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的眼怎麽會看得見東西呢? 於是牧水朝他伸出了手。 齊星漢將手放了上去,然後不自覺地抓住了牧水的手指頭。 牧水覺得自己其實不像是來醫治他們的, 更不像是他們的監護人。 我像個奶媽。 牧水在心裏小聲逼逼。 他們就維持著這種奇怪的姿勢, 進了化妝間。 化妝間裏已經被清空了,隻剩下他們。連郭勇也自覺不敵這樣嚴峻的氛圍,自個兒退了出去。 “一周七天, 一人分三天進行監護照顧?”牧水覺得這樣很公平。 “還有一天呢?”齊星漢抬眼看他。 牧水理直氣壯地道:“我要休假。” 牧水放緩了語氣:“其實如果大家能愉快和平相處的話,就可以一起照看啦。周一到周日,都一塊兒過。” “怎麽樣?”牧水問。 “……” “我是你們的監護人,我說了算。”牧水兇巴巴地道。 袁盛倚坐在化妝台邊,麵容顯得有些淩厲。 齊星漢抿住了唇, 神情冷漠。 牧水垂下了頭:“唉,都不聽我的話嗎?” “聽。”齊星漢幾乎是立刻出聲,臉上冷漠的神情刹那就被打散了。 “你說得都對。”袁盛也開了口,淩厲的線條也鬆緩了。 牧水這才抬頭,左看看,右看看:“真的以後都聽我的?” 齊星漢:“嗯,遵醫囑。” 袁盛走到了牧水的身邊,跟哄小孩兒似的:“嗯嗯都聽你的,真聽你的。” 牧水悄悄地歎了口氣。 嗨呀。 他還沒有女朋友,就已經過上艱難帶崽的日常了。 “如果有第三個……”牧水開口。 袁盛:“我保證不打死他。” 牧水:“……好叭,那就談到這裏。等到齊先生拍戲結束之後,你們就跟我一起住吧。嗯……住到我實習完為止。” 齊星漢敏感地捕捉到了裏麵的一個詞:“實習?” “嗯,實習完我就換一家醫院工作了。” 他們這時候才想起來,以他的年紀,如果不是徐永槐有意安排,他絕對不可能單獨來接手他們…… 一時間齊星漢和袁盛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牧水就當他們都把話聽進去了,他衝他們笑了笑,臉頰上的酒窩越發顯得醉人了。 牧水也默默地算了算自己的實習期。 ……唔,等到再熟悉一點點,就可以考慮開始做催眠治療的嚐試了吧? “對了,有個問題想問問齊先生。齊先生聽過卡托帕斯這個組織嗎?” “沒有。” 盡管得到的是否定的迴答,但牧水也還是將康葉、老林的事,都和齊星漢說了。 “也不是沒聽過。”齊星漢淡淡道。 “嗯?”牧水疑惑地看向他。 “如果卡托帕斯指的是人名的話。”齊星漢頓了頓,才接著道:“西山有一座八十年代仿製高天鵝堡修建的城堡,買下這座城堡的人,名叫卡托帕斯,自稱是霧城公爵。” 牧水打開手機搜了搜,但卻幾乎搜不到西山城堡的消息。 齊星漢不會騙他。 那隻可能是因為這個卡托帕斯,就是那個卡托帕斯,他有意識地降低了自己的信息出現在網絡上的可能。 牧水揉了揉額頭:“等康葉迴來再問問他好了。” 劇組很快就收工了。 劇組裏的氣氛依舊沉沉,這時候誰也沒心思約在一塊兒吃飯,都各自迴了各自的房間。 牧水和齊星漢睡過的那間房依舊保留著,隻不過現在又多了個袁盛。 郭勇想了想三個人睡一個房間,那畫麵太美他不敢看。於是他加了錢,正好之前又因為丁雅出事的緣故,影視城的人都減少了一些,酒店也空了一部分房間出來,這才又多定了兩間房。 牧水去到了自己的那間房。 洗完澡,他還是照舊嚐試聯係了一下老師,還是聯係不上。 抽時間應該去一去老師的家裏。牧水想。 他裹著大毛巾走出去,一邊下載了第三個病人的資料。 院長為什麽要源源不斷地往他手裏塞人呢? 牧水皺了皺鼻子,打開銀。行。卡的短信看了一眼,這才覺得舒坦了一點點。 資料很快就下載成功了,牧水退出短信界麵,轉而打開了資料。 【姓名:沈茂嘉 年齡:20歲 職業:休學中 病症:人格分裂 病症描述:一號人格孤僻、敏感、軟弱,聲稱總會看見根本不存在的人和物;二號人格邪惡、暴戾,具有驚人的破壞欲…… 聯係方式:181xxxx4432 居住地址:源華區琉璃路萬榮高檔住宅區8號別墅……】 院長沒有發照片。 牧水當然也就無從知道這個人長什麽樣。 他會是又一個怪物嗎? 牧水慢吞吞地打了個嗬欠,關掉手機,閉上眼,將自己埋進被子裏睡了過去。 月光透過窗戶落進了房間。 房間門“喀嚓”一聲開了,身形高大的男人慢慢走了進來。 他徑直走到了沙發邊坐下,月光落在了他的麵龐上,映出了他的樣子。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窩,斜長的眉……是袁盛。 他才剛坐下,沒一會兒的功夫,門邊又響起了“喀嚓”一聲。 來人推開門,慢步走了進來。 男人身材挺拔,斜飛的眉,熠熠星子般的眼眸,麵容俊美……是齊星漢。 兩人默默地對視了一眼,彼此都是目光冰冷。 然後齊星漢走到了沙發的另一端坐下。 牧水紮在被子裏睡得舒舒服服,壓根不知道自己的房間裏多了兩個人。 這一坐,就直等到了第二天早上,誰也沒有要先走的意思。 牧水迷迷糊糊地“唔”了一聲,掀開被子,唿吸了兩口微涼的空氣。齊星漢和袁盛這才一塊兒起了身,又悄無聲息,但又動作迅猛地出了房間。 牧水花了幾分鍾的功夫來使大腦清醒,等到完全清醒後,他才爬起來洗漱,換衣服,出門去找齊星漢和袁盛。 牧水順利地敲開了齊星漢的門。 但袁盛的門卻怎麽也敲不開。 沒在屋子裏嗎? 牧水打了個嗬欠,聽見走廊盡頭電梯開門“叮”的一聲響起,袁盛從裏頭走了出來。 讓牧水感覺到驚奇的是,袁盛終於換掉了他的背心。 他穿上了長袖的黑色衛衣,然後黑色的長褲。 當然,那張小醜麵具還掛在他的腰間。 換了身打扮的袁盛,看上去氣勢更壓人了,再加上他腰上的麵具,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戴鬥篷帽的死神。 牧水今天也換了身衣服,是齊星漢的助理另外采購的。 乳白色的羽絨外套,橙色毛衣,淺藍色牛仔長褲。這樣穿上身,就不像是小王子了。而是柔軟又青澀的象牙塔少年。 讓人在看見的第一眼,就不自覺地一顆心都跟著軟了下來。 袁盛還沒有蒙上領帶,更沒有戴上麵具。 他的目光驟然聚焦於牧水的身上,五官緊跟著就繃緊了…… 牧水見狀不好,一把勾住了袁盛的脖子,往下用力一拽,就這麽把他的臉埋在了自己的胸口。 然後牧水才用另一隻手去夠他腰間的麵具:“今天先戴麵具?領帶洗掉了。” 本來在旁邊冷眼旁觀的齊星漢:“……” “袁先生需要這麽治病嗎?”齊星漢冷冷開口。 袁盛聲音沉沉悶悶地道:“是啊,不服嗎?” …… 另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