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迴到加西亞的病房後,牧水在病房裏走了一圈兒,才又乖乖迴到了沙發邊上坐下。  很快,又一次時間迴溯到來了。  加西亞問:“還要再搜查一遍嗎?”  牧水搖了搖頭,衝他又笑了下,笑容醉人:“不用啦,到這裏我覺得應該差不多了。”  加西亞:“嗯?”  牧水站起了身。  加西亞突然出聲:“等等。”  “嗯?”牧水迴頭疑惑地看著他。  “如果送給你一樣寶貴的東西,就能和你做朋友的話……”  牧水怔怔地看著他,就這麽看著加西亞抬手摸到了耳後。  也……也拔毛嗎?  加西亞手指一動。  摸下來一個烏漆嘛黑透著點紫的東西,他遞到了牧水的麵前,神色依舊憂鬱,但口吻卻是柔和的:“這就是我最寶貴的東西。”  牧水突然都不敢接了。  加西亞歪頭看他,輕聲問:“嗯?你要康葉的,不要我的嗎?”  他的口氣輕飄飄的,但就是帶著不可忽視的強勢味道,那股強勢是刻在他的骨子裏的,絲毫不會因為他的外表而發生改變。  牧水沉默一下,伸出了手。  加西亞微微攏起的眉眼這才舒緩開了不少,然後他鬆開了手指,東西落在了牧水的掌心。  硬質的。  這是牧水的第一感覺。  他收迴手,低下頭,仔細看了看。那是一塊薄薄的,橢圓的,像是石頭一樣的不明物質。有點兒……嗯……醜。  這是難道是他保存幾十年的體內結石嗎?  牧水沉默地合起了手掌。  加西亞繞著牧水走了一圈兒,眉間的鬱色一點點褪去,他低聲說:“我希望能和你做一輩子的朋友。”“如果還能和你一起生活一輩子,就更好了。”加西亞說完這句話,頓住了腳步。  牧水迴頭看了看他,然後伸手一把拉起了簾子。  陪護床上,那個年輕的男性護工仍在熟睡之中,胸口微微起伏。  他在時間迴溯之前,心底默念了無數次,讓簾子後那個躺在的青年,從這個空間消失吧。一直到現在,青年還好好地睡在那裏。  整個空間,都是靠他的力量支撐起來的。而這個空間裏的任何擺件都可以消失,可以隨意扭曲形狀,因為其餘的人和物,本身都僅僅隻是用來裝點這個空間,讓它和現實世界維持一模一樣的。但他不能消失,他一消失,空間就會崩塌。  牧水在床邊頓住腳步,盯住了床上的青年。  這一盯就又是幾個小時過去了。  沒有正常的飯菜,周圍再沒有其他的人,這樣的環境之下,一分一秒都是煎熬的。如果換做其他人,恐怕早就在等待時間迴溯的過程中,因為忍受不了這樣沉寂又漫長的時間,先一步崩潰了。  加西亞沒有出聲,他從背後看著牧水,像是知道牧水要做什麽。  很快,來到了淩晨的4:58分。  牧水將手卡在了青年的喉嚨處。  青年還是沒有醒過來。  牧水咬了咬牙,說了一句他自認為這輩子最兇的一句話:“我能殺了他嗎?”  加西亞說:“能。”  牧水死死卡住了青年的脖子。  同時他閉上眼,大腦高速運轉。  為什麽這個空間隻能依托現實而建立,原因很簡單。  因為有了現實的參照,就不需要再耗費心力,去憑空造物。憑空造物顯然會消耗大量的意誌。  那麽如果當這個空間裏的一切都發生了改變呢?  如果一切都變得陌生而混亂。  青年就不僅要花意誌力來保住自己在空間內的身體,還要花意誌力維持空間的秩序。  當時針指向五點的那一刹。  整個空間有一瞬微妙的停頓,然後醫院內外都發生了極度詭奇的一幕——  街道兩旁的路燈彎腰垂首,斑馬線上塗滿了血,汽車胡亂擺放,車頂破損,花草枯萎,樹木東倒西歪。  病房裏,床、桌椅,還有裝餅幹的鐵皮盒子,所有的東西都懸浮了起來,上麵布滿了斑斑血跡。  電梯的方向傳來了被撞擊的聲音。  這個空間內,除了牧水、加西亞,和護工青年以外,所有的東西都失去了秩序。  一秒,兩秒。  牧水睜開眼,盯住了自己的手機屏幕。  時間在5:01定格了。  青年霎地睜開了雙眼,他的雙眼猩紅,緊盯著牧水,唇微微張開。  牧水一眼望去,就看見他滿嘴都是尖利的牙齒,密密麻麻,都是森森的白色,讓人本能地感覺到背脊一冷。  “啊!”青年喉中發出一聲嘶吼的聲音,語調怪異。  聲音高亢又尖利,傳遞出的聲波仿佛要生生劃破屋頂。  青年從病床上一躍而起,他身上的衣服被撐開,一條巨大的魚尾露了出來,拍擊著床鋪,散發出濃烈的腥味兒。  他的魚尾極其的粗壯,比他的人身還要龐大。  呈2:1的比例。  看上去臃腫得有些畸形。  牧水飛快地收迴了手。  “嘭”的一聲巨響,整個世界都粉碎了一樣。  但這聲巨響很快就戛然而止了,就跟有人拎了一隻巨大的麵粉口袋,將剩下的聲音全部都收了進去。  牧水的睫毛顫了顫。  他看向了加西亞:“你知道卡托帕斯嗎?”  加西亞憂鬱的麵容突然有了變化,他露出兇狠的表情:“我討厭這個名字。”  但下一刻,加西亞又收起了兇惡的神情,他眷戀不舍地看著牧水的方向。  一陣眩暈襲來。  牧水閉上眼,再睜開。  雪女鳥的鳥喙戳中了他的臉頰,牧水揉了揉臉,托起了一隻雪女鳥。  他慢吞吞地坐起來。  還是在病房裏,康葉還睡在沙發上,雪女鳥還四散在被子上,縮成了圓鼓鼓的一團。而被風吹開的窗簾外,黑漆漆的。夜……還是夜晚。  牧水找到了手機,看了一眼上麵的時間。  5:03。  牧水翻身下床,一股無比強烈,幾乎快要將他整個人都抽幹的饑餓感襲上了他。他一個不穩,就摔了下去。  聲音驚動了康葉和雪女鳥。  雪女鳥撲騰著翅膀飛了起來。  康葉更是驚恐地坐了起來:“怎麽了?怎麽了?”  康葉順著往病床的方向一看,就見牧水坐在床腿邊,病號服皺巴巴的,臉也皺了起來,臉色蒼白,虛弱得要命。  康葉拚命咽了咽口水,一顆心都快化開了。  “怎麽、怎麽摔了?”康葉一個飛撲上了前。  幾隻雪女鳥跟著落在了牧水的肩上,叼著他的衣服,拚命將他往上拽。  康葉伸手攬住了牧水的腰,將人從地上帶了起來。  “好餓。”牧水低低地說。  “我去給你拿熱的。”康葉趕緊說。  “叫護士吧。”牧水說完,頓了頓:“能叫護士嗎?”  “當然能啊!”康葉說完,彎下腰按了按床邊的鈴。  牧水一怔,那是加西亞騙了他?  他還是沒想明白,加西亞是什麽身份,是個什麽樣的怪物,又為什麽會和他一起出現在那個空間裏。  沒一會兒,護士真的就來了。  護士拿了熱騰騰的病號飯過來。  牧水捧著粥一邊暖手,一邊小口吃著,仰頭和護士說:“謝謝,麻煩你了。”  護士微笑著說:“您入住的是我們的vip病房,這是應該的。”  牧水微微皺起眉:“是嗎?我還以為你們不會這麽周到呢。來之前,我聽朋友說起過你們醫院,說你們醫院之前,按護士鈴都沒有護士理會。每到晚上,還會鎖住電梯,隻有護士才能刷卡上下。病人離開不了,餓也隻能餓著,疼也隻能繼續疼著。”  護士皺起眉:“哪兒的事?我們醫院絕不可能……”護士說到這裏,猛地頓住了。她隨即尷尬地笑了笑,說:“您說的這樣的事,之前也有過,但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那個時候整個金水市就這麽一家高檔私人醫院。當時的院長管理不好,底下護士也就個個都貪懶。那之後,都換了兩個院長了。前兩年,咱們醫院大換血,現在已經不會再出現那樣的事了。真的。”  加西亞沒有騙他。  牧水咬著勺子愣住了。  那他進入的不是一段虛擬的空間?他進入的……是加西亞的記憶?  那加西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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