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雜的親屬關係喲!倒也能稱得上是親上加親了!


    隻不過…這姐姐嫂嫂的已經逝世了, 一下子又沒了姐姐又沒了嫂嫂,也是有些慘呢。


    “我兄長跟你姐姐?”


    顧依斐此時也濾清了關係, 但整個人依舊是暈乎乎的, 大腦也是空白一片。


    使勁迴憶著方才所黑裙女子所敘述的事情,他緊張的合攏雙手, 緩緩攪動著十指, 越攪越亂,便如同他此時繁雜的思緒一般。


    方才除了說‘主人’消散了外,且還提到是‘小主人’先遭遇奪舍,隨後沒了生氣。


    若那‘主人’真同兄長有關係, 那念兒豈不就是那亦是死去的‘小主人’?


    念兒是被兄長封在冰石中帶宗門的, 而兄長迴來的時間正巧也就是五十年前!


    可……


    可念兒除了不愛笑,除了不長大, 都無其他異常啊!


    能吃能睡, 能同他交談, 也還能哄他開心。


    怎麽會,怎麽會這樣呢!


    顧依斐四肢皆涼。


    無論在心底如何否認,他都沒辦法再欺騙自己念兒是個正常人。


    七情寡淡的人不少, 但卻沒有任何一個人會定格在幼年, 也沒有人永遠不會長大。


    不能慌。


    現下念兒為還好好的,他不能慌。


    鎮定下來,顧依斐看向莫柔, 開口問道:“善黑刀的顧天縱?”


    “是。”莫柔也沒想到這還坐了個同顧天縱有關係的人, 聽這口氣, 似乎是弟弟?


    迴想片刻,她確實有聽到顧天縱同主人提過,而主人每每都會想起小寧,便都會就著這話題多問幾句。


    黑刀,沒錯了,就是他哥。


    顧依斐心頭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小慌亂悲傷。


    兄長的這段往事,竟與某個長老往最壞的方麵去猜測‘為情所困經曆’八九不離十。


    便是他現下這胡亂多想上幾念,都覺得難過。


    那兄長呢?


    親自經曆了這些的,豈不是更難以忍受這份痛苦?


    他在心中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卻也不能把哽塞在胸口的那煩悶給吐出來。


    想到那個未曾能見過麵的嫂子竟是意中人的姐姐,顧依斐便轉頭把視線落到了身旁坐著的莫攸寧身上。


    失去姐姐的是莫攸寧,現下更悲傷難過的也應是莫攸寧。


    想了想,他緩緩伸出了自己在石桌下的手,去蓋上對方放在膝間上輕顫著緊握的拳頭。


    隻是試圖給對方傳遞一分溫暖的他卻也忘了,自己現下的手亦是冰涼無比。


    莫攸寧也不在意那絲冰冷,可以說,現下的他也不會去思考這些了。


    反手便死死的扣住顧依斐的手,如同陷入沼澤地中的人拉住唯一的救命稻草般。


    就這麽用力的、緊緊的拽著,像是如此便可汲取到某些能讓他心安的東西。


    他的姐姐啊。


    他最後的親人。


    也不在了。


    隻留下他一個。


    偌大的物閣莫家,也僅剩他一人。


    這些仇,他若不報,誓不飛升!


    顧依斐被莫攸寧扣在對方膝上的手被拽得生疼。


    麵上卻也不顯出任何表情,知曉心上人一時半會也過不了這個坎,他依舊是用著那擔憂的目光注視著心上人。


    修仙一途,生死難測,誰也猜不到明天會發生些什麽。


    “那些傷過姐姐的,都是誰?”


    過了良久,莫攸寧驟然的出聲,打破了這片沉重的安靜。


    縱然他現下約莫是敵不過那些人,但他也總歸是要去算下這筆賬的!


    見狀,莫柔也有些無奈。


    她當然不會猜不出莫攸寧心中的想法,畢竟她也是伴著對方長大了。


    隻是...想尋這個仇,怕是做不到了。


    “小寧。”她開口喚了一聲,頓了頓後,才繼續說道:“那些人,顧天縱大多都已經處理了。”


    而當初沒處理的那些,現下顧天縱也來到了生之地,相信不用多久,也都會一一去清理的。


    且那些賊人也確實是有本事的,若是小寧固執的去硬碰,怕是討不得好。


    她又何嚐不想報仇呢?


    在亡河邊的日日夜夜,那些往事可都是曆曆在目的。


    可她做不到啊。


    無論她多麽努力的去修煉,也沒有與之抗衡的實力。


    現下帶著血海深仇的顧天縱迴來了,她也不再急著去報仇。


    主人以往還在的時候,最愛瞧著顧天縱為她前後忙活,笑得也最為甜美。


    若主人在天有靈,知曉這些,也是會開心的吧?


    待剩下些漏網之魚,她再去清掃就是了。


    心裏這般想著,莫柔便又說道:“有顧天縱在,你莫要管這事了。”


    這都是顧天縱應當去做的。


    若是讓小寧去冒險,主人知道了定會不開心的。


    畢竟主人最疼小寧了,可舍不得讓小寧去摻和這些。


    ......


    聽到這話的莫攸寧臉色都變了,心裏頭那滋味可是難受得很。


    什麽叫做‘有顧天縱在’,這人連姐姐和念兒都護不住,為甚還指望他!


    也知曉莫柔這是不想讓他曆險。


    但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什麽都做不到的少年了!


    他很不滿。


    這不滿直接怨到了顧天縱身上。


    怨他沒能力護住妻兒,也怨他這麽多年之後才迴來報仇。


    恍惚間。


    又迴想起少年時。


    一身紫袍的姐姐拿與他看的那副背著長刀的男子畫像,還指著上頭說這是她的未來道侶。


    依稀記得,她邊說著,唇上還帶邊著那含春的笑意。


    可現下,記憶中的音容笑貌都已模糊了些許。


    人也生死相隔。


    “小寧,這是他應當為主人做的,你也莫讓主人擔憂。”


    莫柔麵無表情的開口補上這句他們二人心中都有數的話。


    她不能阻止小寧去報仇,作為主人傀儡的她也沒有這個立場去提這樣的話。


    也隻是多提兩句,盡力勸阻勸阻罷。


    在一旁被扣著手的顧依斐怎麽聽怎麽覺得不對勁。


    這些話從黑袍女子口中說出來,似就總有些怪怪的。


    且他聽著,心也很不安呐!從話中看來,他兄長豈不是要去尋人報仇算賬了?


    若記得不差,按著先前黑袍女子敘述的事情裏,最後是在亡河旁被數萬人埋伏。


    那要尋的...可是生之地中數萬人的仇?


    這......


    即便兄長現下是渡劫巔峰!


    也不夠生之地中那些活了不知多長年歲的大能拚殺的啊!


    還不是一個,是數萬個......


    顧依斐雙眼發黑。


    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


    光是想到兄長迎戰數萬人的場景,就覺得腦子血紅一片。


    都差些就要被自己給嚇昏過去。


    且他總覺得,這場麵定會發生。


    也不是不願兄長去報仇,隻是希望兄長能夠不那麽直接的去廝殺。


    若是能多用些計謀,背地裏去坑掉那些人,就是再好不過的了。


    但是!


    他兄長是誰!


    能用刀解決的事情,就不會多加廢話。


    而若事一刀解決不了,那就出第二第三刀!


    這樣的兄長,根本不屑去用那些迂迴的方法!


    思及此,顧依斐心中發涼。


    又記起不久前兄長說的‘有些事情要去處理’。


    在這生之地還能有什麽事情要去處理呢?且他又就在眼前了!


    怕是去尋仇了吧?


    他越想越慌。


    更是坐立不安。


    這異樣也讓莫攸寧察覺了。


    手上扣著的小爪子冷汗不停地滲出著,再對上斐兒那更加煞白麵色。


    也猜測出了幾分對方心中的念頭。


    他差些忘了。


    那顧天縱還是斐兒的兄長。


    在心中歎了口氣。


    便鬆了鬆緊握著的手,用另一隻手拍了拍斐兒的爪背。


    安慰道:“別想太多。”


    顧依斐聽著莫攸寧這般話,雖然心中的焦躁未緩解多少,可麵色好了一些。


    最應該被安慰的反倒來安慰他了,他也有些不大好意思。


    壓下那些不安後,他道:“你也是。”


    話音剛落。


    忽然不遠處傳來陣陣破空聲。


    幾人齊齊望去,隻見一隻黑鴉迅猛朝著他們飛來。


    頃刻間便到了眼前。


    再一轉眼,就落在了李牧歌的肩上。


    隻聽那黑鴉用沙啞的聲音開口道。


    “亡河前有異變。”


    李牧歌眉頭微皺。


    本不想理會這消息,畢竟亡河前多多少少都會有那麽些想不開的家夥。


    可誰知那黑鴉忽就看向莫柔,又開了口。


    “與顧天縱有關。”


    這下顧依斐也坐不住了。


    話音剛落,他顧不上禮貌不禮貌,直接接了話。


    “怎麽了?顧天縱他怎麽了?”


    黑鴉沒有理會他。


    而是把安靜的站在李牧歌的肩膀上。


    聞言,莫柔看了兩眼顧依斐。


    視線往下移去,又盯著顧依斐同小寧相扣的手。


    呆滯了片刻,這才稍微慌亂的收迴目光。


    李牧歌見這事同顧天縱有關,便朝著黑鴉說道:“發生了何事?”


    “顧天縱與數人在亡河前廝殺,引得魂魄碎片攪動亡河之水。”


    黑鴉是用來監測亡河動靜的,所以它主要匯報的還是亡河的問題。


    至於顧天縱,那隻是城主提起讓它順帶‘關照’的生人罷了。


    聽到這話的李牧歌再次皺起眉頭。


    亡河數萬年都未曾有過動靜了,最近這唯二兩次還都同顧天縱有關。


    若不是這人於阿柔有些重要,她都想直接處理了這異變之源。


    而瞳孔微縮的顧依斐耳中隻迴蕩著這麽一句‘與數人廝殺’。


    “我等一齊去瞧瞧,如何?”


    李牧歌覺得既然這裏的人都同那顧天縱有關,且她也要過去查明原因,便如此說道。


    當然也就沒有人提出反對。


    至於有強烈反對念頭的畫扇真人.....


    他看戲看得太入迷,一時間忘了出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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