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幅樣子像極了之前跟蹤他時進煙柳巷子的模樣,玉冠間發帶輕揚,長發就這樣隨意的散落在肩頭,手中拿了把金漆玉骨的名家山水扇,扇得那叫一個風騷,不對,是風徜雲駐。

    “這麽巧?”他傾身低眸直視著薑雨婷,輕笑道,“沒想到遇到薑小姐,不如一同賞景如何?”他便說身子愈加的靠近,仿佛都進得能聽見彼此的唿吸。

    薑雨婷不禁被這距離慌了神,往後踉蹌了一步,幸得自己最近有頻頻鍛煉,穩住了身形。她甚是氣惱,斥聲道:“怎的,六王爺不扮演謙謙公子了,倒還做起了這好生孟浪的人來!”

    葉亦蕭聽見她的嗬斥一點也不生氣,果然是小野貓,一逼就露出她的爪子來,說話也是不饒人。

    他目光沉沉的壓過去,帶著與生俱來的不怒自威,華貴天成。不過隻是一眼,又恢複了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眼神飄向別處去了。

    因自己身量高,忽而抬手摘了身邊樹枝枝椏上的淡粉紫色不知名的小花來,上前趁薑雨婷不注意之時快速的簪於她發間,動作快得薑雨婷都沒有反應過來。

    不過轉眼之間就被插了朵花,若是要攻擊自己,那還不是眨眼之間的事情?薑雨婷第一次升起了濃濃的危機感,身為前世殺手的她還沒有這樣被蔑視過,而且這也不是第一次栽在眼前這個人的身上了,她十分的懊惱。

    葉亦蕭倒是肆意的端詳著眼前的人,看到她臉上重重的一層粉,還有那又粗又黑的眉毛忍不住皺起了英挺的劍眉。不過想到其原因,又忽然散了開來,畢竟這小野貓也知道不讓人看見她的容貌,功過相抵吧。

    這樣的女子還是第一次遇見,舉手投足隻間瑩瑩光華,宛如玉生煙,就算是在不忿懊惱也是可愛得緊。

    薑雨婷忽然抬頭就碰上了葉亦蕭直直的目光盯著自己,她頓時眼裏露出戒備的神色。

    遠處追上了連心折返迴來找薑雨婷的柳若蕪目不轉睛的盯著這一幕,隻見低昂的樹下,細密小小的花朵簇擁成團,一樹的繁花,馨香浮動。樹下是一身淡藍衣衫高貴出塵的少女,和一身紫衣高貴清華的男子。

    男子眼含寵溺,如修竹般的身姿麵對著女子,愈見挺拔,此刻清風拂襟,花朵洋洋灑灑而下,看上去就如同一幅畫卷般美麗。簡直就是佳偶天成,柳若蕪第一次有了自己是格格不入的一個,她隨即轉身離開,隻留背影落寞。

    這邊薑雨婷卻是臉上泛紅,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葉亦蕭,恐

    他下一步又有何舉動。那朵粉紫色的花朵在她鬢間,本來白得跟僵屍一樣的麵容暮然染上嫣紅。

    “薑小姐你我都是舊識,何必如此戒備?”葉亦蕭看她那可愛的模樣忍不住調笑著說道。

    薑雨婷臉色瞬間一沉,目光清冷,語氣也是淡漠,一副與之毫不相識劃清界限的樣子,“六王爺身份高貴,豈是臣女這等人能相識的。”

    “唉,薑小姐果然是個不近人情的人啊。”他裝作一副很受傷的樣子,完全沒有了平日裏的貴王爺形象,那個溫潤又拒人於千裏之外的人此時絲毫看不見蹤影。

    “六王爺這樣幾副麵孔,不怕被外人知曉嗎?原來六王爺也不是個清清貴貴,不顧權勢的人嘛……”薑雨婷此時已經恢複了正常,眉毛輕佻,戲謔的說到。

    “薑小姐謬讚了,本王不過也是俗人一個不是?”葉亦蕭似乎一點也不在乎薑雨婷話語中夾帶的威脅,他很清楚的知道她什麽也不會說出去,她巴不得跟自己劃清楚界限都來不及。

    “若是六王爺都是俗人一個,那天下不知道誰敢說自己雅致了。”

    兩人唇槍射炮你來我往的,誰也沒讓了誰去,葉亦蕭也開始佩服起自己竟然能有這麽多話說。

    “薑小姐高估本王了,我不過也是俗人,惦記著薑小姐所欠的恩情,不知要怎麽迴報?”葉亦蕭收起了方才放蕩不羈、登徒子的做派,不再挪輸到,而是行止謙謙,不似方才那般無禮。

    “六王爺的恩情我是銘記於心,一定會奉還一份大禮給王爺,到時候還希望王爺莫要大驚失色才好!”薑雨婷有些咬牙切齒的說道,心裏一邊在暗罵著葉亦蕭這個卑鄙小人。

    他感覺有些許聲音向這邊傳來,心裏斂了思緒,忽然靠在薑雨婷的耳邊說了句:“這花很適合你,嬌花配美人,本王期待你的大禮!”

    說完便輕搖折扇,笑著離去。同時有一人自遠處慢慢靠近,急急說道:“小姐怎的離開了這麽久,原來是躲在這裏清閑,害奴婢好找!”

    原來是煙羅,薑雨婷麵上又恢複了一貫的姿態,心裏又往葉亦蕭的身上記了一筆。遂與煙羅一同離去。

    煙羅饒有興味的向她投去曖昧的眼神,這丫頭,跟桃香一樣學壞了!想起葉亦蕭那人一會兒像個無賴,一會兒又像個高貴王爺,真是比川劇變臉的還要多,搖頭暗惱。

    片刻便迴了百花園宴席之間,亭榭樓台,依舊是綺麗非凡。宴席上眾人還在高談闊論,

    好像每個人都是滿腹才華。

    側目望向已然迴了席間的六王爺,此時卻時站在長公主的身側,端的是一身貴華,不知道二人在談論些什麽,長公主竟然眼角眉梢都笑得意興飛揚。

    時分漸晚,皇上攜眾妃皆以離去。宴將終,大家都在紛紛告辭,一片伶歌酒殤就此散去。

    薑雨婷正要離去的時候,熟悉的聲音又在耳畔戲謔響起,“薑小姐下次再會!”

    望過去時葉亦蕭依然離去,她氣得直跺了跺腳,這一切都被薑漣漪看在眼裏。她的手似乎都要撕碎了那張握著的錦帕,頭上的簪子步搖都隨之晃動。

    “薑雨婷,你必須死!”薑漣漪望著薑雨婷的離去在心裏暗暗發誓,六王爺是她的,誰也別想奪去,既然她要這樣不自量力,那便隻有走著瞧了!

    “長公主擺架----”一聲公雞似的尖銳聲劃過天際,剛才還鶯歌燕舞的百花園隨著這聲尖利聲結束了。曲終人散,留下一片狼藉。

    “收拾了吧。”許嬤嬤吩咐後,便轉身隨著長公主離去,賓客解散,隻留下一群太監宮女在忙碌。

    琳琅正小心的為著長公主拆卸著頭上的配飾,葉九歌此時麵露疲憊,難以掩蓋。本是皇上極力留自己在宮中,自己還是執意出宮迴了長公主府。

    許嬤嬤打發完了那些太監宮女之後也是深夜迴到長公主的房間,見長公主麵色滿室倦意卻依舊挑了一本經書再看。

    她小聲的遣了琳琅出去,慢慢走近葉九歌,在一旁錘著肩細聲道:“殿下你什麽時候看起經書來了,奴婢記得這麽多年下來你最嫌這些東西枯燥乏味了,雖說這麽些年你都是在小佛堂燃檀香靜心卻從來都不碰這些經文的。”

    葉九歌淡淡笑著將那卷經書遞在許嬤嬤的手上,輕聲說道:“你仔細瞧瞧這字,本宮倒是想起當年百花宴的時候父皇誇我的那句‘有乃父之風’了。”

    許嬤嬤接過那卷經書來仔細翻看了下,知道長公主殿下又開始懷念過去了,笑著說道:“還真是,依奴婢看,這不會是連心小姐差人送來的吧,奴婢記得她總是送些手記過來,連心小姐最是惦記公主你了呢!”

    “這次你可猜不出來是誰,連我也有些意外。”葉九歌眼裏浮上一層薄霧,想當年自己就是在那次百花宴上與連郎傾心,奈何造化弄人,彼此都有那麽多的身不由己。就算是十幾年的吃齋念佛也無法洗去心裏對他的愧疚,隻是自己身在帝王家,若不那樣做,連郎與自己也

    不會有好的結局,不過都是命罷了。

    “哦?難道是哪位小姐送來的?”許嬤嬤有些詫異的問道,長公主對那些人送來的東西向來都是看都不看一眼的,今天怎麽會……

    隨後許嬤嬤又話鋒一轉,有些不屑的說到,“不過是哪家小姐啊,竟然送經書,未免顯得有些小家子氣了……”

    葉九歌微垂眼睫容色清冷,又蹙眉飲了一盅先前就冷著的苦藥,立即從挑彩琉璃盤裏麵取出一顆蜜漬橘子慢慢吃了,卻是啟唇淡淡的說道:“是薑家的五小姐,不過本宮倒覺得那些送山參銀耳燕窩來的才是小家子氣了。”

    “薑五小姐?不是今天拔得頭籌的小姐嗎?”許嬤嬤一副了然的表情,不過又轉瞬疑惑道,“公主殿下此話怎講?”

    “你想啊,在這天子腳下的皇城裏麵什麽稀奇玩意兒沒有啊,便是本宮要上一支千年人參,皇上都得叫禦藥房的巴巴的送過來。

    葉九歌斜倚在榻上戴著細長護甲的一隻手輕輕敲打著桌麵,緩緩說道。她腰間掛著的一個精致的香包嫋嫋散出些清香的藥味兒來,繼續說著:“更何況本宮此次複出上趕著來巴結奉承的人數不勝數,那些個急著顯擺身份尊貴的自然什麽都拿得出手……”

    “未免太沉不住氣了。”許嬤嬤終究了然了,接了一句。

    “不過這個五小姐也是個費心思的人,她的才華也不輸柳家的小姐呢!”

    “這個薑雨婷看起來恐怕是不簡單,是個心思剔透的。晚上夜宴的時候她的樣子顯然是不想陷入皇上跟皇後和秦貴妃三人的爭鬥之中,才那樣打扮,這樣的人恐怕日後少不了打交道。”葉九歌微米雙眸,緩緩吐出這句話,似乎在思考些什麽。

    “殿下你的意思是晚上她是故意那樣的?這樣的女子心思真是玲瓏得緊啊!”許嬤嬤一臉詫異,她沒想到一個小丫頭片子還能有這樣的彎彎繞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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