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坤苦笑搖頭:“我要是殺他們,如砍瓜切菜,隻是心中不忍啊。”


    王保叫道:“葉大人,如果我們不能殺敵立威,必定助長亂軍威風,最後不可收拾。”


    葉坤知道王保說的在理,一聲歎息,揮手道:“射殺前麵帶甲者!”


    “放箭,殺!”


    王保一聲令下。


    頓時,城頭上箭發如雨,射向亂軍前排。


    發石車也同時出擊,將拳頭大的鵝卵石送了出去。


    毫無訓練,又無裝備的起義軍,遇上葉坤的精兵,頓時血流成河,兵敗如山倒。


    前麵幾百個帶甲者,幾乎被消滅大半,剩下的立刻狼狽逃竄。


    葉坤一狠心,揮手下令:“追殺,搶奪糧食和牛羊牲口!”


    譚八卯和王保薑老五等人,各帶騎兵殺出。


    亂軍丟下糧食和牛羊牲口,亡命奔逃。


    城西、城北和城東,同時發動攻擊,一上午的時間,擊潰了起義軍的第一次圍攻。


    還繳獲了大量的兵器、牛羊雞鴨和幹糧、銀錢。


    四門之外,屍體數千。


    葉坤心中悲傷,卻也無可奈何,組織城內百姓,在城外挖下深溝,掩埋屍體,撒上生石灰,封土成堆,以防引發瘟疫。


    還有些傷兵,葉坤不再追殺,反而好言安慰,讓大家立刻返鄉,不要白白葬送性命。


    天黑之後,葉坤返迴城內,查看情況。


    路過北街的婚房,葉坤順便看看月娟小姐。


    月娟小姐這裏,也收留了二十多個孤兒,都是四五歲到十來歲的女孩子。


    戰爭之中,這些小女孩最容易死,就算是逃難的路上,也會被父母家人無情拋棄。


    流落在外,也會受到侵害,甚至被當成兩腳羊。


    月娟小姐也有同情心,盡量收留了一批孤兒女孩。


    沒想到,劉縣令夫婦,也在這裏。


    看見葉坤,劉縣令大喜,笑道:


    “今日一戰,賢婿殲敵數千,又繳獲大批物資,城中軍民信心大振,本官也放心了。今天晚上,我帶了酒菜,特意為你慶功!”


    葉坤卻潸然淚下,搖頭道:


    “這樣的殺戮,不是軍功,是造孽啊。我本欲保境安民,造福百姓,今日一戰,卻殺戮數千黎民,罪孽滔天,何功之有?”


    劉縣令瞪眼:“他們造反了,難道不該殺?”


    “劉大人可曾想過,是誰,逼著他們造反的?如果有飯吃,他們願意冒著殺頭的風險,來造反嗎?”


    “這……”


    “朝廷昏庸,百官貪婪,鄉紳橫行,敲骨吸髓,乃至民不聊生,所以他們才會造反!”


    葉坤搖搖頭,轉身而去。


    “坤郎。”


    月娟小姐追了過來,拉著葉坤的手:“坤郎,你吃點東西吧,全城安危,幾萬人的性命,都在你身上,你可要保重身體。”


    葉坤拍了拍月娟的肩膀:


    “我不餓,東西留給那些小女孩孤兒吧。你安排一下,讓她們吃飽就行,一粒米都不能浪費。”


    月娟點頭,低聲說道:“這兩天,我也吃了一些野菜,節約糧食……”


    “月娟小姐,謝謝你,下官今後,會報答你的。”


    葉坤抱了抱月娟,去查看大食堂和難民營。


    大食堂裏,薑有容帶著大嫂子和二妹,還有帶喜、馬嬌嬌、巧雲等人,穿著粗布麻衣,燒火打粥,服務大眾。


    亂軍圍城,紡線生產已經停了,煉鹽產業也停了。


    大家沒事,都投入安撫百姓的工作之中。


    難民和百姓們,知道薑有容是郡尉夫人,都非常感激和尊重,口口聲聲道謝。


    大食堂裏,也收留了上百個小女孩,幫著幹活,免費喝粥。


    難民營裏,分為男女兩部分,大家可以擠一擠。


    第一次擊潰亂軍之後,葉坤帶領騎兵,清理城外十裏範圍的亂軍,掩護難民出城挑野菜、挖山藥和芋頭,砍柴備用。


    芋頭是華夏國傳統糧食,但不是後來的紅薯。


    芋頭和紅薯白薯,本來就是不同的植物。


    芋頭表皮粗糙,灰白色的,可以吃,但是粗糲難咽。


    用豬油和蜜糖調製,才好吃。


    這時候秋收不久,田野上還能找到一些殘存的芋頭。


    但是葉坤沒想到,亂軍太多,來的太快。


    三天之後,西川方向的黃天道亂軍,突破慈姑縣,從慈姑縣方向蜂擁而來,集結兩萬人馬,將平野縣城,圍得水泄不通!


    而且這批亂軍戰鬥力很強,士氣很旺,裝備也接近了大鼎國的地方武裝。


    慈姑縣城已經被攻破,縣令黃思忠,帶著三百殘部,帶著部分豪紳,帶著自己的金銀珠寶和一批糧食,湧入平野縣城求救。


    葉坤派去慈姑縣的上百兵馬,也全線敗退,退守平野縣城。


    倒是葉家塢的葉青陽,據說殺敵數千,還在堅守。


    黃思忠入城的時候,葉坤檢查了一下這狗官的家產,有黃金七百兩,白銀三千兩,若幹珠寶絲綢。


    這時候,葉坤當然要吃大戶了,敲詐了黃思忠一半的家產,充作軍費。


    黃思忠要活命,也是敢怒而不敢言。


    還有那些豪紳,都乖乖送上了孝敬費。


    葉坤的手裏,現在有上萬兩白銀,但是沒地方花了。


    黃天道大起義,全國一片混亂,商道斷絕,有錢也買不到東西啊。


    葉坤現在的地盤,也就是平野縣城和西屏山大營。


    縣城到西屏山的三十裏大道,也有了部分亂軍,但是規模不大。


    西屏山易守難攻,牢牢扼住了交通咽喉,燕六亥和關家村村長關勇坐鎮,糧食充足,山上還能挖野菜,葉坤很放心。


    黃思忠等人到來的第三天,城外亂軍就發動了數次進攻。


    葉坤也不客氣,亂箭齊發,發石車齊發。


    一天混戰下來,四門外,血流成河,屍體成山。


    可是後麵的黃天道大軍,從四麵八方源源而來,不斷補充,兵力不見少,反倒越來越多。


    僵持四五天之後,城南集聚了黃天道大軍三萬,旌旗漫天!


    據說,亂軍之中,還來了一個大帥,是東巴郡渠帥,接連攻克東巴郡九個縣城,所向無敵!


    城內百姓,有些騷動,擔心破城之後被屠殺。


    葉坤一邊安撫,一邊加強戒嚴管控,嚴格實行宵禁。


    劉縣令夫妻倆,也頂不住了,心理麵臨崩潰,連夜來找葉坤商量。


    劉縣令討好葉坤,低聲下氣:


    “賢婿,我們撤離吧。城中百姓,即將彈壓不住了,很快就會向賊軍獻城。那時候,我們死無葬身之地啊。”


    劉夫人也說道:“賢婿,你手上的兵馬,可以保證我們全家,安全撤離,投奔我舅舅荊州牧。你放心,你渾身才華,我舅舅會重用你的。”


    葉坤搖搖頭:“現在突圍,等於送死。”


    劉縣令氣得跺腳:


    “荊州有二十萬大軍,根本就不怕這些賊軍。我有黃金千兩,白銀萬兩,珠寶布帛無數,隻要能殺出去,我分你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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