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徐進嶸果然就是個自己要怎樣便怎樣的xing子。聽他方才最後一句話的意思,昨夜自己跟他說的那許多,竟都是白費唇舌了,往後還不許自己再說。


    隻他若是個針尖,自己那真實的xing子大約便也是麥芒了,與他相去其實並不遠。本來若是一直這般粉飾太平,順順噹噹,自己也就這般過下去了。如今既然已在他麵前把掏心窩子的話都講了出來,也沒指望他能如何,打定的主意便也自然不會再改了。那藥再苦臭難吃,自己也忍著吃個一年先便是。


    徐進嶸一早出去後,待晌午迴來了,果然便帶了位鬚髮皆白的老郎中一道。曉得他已是七十古稀,淡梅見喜慶幾個又在忙著抬遮擋的綢架子,給攔住了,笑道:“老太醫做我祖父都夠了,還遮擋什麽,沒得這般麻煩。“


    喜慶聽她這般說,便拿眼去瞧邊上坐著的徐進嶸,見他雖是有些yin著臉,隻那臉自早上見到起便是這般了,此時既未吭聲,想必也是準了的,這才引了老太醫入內,自己與妙夏諸人都是退了出去,屋裏隻剩他夫妻二人與那老太醫。


    老太醫雖上了年紀,卻是鶴髮童顏,瞧著jing神極是矍鑠,待仔細望聞問切之後,又詢了淡梅成婚時日,沉吟了半晌,道:“我觀小夫人的脈絡,倒也無大問題。隻是體質素虛,yin血不足,故而化源衰少,胞脈失養。慢慢吃藥調理,應當無甚大礙。隻是切記平日須得歡心笑顏,勿要qing誌不暢。若是肝氣鬱結,則疏泄失常,血氣愈發不和,想要攝jing成孕隻怕就更難了。”


    徐進嶸聽得老太醫這般說,那臉色瞧著便好了許多,起身謝了,道:“盡管開了方子來,再金貴也無礙。”


    老太醫一邊坐到了預先備好的椅上抬筆龍飛鳳舞地開方子,一邊笑著搖頭道:“老夫聽聞百姓近日俱在傳頌徐大人之美名,言大人剛到任上便打掉了盤踞本地多年的水匪老窩,擒了水匪頭子,大快人心,實在令老夫欽佩。隻方才這話卻說的有些不當。養生之道,一在進藥適合,並非金貴的便必定是好的;二便是須得時刻保有舒暢qing誌。非老夫倚老賣老,大人瞧我這般年歲了,jing氣卻不比那半百之人要差多少。靠的便是個萬事想得開,退一步開闊天空。”


    淡梅見徐進嶸被那老太醫這般教訓,雖神色有些尷尬,卻是立著一聲不吭,何嚐見過他這般模樣,心中略感好笑,急忙側頭過去,怕被瞧出異狀。那徐進嶸一雙眼卻是一直落在她身上,哪有看不出的,見她有些嘲笑自己的模樣,奇怪竟也並無惱意,心裏反倒是略微有些毛毛作癢般的異樣。


    老太醫大約上了年紀,話便有些多起來,話頭既被引開了,便又續道:“說起舒暢qing誌,老夫倒是頗為佩服一人,便是那京中的景王爺。他那腿因了先天不足,自小帶疾,每逢這般chun日便酸脹異常,發作起來便似有千蟲萬蟻在筋骨中咬噬,極是難熬。皇上與他自小一道長大,感qing深厚,頗為憐恤,從前每年這時都是命老夫給他診治的,隻嘆老夫無用,隻能暫緩他的病痛,卻是根治不了。他雖沉屙如此,每逢我用金針給他暫緩痛楚之時,卻觀他仍是談笑風生,毫無自憐之狀,極是令老夫敬佩……”


    這老太醫竟會突然這般提到了景王,淡梅有些吃驚。恍惚間便想起了去歲在槿園板橋頭偶遇到的那個有著溫玉般笑容的少年,不想他竟年年要遭受如此病痛折磨,一時默然。


    徐進嶸自那老太醫提到景王之名時,眉頭便略微有些皺了起來,待見到淡梅眼裏似是流出了些微微憫惜之色,心中便愈發悶了起來,見老太醫已是收了筆,叮囑了每日早晚飯後按時服用,急忙便過去親自攙扶了起來送他出去。


    這一日那徐進嶸便也未再迴了,直到晚間淡梅洗漱完畢了,這才見他上樓進屋。


    淡梅見他昨夜那般怒氣沖沖而去,心道至少有幾日應是不會來此過夜了,不想卻又來了,且除了未似往常那般會摟住自己親下頭臉什麽的,舉止便和平日一樣,神色也是如常,哪裏還瞧得出昨夜的半分跡象,一時倒是有些摸不清他的心思,便也撇到了一邊去不再揣測,隻是逕自上了榻,想了下道:“我方才已是吃過藥了。”


    她說話之時,那徐進嶸正坐在外麵椅上,手上握了冊書。聽她這般跟自己言語,語調平平地便似是在jiāo差,心中又是掠過了絲不快,隻一閃便過去了,當下拋了手上的書,跟著上了榻,這才看著淡梅道:“藥想必很難吃吧?”


    淡梅嘴角略微抽了下,心道你自己去吃吃看,不就曉得了。


    她心中還在這般作想,不想他已是嘆了口氣,續道:“委屈你了……”


    淡梅抬頭望去,見他眉心不自覺地微微擰出了個川字,麵上竟也似是帶了幾分疲倦之色,心中一動,便生出了伸手出去幫他撫平的衝動,突地一下又想起昨夜他最後丟下的那話,實在是有些意氣難平,剛剛起的那絲憐憫之意便也沒了,隻淡淡道:“還好。且這也不算什麽委屈,隻怪我自個沒用。”


    徐進嶸聽她這般應對,眼裏閃過一絲失望之色,隻也未多說什麽,道:“早些歇了吧。”說著便探身chui了燈火。


    這一夜兩人雖是如常共枕同衾,那徐進嶸卻是破天荒地未摸她一根指頭,隻是反側了良久,待窗子外那一抹月白之光投到了地上cha了幾卷畫軸的那個鬆竹梅紋瓶上,淡梅聽他唿吸聲漸漸平穩,終似是睡了過去。


    ***


    第二日便是那欽差到來的日子,徐進嶸昨日派人到了前站打聽消息,曉得會如期而至,且走的是陸路,早早便率了州府裏大小一gān文武官員到了城外迎接。


    州府裏官員自見到這新到的知州大人雷厲風行,最後竟是一鍋端了烏琅水寨,如今朝廷派了欽差過來,一時都是又羨又悔,羨的是欽差必定是代皇帝前來嘉獎施恩,悔的是自己當初沒有眼色,並無出力。等待的功夫,幾人偷眼望去,見徐知州端坐於馬上,眼睛望著前方,神qing略顯凝重,並無絲毫喜色可言,一下又有些不解起來,不曉得他心裏作何心思。


    晌午未到,遠遠便聽到前方路上傳來了一陣馬蹄之聲,舉目望去,見十幾個著了侍衛服色的人簇擁了當先的一匹高頭大馬,飛快地朝著城門而來,想來應是欽差果真到了,jing神一振,急忙各自按了序列站好。


    徐進嶸微微眯了下眼,待對麵之人到得近了些,馬勢緩了下來,這才下馬迎了上去。


    “王爺不辭千裏到此,一路辛苦。下官有失遠迎,還望王爺恕罪。”


    因了他是欽差,見麵便如見了天子,故而待對麵一行的馬停了下來,徐進嶸便與身後眾官一道跪迎,口中這般說道。


    景王叫身邊之人下馬扶起了徐進嶸,這才慡朗笑道:“前次與徐大人別於京城,不想今日便又逢於淮楚了。徐大人剛到地方,便為一方百姓造福不小,小王人雖在京中,心卻是嚮往之。雖是殘病之軀,僥倖能代皇上傳達嘉獎之命,乃是小王之幸,何來恕罪之說?”


    州府裏一gān官員,起頭見到此番這欽差竟是個如此翩翩少年郎,雖隻著了一身月白常服,卻是貴氣bi人,不曉得是什麽來頭,心中本就在猜疑。待聽到徐知州口中竟稱他為王爺,且看樣子,兩人從前倒是相識,更是驚訝,最後聽他自稱殘病之軀,瞧著卻都是好的,也不顧失禮了,眼睛俱都直勾勾地盯著不放。


    徐進嶸微微一笑,也不多說,讓過了景王一行,自己這才上馬跟了過去,一路到了州府前衙,兩邊百姓俱是圍觀,jiāo頭接耳不停,待到了淮楚州府衙前,大門早是dong開,官員們見這少年欽差下了馬,從邊上侍衛手中接過一根紫柱杖,自己拄拐慢慢入內,瞧著腿腳似是有些不便,這才明白方才所指之意。又見他雖是柱拐而行,背影卻是挺得筆直,氣度絲毫不遜身邊隨行的那徐知州徐大人,一時都是敬佩不已,哪裏還敢有半分小瞧了去的心思。


    六十一章


    景王入了正衙,也未多說別的,便宣了皇帝旨意,說徐進嶸初到任上便肅賊有功,特賞賜玉璧一對,夜明珠一對,另封正四品上輕車都尉,州府其餘各官員則由徐進嶸堪功,在其任滿考評之時可酌qing提級。


    那上輕車都尉並非實職,乃是個榮銜而已,隻也是皇恩加身,徐進嶸率眾官員跪謝領旨,謝過了皇恩浩dàng。


    景王既宣過了旨,遞了賞賜,公事便也畢了,按了官場慣例,接下來自然少不了一番宴樂招待了。徐進嶸便笑道:“王爺千裏迢迢而來,路上甚是辛勞。下官已在本城江心樓設宴,為王爺接風洗塵。雖比不上京城裏的豪樓,隻三麵環江,四周空闊,登樓便可眺盡江景,景致也是京中難得一見的,還請王爺賞臉一二。”


    景王搖頭笑道:“承蒙徐大人有心,小王本應歡欣應邀的。隻是如今確是滴酒不能沾的,過去反而掃了大夥的興,故而隻能謝過徐大人的盛qing。下迴若有機會,小王定當不負徐大人美意,與諸位大人一醉方休。”


    景王會如此婉拒,徐進嶸並未怎樣,下麵那眾官員卻是極其意外,有些本想著藉機套下jiāoqing的便力勸了起來。景王聽罷,想了下,便又解釋道:“實在非小王托大,隻是如今腿疾復發,故而沾不得酒。此番特意到了貴地,一則傳達上意,二來,也存了個私念。從前能治我腿疾的一位太醫如今告老還鄉正居於此。小王此番過來,正是要過去探望下。”


    他這話一出,眾人便明白了,自然無人再去勸他赴宴。徐進嶸正想請他去驛館歇息了,不想身後卻又起了個聲音道:“王爺到此,不曉得聽說過沒,淮楚城中有一絕。”


    徐進嶸麵上飛快地略過了絲不快,迴頭看了一眼,見說話的正是監當官。


    景王笑道:“願聞其詳。”


    那監當官此時提起這個,心裏想的是既要討好景王,又給了徐進嶸一個添麵子的機會,要的便是個一箭雙鵰,哪裏曉得自己這馬屁卻是拍到了頂頭上司的馬腳之上?見景王開口詢問,便眉飛色舞又道:“這一絕說的不是別個,正是徐大人後衙牡丹園裏的變色牡丹。那幾株牡丹,莫說淮楚之地,便是京中隻怕也是難得一見。如今牡丹花期未過,下官見王爺是個雅人,到了淮楚,既去不成江心樓,何不到徐大人府上這牡丹園裏賞花賦詩?一來風雅一樁,二來,我等從前也是慕名已久,卻未有福氣得見,如今正好沾了王爺的光,也好見識下這奇幻牡丹的風采。”


    監當官話音剛落,其餘人便都紛紛點頭稱是,極力攛掇。


    景王似是被這話也勾起了興趣,看向了徐進嶸,笑道:“小王生平無所好,唯一酒一花。如今酒沾不得,口福是去了,不知可有眼福去賞下徐大人府上的牡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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