讓宿主薩瑪身敗名裂，而不是要你死，要不然太危險了。”
“無論如何，下次不能讓他再得逞，辛辛苦苦賺來的積分，說扣就扣。。”林敬宇提起來就肉疼，“果然是個狠角色，我隻碰他女人一下，就燙我的手，要是我把陳素睡了……哎嘛，胯。下一涼。”
係統：“……”
宿主薩瑪說的是什麽，純潔的我並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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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子默進組的時候，一場群戲剛拍完。
陳素忙著審核，副導演招唿工作人員清場。林敬宇在劇本上做著標記，白景離得了點空閑，也拿手機找東西看。
他在視頻網站上搜了“薛沐”兩個字，出來的結果還不少，基本都是曾經粉絲剪輯的視頻。出事的時候很多東西沒來得及拍，因此薛沐留下的作品並不多。
主要素材就是薛沐從室友手裏搶來的那個角色。
這是一部古裝權謀劇，薛沐演的是當朝太子，因為人正直遭到奸佞構陷。廢黜前夕，被主角洗清冤屈，最終重見天日，成為一代明君。
薛沐單獨的戲份都是在寢宮禁足。到最後一場群臣在朝堂舌戰的大戲，他才得以參與其中，變換拍攝場地。但粉絲最喜歡看他被禁足的鏡頭，這個剪輯播放數最多。
薛沐的眼睛和白景離上輩子一樣，眼角深邃，眼尾狹長，眼中黑白分明，顯得清冷逼人。禁足時雖然頭發披散，身形單薄，眸中那不熄滅的光卻仿佛照亮了晦暗的寢宮。
眉心那顆痣更是印在了觀眾的心裏。
旁邊落筆的聲音停下，一個身影緩緩湊近了：“在電影節上，放的就是這個片段。”
“對，您當時還誇我演得到位。”白景離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同時不動聲色的觀察對方。
視頻中那張年輕又精致的臉，和上個世界的白景離一模一樣，而林敬宇神色很平靜，不見任何波動。
白景離猜測，一定是穿越者演技太好，滴水不漏。也或者，他接受林敬宇記憶的時候，就已經習慣了這張臉。
因為薛沐和林敬宇早就認識了，比電影節上的邂逅更早。
那時候薛沐還在上中學。
對方說：“你不要驚訝。現在係統出了bug，無法把你格式化。盡管係統有強製措施，還是怕你會做出違規行為，所以我隻好親自過來和你溝通。穿越者將在這個遊戲裏完成十二個世界的攻略任務，現在才是第二個。請你千萬遵守遊戲規則，配合穿越者完成任務，直到係統bug修複為止。”
聽這個意思，好像自己隻是一個世界裏的反派角色，讓人做任務升級用的。白景離隱隱感到不妙：“誰是穿越者？”
“你上一個世界的戀人，就是這個穿越者。他綁定了一個名為救世主的係統，任務就是要拯救世界，你是他最大的障礙。”對方頓了頓，補充道，“俗稱boss。”
這客服寥寥數語，把他和戀人變成了冷冰冰的，攻略與被攻略的關係。
……從前在一起的種種過往，竟是假的？
戀人一直以來表現出的深情和依賴都很真切，所以白景離這個多疑又敏感的硬石頭才會被捂熱。現在告訴他是全是裝的，是毫無底線演出來的，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白景離無法接受：“不可能，他說他愛我的。”
客服用不卑不亢的語氣反駁道：“穿越者會不擇手段的完成任務，隻要這個世界需要，他還會說愛你……不過好像不好實現。”
白景離努力控製情緒：“為什麽？”
“因為你這個世界的形象，不太符合他的審美……沒錯，他是傳說中的顏控。”
白景離明白係統指的是什麽，他摸了一下臉，指腹觸到明顯的凹凸感。
找不出言語反駁。雖不能確定客服是不是在唬人，但這的確是個很大的問題。如今麵目全非，連他自己都認不出自己，更何況是……戀人？
客服耐心的往下說：“其實你心裏已經有數了，對不對？我再告訴你一件事，你眉心那顆暗紅色的痣，也可以證實我說的話。你迴憶一下，是不是上個世界它消失沒多久，穿越者就猝死了？”
白景離一想還真是。最後一次吵架前，戀人和他耳鬢廝磨時，還曾輕柔地撫摸他的眉心，歎息般的道：“完全消失了……”
他固守的最後一絲僥幸被擊潰，本應乖乖接受事實，卻狂怒地喝道：“住口！我不想聽！”
但毫無作用，客服好像住在了他的腦子裏。接下來的半個小時，無論他如何咆哮嘶吼，甚至摔碎桌上帶著油汙的茶杯碗筷，客服還是用溫和又不容拒絕的口吻，有條不紊的陳述了許多關於他的設定。
首先就是那顆痣。他作為反派，會帶著100%的黑化值進入下一個世界，而這顆痣便起到了指示燈的作用——每當黑化值消減，這顆痣的顏色也會淡去。黑化值清零，這顆痣便隨之完全消失，同時昭示著穿越者任務完成，可以脫離這個世界進入下一個任務。
和白景離遭遇的情況完全相符。
從不甘到怨憤，再到恨得麻木，這個過程中白景離幾乎把屋裏摔了個遍。最終他頹然地倒在一地垃圾裏，艱難的開了口：“我知道了……”
“終於接受了事實，不容易。”客服微微唿出一口氣：“放心，隨後我會盡量額外給你開一些權限。但前提是你要保守這個秘密，以後不能出現明顯反常的行為。目前維護中心正在全麵檢修，我不希望這個bug被他們察覺。”
“為什麽？不是需要修複bug麽？”
“這是兩迴事。”客服微笑著道：“我會先觀察記錄，在階段測評時再上報bug，以此來提升客服級別。但假如這個bug現在就被別人發現並修複，我的績效裏會少了很大一部分內容。你懂吧？”
白景離當然聽得懂。
這個客服出了問題瞞而不報，居然打算留著以後邀功。
也好，解決這個bug，不就意味著自己要被重新格式化，繼續毫無記憶和思想地走完每一個世界？
白景離眸色變得深不見底。憑什麽他就該被玩弄和欺騙？憑什麽他就要作為反派被人攻略？憑什麽他就要比穿越者低一等？
他不言不語，客服還以為他是不願意配合，便繼續說：“反派的行為，也會影響穿越者發揮。接下來該怎麽做，你可得仔細掂量。”
白景離慢慢吐出一口氣，說：“我是反派，接下來當然是作惡多端。”
客服點頭：“對，和上個世界一樣，遵從自己的內心就好。”
“可我……”
“叮咚——”
話還沒說完，忽然有人按了兩下門鈴，打斷了白景離那一瞬間微不可查的猶疑。
由於極度缺乏安全感，從醒來那一刻起，他全身便處在緊繃狀態。此時出了這個動靜，他立馬警覺的轉過身。
“不要緊張。”客服淡定的提醒，“是他來了。”
白景離微微眯起眼：“誰？”
客服半開玩笑的說：“你前世的戀人。”
白景離迅速貼著門往貓眼裏看。
走廊上烏壓壓地扔著一堆滿當當的垃圾袋，隔著門都仿佛能聞到刺鼻的異味。隻有正對門口的地方被騰出了一小片可供下腳的空地，一個人正站在那裏。
白景離第一眼就落在此人的臉上，頓時腦子裏一片空白。
果然是他。
經過遊戲的改造，他的麵貌和上個世界比起來稍有改變。鼻梁柔和了些，嘴唇更為飽滿，使得麵部比例十分協調，完美得堪比影視巨星。
他此刻有些局促地按門鈴，和上個世界霸道深情的樣子天差地別。
可白景離不會認錯那雙天然含笑的桃花眼——眼底臥蠶明晰，眼尾上揚，眸色漆黑卻通透，就好像一顆星辰浮在海麵。
上個世界，每當白景離焦躁想發火，隻要被這雙眼睛凝視著，再加上對方極其溫柔的擁抱，他就會慢慢平和下來。
本以為對方是在不遺餘力地治愈他，包容他，拯救他，現在看來全是套路！
白景離很快迴過神，麵無表情地否認：“不過是一個卑劣的穿越者，我不會再上當了。”
打開門的一瞬間，潮水般的記憶伴隨著走廊盡頭的天光襲來。
白景離本能地就要抗拒。客服卻驀然出聲：“不要拒絕這些記憶，這是你在這個世界的人生。”
白景離隻好咬牙忍了。
重重疊疊的零碎畫麵瞬間拚湊在一起，隻用了三秒，就如同走馬燈似的在他腦子裏全部閃迴。
頭疼欲裂，他身子晃了晃，對方趕緊扶住，關切的問：“小薛你哪裏不舒服麽？”
白景離眼神一冷，猛地推開：“別碰我！”
客服在他腦海中提醒：“你已經讀取了記憶，一定要嚴格遵循這個世界的人設。”
不錯，按照現在的人設，他不應該對穿越者這麽兇狠，反而還要討好逢迎。
在這個世界裏，白景離的名字叫薛沐，是一個心胸狹窄的十八線影視圈小新人，剛剛因為車禍毀容，窮困潦倒。
穿越者的身份則是紅了很多年的影視一哥，林敬宇。
兩個天差地別的人，本不該產生什麽交集。但薛沐一心往上爬，好不容易蹭上某電影節的紅毯，找機會向這位大前輩搭訕，最後又死乞白賴的搭對方的順風車迴家。
本來他是要趁此機會登上一把頭條。
不幸的是，林敬宇疲勞駕駛，和迎麵駛來的卡車相撞。雖然及時反應過來，猛打方向盤，卻還是與之發生了剮蹭。
林敬宇隻是受了一點皮外傷，可副駕駛被剮蹭的位置起火，把薛沐燒了個正著，臉上尤為嚴重。
這形象是沒法在圈裏混了，薛沐自然認為全是林敬宇的錯，是林敬宇讓他失去了一切。
他要報複，他要讓林敬宇身敗名裂，比他還悲慘。
而薛沐此人兩麵三刀，就算要害林敬宇，也絕對不可能明著和他較勁，一定會想方設法騙取他的同情和信任，然後在看不見的地方，像毒蛇一樣致人死地。
白景離咬牙站穩，換上一副小心翼翼的表情：“林老師，我身上太髒了，您還是離遠點吧。”
這個理由說得通。
薛沐睡在狗窩一樣的地方，滿身汙垢，麵目醜陋。對麵的人則衣著考究，隨便擺拍一下就能上時尚雜誌的封麵。
客服不失時機的誇讚：“很好，這麽短時間就抓住了人物的精髓。”
白景離用意念淡淡的嗯了一聲，繼續用惶恐的眼神看著林敬宇，那雙桃花眼依然攝人心魄，可白景離的內心再無波動。
眼前這個人長相、身份、還有名字，無論怎麽改，皮下的本質永遠不會變！
林敬宇當然不知道白景離的心理變化，更不可能聽到客服說話。他也維持著原主的人設，自責的說：“小薛，這都是我的錯，你可不要自暴自棄……我請家政過來幫你打掃，好不好？”
車禍之後，薛沐如願上了頭條，不過是以另一種悲慘的方式。
一個毫不相幹的十八線小明星坐林敬宇的車，本就是令人意外，何況林影帝出了車禍，還帶累得對方毀容。狗仔隊蹲守醫院，一拍到照片就滿世界發，薛沐的臉給許多網友留下了陰影。
薛沐入圈以來，第一次持續上熱搜，但全都是出於人們的惡意揣測，要麽說林敬宇和他是情敵，要麽胡扯他們兩個是同性戀，兩個人有糾紛無法解決，林敬宇才故意造成的車禍。
於是引來林影帝粉絲們的謾罵，他們認為薛沐連累了自家偶像的名聲，更有甚者在薛沐出院那天，跑過來潑了他一身排泄物。
薛沐遭受這種重創，一直以來把自己封閉在家裏，誰也不願意見。今天卻主動打電話請仇人林敬宇過來，這明顯不正常。
林敬宇心中玩味，表情卻十分誠懇。
白景離連連後退，慌亂地擺手：“不要，別叫人過來，我的臉……”
這當口，他手上滿是血跡的傷痕映入了林敬宇的眼簾。
不過短短數天，他的兩頰明顯瘦削了，下頜線條格外明晰，眼神卻愈發清澈，有種天神受難的意味。陳素差點看癡了，趕緊掐了一把大腿，清著嗓子把車駛離這裏。
陳素自始至終沒有邀請林敬宇迴自己家住，甚至，從她迴國之後，就沒再提過和林敬宇的婚事。
她百分之一百的相信林敬宇不可能做那種事，但那又怎麽樣呢？現在他們手上沒有任何證據，幕後黑手作案時專挑市郊的小路走，一點視頻影像都沒留下。加上方震聲急於給方子默擺脫輿論，把負麵影響全都推給林敬宇，他想翻身太難了。
陳素對林敬宇十分欣賞，也確實將他當做非常理想的結婚對象。但照目前來看，林敬宇對她的事業已毫無幫助。如果林敬宇無法洗脫罪名，那他將成為一個燙手山芋，帶累她一輩子。
即便如此，對她陳素來說，這兩天奔波操勞，把林敬宇從拘留所弄出來並各種噓寒問暖，已經仁至義盡了。當初薛沐雖然拍了她的照片視頻來威脅，但薛沐那張精致帥臉也讓她一度無法自拔，而薛沐一出事，她立馬抬腳走人，態度天差地別。
林敬宇閉了閉眼，“什麽時候發生的？”
白景離扯起嘴角，略帶譏諷的說：“林老師，你都看見我的臉了，難道還不清楚這是什麽時候的事麽？”
那些畫麵上，女人睡得毫無知覺，男人麵無表情地拿設備自拍。他的臉年輕俊美, 卻看不到任何對於枕邊人的情意。就好像這些隻是擺拍而已。
確實隻是擺拍。
薛沐此人十分自私薄情, 且三觀不正。他憎惡所有討好過的人, 哪怕是主動往上貼熱臉, 他也認為對方看不起他。他接受林敬宇對他的救助, 卻因為女生們的一句話恨了林敬宇一輩子。他利用陳素上位，表麵上百般討好, 心裏卻是冰冷的。他怎麽會喜歡一個讓他委曲求全的女人呢？
所以，他和陳素約炮, 使勁兒灌她酒，隻是為了拍照而已，根本不願碰他。此後陳素籌拍電影，兩人聚少離多, 還沒真正發展到那一步, 他就被毀容了。
但這些陳素不知道, 隻以為自己的把柄在薛沐手裏。
白景離慢慢靠近林敬宇：“就算這些事情是真的, 我們男未婚女未嫁，犯法嗎？”
林敬宇皺眉：“我不是這個意思。”
白景離直視他的眼睛：“那林老師為什麽這麽生氣？明明……我才是受害者！是我先和陳素在一起的，不是嗎？”
林敬宇不自覺地後退一步，語氣十分堅定：“我生氣，是因為你對阿素太過分了！”
他為人向來溫和，這種提高聲調的講話方式實屬罕見。
係統有點擔心：“宿主薩瑪，你這樣不怕崩人設被薛沐懷疑嗎？”
林敬宇不以為意：“陳素可是林敬宇認定的結婚對象，雖然這女人已經變心了，但林敬宇很專一，他是一定要維護她的。為了喜歡的人怒發衝冠，完全沒問題。”
白景離對他的理論感到很心寒。
這個穿越者真的很會揣摩人心，所以，上輩子為他擋子彈，也是所謂的“怒發衝冠”？
白景離深吸一口氣：“我怎麽過分了？林老師？”
林敬宇轉身指著電腦顯示屏，失望地說：“你如果是和阿素認真交往，為什麽要拍這些東西？怪不得阿素之前在劇組那麽抵觸你，原來是你做了這種事！你還問我怎麽過分？”
白景離默然片刻，忽然咬唇道：“我有我的道理。”
林敬宇似乎想起了什麽：“之前微博上被壓下去的言論是真的對不對？你利用和阿素的關係，搶了子默朋友的角色，所以子默才會針對你……對不對？”
白景離垂下眼瞼，不置一詞。
林敬宇歎著氣說：“小薛，我知道你是一個上進又努力的年輕人，但你卻把功夫用到邪路上，這就是你的道理？你太讓我痛心了。”
係統提醒林敬宇：“宿主薩瑪，再這麽下去，薛沐就要被你激怒了。”
林敬宇說：“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好嗎？我就是要和他吵起來，然後對他人品產生懷疑。這樣就能順理成章的把幕後黑手往他身上套了。”
“可是宿主薩瑪，現在我們沒有任何證據啊。”
林敬宇毫不氣餒：“會有的。你去申請權限，讓方子默醒過來指認他，我這裏也去找一些蛛絲馬跡拿去報警。”
與此同時，客服也在提醒白景離：“你打算被他激怒麽？”
白景離和林敬宇想要的結果一致，目的卻不同：“是，我要讓他滾。”
林敬宇持續發動攻勢：“小薛，你實話告訴我，登機前一晚你約我，真的隻是為了見阿素嗎？”
白景離臉色一下子變了，“林老師想說什麽？”
林敬宇差點就想問他是不是幕後黑手了，但礙於聖父人設，隻能忍痛把話鋒一轉：“你是不是又要拿著這些照片威脅阿素，逼迫她讓你一起出國？”
在穿越者看來，反派就是為了作惡而生，沒有心的。
這種先入為主的看法，也注定了他們不會產生真感情。
白景離低聲說：“不錯，我是很想出國的。”
林敬宇不可置信的說：“小薛！你怎麽能這樣！我都說過會對你負責的，你為什麽還要一意孤行的往娛樂圈裏去呢？成名就那麽重要？”
白景離猛然抬起頭，憤憤地瞪著他。
此時沒戴口罩，白景離臉上的傷疤暴露在外，他眼中透出的怒火掩蓋了原本清澈的眸光，整個人看上去猙獰得像個惡鬼。
他說：“你走。”
林敬宇一愣：“你說什麽？”
這時敲門聲響起，是外賣到了，白景離打開門接過餐盒，也不往桌上放，直接扔進了垃圾桶。
這是早上他精心挑選的飯菜，全是林敬宇平時喜歡吃的，現在湯湯水水在垃圾桶裏攪成一鍋粥。
林敬宇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羞的，臉一下子紅了，半天才憋出一個字：“你……”
白景離拿出手機撥號給陳素，“我要你走，離開我的家！”
接到電話，陳素很快就趕來把林敬宇給接出去了。
她特別不理解，這親如兄弟的兩個人怎麽突然就反目成仇了？薛沐一個字也不說，人一走立刻關門落鎖。林敬宇也沒什麽話，不時用複雜的眼光看她。
陳素隱隱感到不妙，但現在林敬宇在她心中的位置不如往日，她也沒那麽在意林敬宇的感受。直接就問了：“到底怎麽迴事？你要不說，我可就生氣了。”
林敬宇見她執意追問，於是就把今天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說了。
“哦……你都知道了啊。”陳素臉有點發燙，但還是很感激林敬宇對她的維護，這麽好的男人，如果沒有發生那種橫禍，她是怎麽也不願放棄的。
但她已經過了腦子一熱的年齡，很快冷靜下來：“敬宇，今天你小區門口的人少了很多，你可以先迴家休息，不要想那些不愉快的事了。放心，我會找最好的律師幫你辯護。”
林敬宇一臉自責：“抱歉阿素，我沒能早些和你在一起，否則你也不會遇到這種事情。”
陳素原本以為林敬宇知道這件事以後會怪她，沒想到這個男人居然如此大度。陳素的良心又開始蠢蠢欲動，又聽林敬宇說：“但是阿素，我現在的情況，是給不了你幸福的，你還有大好前程，我們還是算了吧。”
別說了！良心好痛！
陳素趕緊轉移話題：“你別想太多，哦對了，你說那天晚上是薛沐和你見的麵，你們為什麽見麵？就你們兩個人嗎？”
提起薛沐，林敬宇就是一陣痛心。但還是慢慢迴憶著，把那晚的情況講了一遍。
陳素沉吟片刻，忽然靈光一現：“當時薛沐跟在你身後，你說……幕後黑手會不會就是他？”
“怎麽可能。”林敬宇立刻否定了她的猜測，“小薛雖然急功近利，但不至於這麽害我。雖然我害得他毀容，但我已經在盡力彌補了，如果我出了事，還有誰能幫他？”
“敬宇你太善良，不知道一個人能壞到什麽程度。你不是沒有任何證據麽，就從他身上找，方子默的那張照片還在你手機裏吧？”
林敬宇點頭：“這是唯一的蛛絲馬跡。”
陳素拿起他的手機翻看那張照片，一邊自言自語：“這照片上的陳設，不像薛沐家……他那麽窮，也沒錢買別的房子，去旅館又會被發現，難道他真的無辜？”
林敬宇揉著眉心，不經意地往屏幕上看了一眼，忽然看到床頭有一個外套的邊角。
隻是一個邊角，很模糊，也很不起眼，但顏色特別像他之前買給薛沐的那件。
他立刻問係統：“薛沐現在在幹什麽？”
“報告宿主薩瑪，他在收拾行李，應該是和以前一樣，去村子裏的民房住幾天散心。”
“想什麽來什麽，好，今晚我要跟蹤他。”
隻是一個疑似外套的邊角並不足以證明什麽，林敬宇跟蹤薛沐，是為了證實那個民房就是他的作案地點。村子裏的人見過薛沐，到時候他怎麽都推不掉，這是翻盤的大好時機。
很快就要庭審了，他還擔心時間有限，沒想到立刻就來了機會。
為了不讓警方跑出來幹擾行蹤，當晚他讓係統黑掉沿途的攝像頭，循著係統給的路線去了那所民房。
現在是晚上十點，民房裏黑著，薛沐已經睡了。他撬開大門，悄悄進入。房間並不多，一個堆滿雜貨的地下室，一樓一個大廳，還有就是二樓的兩個房間。林敬宇從地下室開始，挨個開燈查看，全都不符合照片上的場景。
隻剩下最後一個，薛沐此時睡覺的房間。
如果開燈，薛沐絕對會醒，林敬宇深吸一口氣，正要讓係統想辦法讓他睡得沉一點。忽然床上的人翻身而起：“誰？”
緊接著房間的燈亮了。
瞬間，林敬宇將屋裏的一切盡收眼底。
在上個世界裏，雖然穿越者對他百依百順，始終如一。但他的身份畢竟是富商，加上形象不錯，屁股後麵一群追求者。
就在兩個人剛出櫃時，還有不怕死的過來糾纏，白景離當然無法容忍。一旦撞見，無論對方是男是女，立馬招唿手下打個半死。
迴想起來，穿越者扮演著聖父的角色，當時居然沒怎麽阻攔，看來他皮下的本質也不比反派高尚。起碼在上個世界，他白景離害人從不玩陰的，有仇當場就報了。
至少強過這種看似頭頂聖光，實則卻是玩弄人心冷酷無情的卑劣之徒！
白景離略一晃神，林敬宇就擋在了他和陳素中間，一臉茫然：“阿素，你和小薛認識麽？”
照這個世界的劇情，林敬宇對薛沐和陳素的破事一無所知，所以穿越者此時表示驚訝，也無可厚非。
陳素和白景離異口同聲：“不認識。”
然後他們心照不宣地看向對方，陳素還警告的眯了眯眼。
白景離忙低下頭，有些語無倫次：“林老師，我給你拿了西瓜……我放到桌上去，你和導演先聊著……我，我不打擾。”
“謝謝。”林敬宇點點頭，看著白景離走遠，這才歎了口氣，“這孩子，是我對不起他。”
他流暢完美的側臉正對著陳素，由於愧疚眉尾低垂，使得這副難過的表情很有感染力。
兩個人的關係剛開始發展。陳素很想好好安慰他，公共場合卻不敢做出明目張膽的舉動，隻拍了他的肩：“這事兒不怪你，是他運氣差。”不是一般的差。
林敬宇搖搖頭：“錯了就是錯了。阿素，我把他留在身邊照顧，這幾天在組裏，請你幫忙擔待點。”
“肯定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陳素滿口答應，心裏卻巴不得薛沐趕緊滾蛋。這人待在林敬宇的身邊，隨時可能把那些舊事捅出去。
好不容易把林敬宇勾搭到手，可不能輕易就掰了。
林敬宇不知道陳素的心思，他對這個迴答很滿意，趁著這會兒沒人往這看，他迅速捏了一下陳素的手。
陳素猝不及防，抬起頭就對上林敬宇明亮的桃花眼，身為情場老手的她居然沒把持住紅了臉，低聲嗔道：“幹什麽呀你。”
林敬宇彎起嘴角，“不鬧了，你找我什麽事？”
陳素把手裏的幾頁紙遞給他：“明天方大少爺進組，這是臨時加的你倆的對手戲，你看看……唉，真擔心他的演技。”
遠遠看過去，一個影帝一個導演拿著劇本聊得十分認真。到投機的地方，還會心一笑，格外融洽。
白景離站在門後，緊盯著林敬宇拿劇本的手——剛才這隻手碰了陳素。
他轉身走向桌子，直接把西瓜扔進了桌子下麵的垃圾桶，然後用腳踩得稀巴爛。
客服：“你如果見不得他們兩個在一起，也可以過去聊的。你接收的不光有薛沐的記憶，還有他作為演員的天賦。”
白景離淡淡道：“我隻是一個反派，沒必要做多餘的事。”
客服：“好吧，反正這個世界劇情也不複雜。馬上方子默就要來了，你得小心。”
方子默，這個名字也許很多人都不知道，但方氏集團卻赫赫有名。董事長方震聲，人稱演藝教父。他是導演出身，後來轉製片發家。二十年來擴大經營，涉足房產、科技，醫療等多個行業，每年富豪榜上都有他的身影。雖如此，他重心依然放在影視上，公司旗下的藝人不算最多，但全部當紅。
可以說方氏集團就是半個娛樂圈。
方子默正是這個集團的二世祖，前些時候一直在國外混，今年迴國發展，不知怎麽的看中了陳素這個本子，非要摻和進來。
為此，陳素和製片大吵一架，一度揚言放棄拍攝，最後林敬宇出麵調停，說由他親自帶方子默，這才作罷。
白景離用足尖把垃圾桶往一邊踢了踢：“來得好，等的就是他。”
但眼下，先得做一件事。
客服提醒他：“你的黑化值一直處在高峰，兩天下來，穿越者才減了1%。你很快又會備受煎熬。”
遠處那對男女還沒結束，不知道林敬宇說了句什麽，陳素兩眼放光地點頭，在劇本上畫兩筆，然後繼續聽林敬宇往下講，臉上布滿了讚許。
白景離按下心頭蠢蠢欲動的狂躁：“我有辦法。”
拍攝至淩晨，林敬宇累壞了，在組裏草草吃了點飯，躺在椅子上約莫睡了兩三個小時，就被副導演叫起來繼續往下拍。
白景離隻好讓化妝師給林敬宇塗了一層粉蓋住黑眼圈，他還體貼地倒了杯熱水讓林敬宇潤嗓子。
林敬宇說了一天台詞，劇組盒飯又油膩，嗓子正有些幹，便道著謝接過來。“小薛，你看你也一整天沒休息，等下我拍的時候，你去眯一會兒……嘶——”他話還沒說完，就抽了一口冷氣。
保溫杯在白景離手中晃了晃，滾燙的開水潑在他手上。
林敬宇忍痛低頭看，半個手背全被燙紅了。
這是白天碰陳素的那隻手。
白景離手忙腳亂的找紙巾給他擦，連聲道歉：“林老師我不是故意的！剛剛有點犯困，您沒接好我鬆手，對不起！”
與此同時，白景離腦子裏的客服，和林敬宇腦子裏的係統，同時發聲：“黑化值削弱5%。”
客服問白景離：“這就是你那會兒說的辦法？”
“對。”
“……效率不錯。”
白景離暗暗舒出一口氣，心中的騷動得以平息。他趕快站起來：“林老師您別生氣，我去給您找藥。”
“不用了。”林敬宇喊住他：“這一忙活，讓大家知道了，還以為我怎麽了呢。你既然困，就趕緊睡吧。”
他又安慰了幾句，白景離才重新坐下。明明也頂著黑眼圈，可一雙眼睛半點困意都沒有，全是惶恐。
拍攝繼續。
竹林裏，一身長衫的林敬宇背對晨光而立，緩緩上升的夕陽仿佛就懸在他的身側。
黑衣蒙麵的刺客從四麵無聲襲來，林敬宇神情淡漠，持劍隨手一揮，刺客倒了兩三個。鼓風機適時地吹起來，林敬宇發絲和衣袍隨風飄蕩，他轉身又是一劍，剩下的刺客在風中很有層次地躺了一排。
林敬宇收劍入鞘，兩個機位一遠一近旋轉拍攝。
這個鏡頭需要持續一分鍾，林敬宇百無聊賴地對係統說：“這種玄幻劇真沒意思，胡亂比劃兩下，後期加個特效就完了，龍套一出場隻用躺下演屍體，嗬嗬噠。”
係統：“宿主薩瑪，幸好這個是玄幻，如果真來一場拳拳到肉的打戲，你的手可就受罪了。”
林敬宇沉吟：“看來我一開始的計劃不太行，感化反派沒什麽效果。由著他作惡的話，黑化值可以成倍扣除，剛剛一下子少了百分之五呢。”
係統心有餘悸：“這個反派真可怕，比身為影帝的宿主薩瑪還能演。幸好這個世界他的任務隻是讓宿主薩瑪身敗名裂，而不是要你死，要不然太危險了。”
“無論如何，下次不能讓他再得逞，辛辛苦苦賺來的積分，說扣就扣。。”林敬宇提起來就肉疼，“果然是個狠角色，我隻碰他女人一下，就燙我的手，要是我把陳素睡了……哎嘛，胯。下一涼。”
係統：“……”
宿主薩瑪說的是什麽，純潔的我並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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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子默進組的時候，一場群戲剛拍完。
陳素忙著審核，副導演招唿工作人員清場。林敬宇在劇本上做著標記，白景離得了點空閑，也拿手機找東西看。
他在視頻網站上搜了“薛沐”兩個字，出來的結果還不少，基本都是曾經粉絲剪輯的視頻。出事的時候很多東西沒來得及拍，因此薛沐留下的作品並不多。
主要素材就是薛沐從室友手裏搶來的那個角色。
這是一部古裝權謀劇，薛沐演的是當朝太子，因為人正直遭到奸佞構陷。廢黜前夕，被主角洗清冤屈，最終重見天日，成為一代明君。
薛沐單獨的戲份都是在寢宮禁足。到最後一場群臣在朝堂舌戰的大戲，他才得以參與其中，變換拍攝場地。但粉絲最喜歡看他被禁足的鏡頭，這個剪輯播放數最多。
薛沐的眼睛和白景離上輩子一樣，眼角深邃，眼尾狹長，眼中黑白分明，顯得清冷逼人。禁足時雖然頭發披散，身形單薄，眸中那不熄滅的光卻仿佛照亮了晦暗的寢宮。
眉心那顆痣更是印在了觀眾的心裏。
旁邊落筆的聲音停下，一個身影緩緩湊近了：“在電影節上，放的就是這個片段。”
“對，您當時還誇我演得到位。”白景離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同時不動聲色的觀察對方。
視頻中那張年輕又精致的臉，和上個世界的白景離一模一樣，而林敬宇神色很平靜，不見任何波動。
白景離猜測，一定是穿越者演技太好，滴水不漏。也或者，他接受林敬宇記憶的時候，就已經習慣了這張臉。
因為薛沐和林敬宇早就認識了，比電影節上的邂逅更早。
那時候薛沐還在上中學。
對方說：“你不要驚訝。現在係統出了bug，無法把你格式化。盡管係統有強製措施，還是怕你會做出違規行為，所以我隻好親自過來和你溝通。穿越者將在這個遊戲裏完成十二個世界的攻略任務，現在才是第二個。請你千萬遵守遊戲規則，配合穿越者完成任務，直到係統bug修複為止。”
聽這個意思，好像自己隻是一個世界裏的反派角色，讓人做任務升級用的。白景離隱隱感到不妙：“誰是穿越者？”
“你上一個世界的戀人，就是這個穿越者。他綁定了一個名為救世主的係統，任務就是要拯救世界，你是他最大的障礙。”對方頓了頓，補充道，“俗稱boss。”
這客服寥寥數語，把他和戀人變成了冷冰冰的，攻略與被攻略的關係。
……從前在一起的種種過往，竟是假的？
戀人一直以來表現出的深情和依賴都很真切，所以白景離這個多疑又敏感的硬石頭才會被捂熱。現在告訴他是全是裝的，是毫無底線演出來的，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白景離無法接受：“不可能，他說他愛我的。”
客服用不卑不亢的語氣反駁道：“穿越者會不擇手段的完成任務，隻要這個世界需要，他還會說愛你……不過好像不好實現。”
白景離努力控製情緒：“為什麽？”
“因為你這個世界的形象，不太符合他的審美……沒錯，他是傳說中的顏控。”
白景離明白係統指的是什麽，他摸了一下臉，指腹觸到明顯的凹凸感。
找不出言語反駁。雖不能確定客服是不是在唬人，但這的確是個很大的問題。如今麵目全非，連他自己都認不出自己，更何況是……戀人？
客服耐心的往下說：“其實你心裏已經有數了，對不對？我再告訴你一件事，你眉心那顆暗紅色的痣，也可以證實我說的話。你迴憶一下，是不是上個世界它消失沒多久，穿越者就猝死了？”
白景離一想還真是。最後一次吵架前，戀人和他耳鬢廝磨時，還曾輕柔地撫摸他的眉心，歎息般的道：“完全消失了……”
他固守的最後一絲僥幸被擊潰，本應乖乖接受事實，卻狂怒地喝道：“住口！我不想聽！”
但毫無作用，客服好像住在了他的腦子裏。接下來的半個小時，無論他如何咆哮嘶吼，甚至摔碎桌上帶著油汙的茶杯碗筷，客服還是用溫和又不容拒絕的口吻，有條不紊的陳述了許多關於他的設定。
首先就是那顆痣。他作為反派，會帶著100%的黑化值進入下一個世界，而這顆痣便起到了指示燈的作用——每當黑化值消減，這顆痣的顏色也會淡去。黑化值清零，這顆痣便隨之完全消失，同時昭示著穿越者任務完成，可以脫離這個世界進入下一個任務。
和白景離遭遇的情況完全相符。
從不甘到怨憤，再到恨得麻木，這個過程中白景離幾乎把屋裏摔了個遍。最終他頹然地倒在一地垃圾裏，艱難的開了口：“我知道了……”
“終於接受了事實，不容易。”客服微微唿出一口氣：“放心，隨後我會盡量額外給你開一些權限。但前提是你要保守這個秘密，以後不能出現明顯反常的行為。目前維護中心正在全麵檢修，我不希望這個bug被他們察覺。”
“為什麽？不是需要修複bug麽？”
“這是兩迴事。”客服微笑著道：“我會先觀察記錄，在階段測評時再上報bug，以此來提升客服級別。但假如這個bug現在就被別人發現並修複，我的績效裏會少了很大一部分內容。你懂吧？”
白景離當然聽得懂。
這個客服出了問題瞞而不報，居然打算留著以後邀功。
也好，解決這個bug，不就意味著自己要被重新格式化，繼續毫無記憶和思想地走完每一個世界？
白景離眸色變得深不見底。憑什麽他就該被玩弄和欺騙？憑什麽他就要作為反派被人攻略？憑什麽他就要比穿越者低一等？
他不言不語，客服還以為他是不願意配合，便繼續說：“反派的行為，也會影響穿越者發揮。接下來該怎麽做，你可得仔細掂量。”
白景離慢慢吐出一口氣，說：“我是反派，接下來當然是作惡多端。”
客服點頭：“對，和上個世界一樣，遵從自己的內心就好。”
“可我……”
“叮咚——”
話還沒說完，忽然有人按了兩下門鈴，打斷了白景離那一瞬間微不可查的猶疑。
由於極度缺乏安全感，從醒來那一刻起，他全身便處在緊繃狀態。此時出了這個動靜，他立馬警覺的轉過身。
“不要緊張。”客服淡定的提醒，“是他來了。”
白景離微微眯起眼：“誰？”
客服半開玩笑的說：“你前世的戀人。”
白景離迅速貼著門往貓眼裏看。
走廊上烏壓壓地扔著一堆滿當當的垃圾袋，隔著門都仿佛能聞到刺鼻的異味。隻有正對門口的地方被騰出了一小片可供下腳的空地，一個人正站在那裏。
白景離第一眼就落在此人的臉上，頓時腦子裏一片空白。
果然是他。
經過遊戲的改造，他的麵貌和上個世界比起來稍有改變。鼻梁柔和了些，嘴唇更為飽滿，使得麵部比例十分協調，完美得堪比影視巨星。
他此刻有些局促地按門鈴，和上個世界霸道深情的樣子天差地別。
可白景離不會認錯那雙天然含笑的桃花眼——眼底臥蠶明晰，眼尾上揚，眸色漆黑卻通透，就好像一顆星辰浮在海麵。
上個世界，每當白景離焦躁想發火，隻要被這雙眼睛凝視著，再加上對方極其溫柔的擁抱，他就會慢慢平和下來。
本以為對方是在不遺餘力地治愈他，包容他，拯救他，現在看來全是套路！
白景離很快迴過神，麵無表情地否認：“不過是一個卑劣的穿越者，我不會再上當了。”
打開門的一瞬間，潮水般的記憶伴隨著走廊盡頭的天光襲來。
白景離本能地就要抗拒。客服卻驀然出聲：“不要拒絕這些記憶，這是你在這個世界的人生。”
白景離隻好咬牙忍了。
重重疊疊的零碎畫麵瞬間拚湊在一起，隻用了三秒，就如同走馬燈似的在他腦子裏全部閃迴。
頭疼欲裂，他身子晃了晃，對方趕緊扶住，關切的問：“小薛你哪裏不舒服麽？”
白景離眼神一冷，猛地推開：“別碰我！”
客服在他腦海中提醒：“你已經讀取了記憶，一定要嚴格遵循這個世界的人設。”
不錯，按照現在的人設，他不應該對穿越者這麽兇狠，反而還要討好逢迎。
在這個世界裏，白景離的名字叫薛沐，是一個心胸狹窄的十八線影視圈小新人，剛剛因為車禍毀容，窮困潦倒。
穿越者的身份則是紅了很多年的影視一哥，林敬宇。
兩個天差地別的人，本不該產生什麽交集。但薛沐一心往上爬，好不容易蹭上某電影節的紅毯，找機會向這位大前輩搭訕，最後又死乞白賴的搭對方的順風車迴家。
本來他是要趁此機會登上一把頭條。
不幸的是，林敬宇疲勞駕駛，和迎麵駛來的卡車相撞。雖然及時反應過來，猛打方向盤，卻還是與之發生了剮蹭。
林敬宇隻是受了一點皮外傷，可副駕駛被剮蹭的位置起火，把薛沐燒了個正著，臉上尤為嚴重。
這形象是沒法在圈裏混了，薛沐自然認為全是林敬宇的錯，是林敬宇讓他失去了一切。
他要報複，他要讓林敬宇身敗名裂，比他還悲慘。
而薛沐此人兩麵三刀，就算要害林敬宇，也絕對不可能明著和他較勁，一定會想方設法騙取他的同情和信任，然後在看不見的地方，像毒蛇一樣致人死地。
白景離咬牙站穩，換上一副小心翼翼的表情：“林老師，我身上太髒了，您還是離遠點吧。”
這個理由說得通。
薛沐睡在狗窩一樣的地方，滿身汙垢，麵目醜陋。對麵的人則衣著考究，隨便擺拍一下就能上時尚雜誌的封麵。
客服不失時機的誇讚：“很好，這麽短時間就抓住了人物的精髓。”
白景離用意念淡淡的嗯了一聲，繼續用惶恐的眼神看著林敬宇，那雙桃花眼依然攝人心魄，可白景離的內心再無波動。
眼前這個人長相、身份、還有名字，無論怎麽改，皮下的本質永遠不會變！
林敬宇當然不知道白景離的心理變化，更不可能聽到客服說話。他也維持著原主的人設，自責的說：“小薛，這都是我的錯，你可不要自暴自棄……我請家政過來幫你打掃，好不好？”
車禍之後，薛沐如願上了頭條，不過是以另一種悲慘的方式。
一個毫不相幹的十八線小明星坐林敬宇的車，本就是令人意外，何況林影帝出了車禍，還帶累得對方毀容。狗仔隊蹲守醫院，一拍到照片就滿世界發，薛沐的臉給許多網友留下了陰影。
薛沐入圈以來，第一次持續上熱搜，但全都是出於人們的惡意揣測，要麽說林敬宇和他是情敵，要麽胡扯他們兩個是同性戀，兩個人有糾紛無法解決，林敬宇才故意造成的車禍。
於是引來林影帝粉絲們的謾罵，他們認為薛沐連累了自家偶像的名聲，更有甚者在薛沐出院那天，跑過來潑了他一身排泄物。
薛沐遭受這種重創，一直以來把自己封閉在家裏，誰也不願意見。今天卻主動打電話請仇人林敬宇過來，這明顯不正常。
林敬宇心中玩味，表情卻十分誠懇。
白景離連連後退，慌亂地擺手：“不要，別叫人過來，我的臉……”
這當口，他手上滿是血跡的傷痕映入了林敬宇的眼簾。
不過短短數天，他的兩頰明顯瘦削了，下頜線條格外明晰，眼神卻愈發清澈，有種天神受難的意味。陳素差點看癡了，趕緊掐了一把大腿，清著嗓子把車駛離這裏。
陳素自始至終沒有邀請林敬宇迴自己家住，甚至，從她迴國之後，就沒再提過和林敬宇的婚事。
她百分之一百的相信林敬宇不可能做那種事，但那又怎麽樣呢？現在他們手上沒有任何證據，幕後黑手作案時專挑市郊的小路走，一點視頻影像都沒留下。加上方震聲急於給方子默擺脫輿論，把負麵影響全都推給林敬宇，他想翻身太難了。
陳素對林敬宇十分欣賞，也確實將他當做非常理想的結婚對象。但照目前來看，林敬宇對她的事業已毫無幫助。如果林敬宇無法洗脫罪名，那他將成為一個燙手山芋，帶累她一輩子。
即便如此，對她陳素來說，這兩天奔波操勞，把林敬宇從拘留所弄出來並各種噓寒問暖，已經仁至義盡了。當初薛沐雖然拍了她的照片視頻來威脅，但薛沐那張精致帥臉也讓她一度無法自拔，而薛沐一出事，她立馬抬腳走人，態度天差地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