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究竟為什麽會穿上這婚服呢?


    低頭伸手扯了扯身上這紅到刺眼的繁複婚裙,還沒把來得及把領子拉開,顧依斐耳邊便響起了嘰嘰喳喳的聲音。


    “小姐,不用再整領子了。”寄綠瞅著自家小姐的動作,輕輕把小姐不小心弄亂衣領的手拉開,她才又翻整了迴去,邊整便說道,“今個小姐可真漂亮,保準讓新姑爺一瞧眼都移不開。”


    說完,她也把衣服整好了,看著鳳冠霞帔的顧依斐,掩嘴笑了起來。


    顧依斐被這打趣的目光盯著,心裏頭滿是絕望。


    他昨個怎就不逃呢?


    萬一那莫攸寧真想不起來了,他豈不是真要跟對方以夫妻的名義待在這心魔幻境裏頭?


    想到對方那聲喚他的‘斐兒’,還有平時摸摸手摸摸臉的小動作,便覺得眼前一黑。


    不行,他還是先跑先。


    嫁人這事太羞恥了,定是不能就這麽被嫁過去的。


    不然他萬魔宗宗主的臉往哪放?


    心一顫,顧依斐便看向寄綠開口道:“我想......”


    可這話還沒說完,便被門口快步走來的阮雙打斷了。


    “快別說了,吉時到了,得上轎了,快快扶著小斐兒過來!”


    雖已經被身旁的好些個小廝簇擁著扶了起來,頭上也被蓋上了紅蓋頭,可顧依斐還是堅持著想把嘴裏想上個茅房的借口說出來。


    掀開大半的蓋頭,他趕忙開口:“我想先上......”


    “想什麽一會兒到那邊再說,來,我們先出去,別讓姑爺那邊等急了。”


    阮雙拍了拍顧依斐的手,笑了笑,伸手把顧依斐的紅蓋頭拉下,便打開了房門,朝著媒婆點了點頭。


    得了信的媒婆喜笑顏開的朝著外頭大聲喊道:“新娘來咯!”


    這下,顧依斐也沒了迴頭路,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凡間有句話叫‘大姑娘上轎,頭一迴’,而他身為男人,上轎子更是聞所未聞的頭一迴啊!


    想來許是他脾氣好,不然換一個男人,定是忍不了這場麵的。


    唉。


    他雙親曾對他說過,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隻要能保命,有時候很多東西都並沒有那麽重要。


    現下為了能有機會破這幻境,他就嫁一次人又如何?


    等出了這地方,他再尋法子封住那莫攸寧的口,便不會再有人知曉。


    且若他同莫攸寧能出去,對方再知曉他是個男人,想來也不會把這事說出去。


    雖說修真界相互結為道侶的男修士也不少,可也畢竟是少數,大門派一般都不會讚同,畢竟在多數修士看來陰陽調和方才為正道。


    直到被幻境中的兄長背著放到轎子上,顧依斐這才迴過神。


    剛聽完耳邊假兄長的那句‘好好過日子’,此起彼伏的炮竹聲就劈裏啪啦的響了起來,接著便是高亢嘹亮的嗩呐聲,直到轎子搖搖晃晃的抬了起來,送親的鑼鼓聲也還咚咚鏘鏘的在他耳邊迴蕩著。


    喜轎一路搖晃,即便是繞著詠柳城走了一圈,莫府也很快就到了。


    顧依斐被人攙扶著,腦中什麽都沒想,身旁的小廝示意他做什麽,他便做什麽。


    一陣忙活後,手上便被塞上了大紅綢帶。


    看著紅蓋頭下那向他走近同是身著紅衣的人,心中難免有些煩躁。


    好好的一個男人,就這麽穿上女人的嫁衣被別人娶了迴去,換誰誰都受不了!


    心思漸漸飄遠,忽的耳邊熱鬧的聲音都漸漸安靜下來。


    他這才聽到不遠處那響亮的一聲:“一拜天地。”


    顧依斐眉頭微皺,任由扶著她的寄綠如何催促,也沒有任何動作。


    這天地,他還真不想拜。


    見這場景,四周的人群開始小聲議論起來。


    “顧家小姐怎迴事?”


    “不是說二人情投意合嗎?”


    “都念了兩次了,顧小姐怎還不拜?”


    ......


    莫攸寧看向身旁披著鴛鴦紅蓋頭的顧依斐,眼神幽暗,不知在想些什麽。


    而此刻念賀詞的儐相也聽到了周圍人的議論。


    皺了皺眉頭,不得不開口喊了第三遍:“一拜天地。”


    被寄綠不斷輕捏著胳膊的顧依斐在心頭歎了口氣,最後還是微微彎了彎腰。


    既然都到這個分子上,拜不拜都已經成定局了。


    那便配合一下這幻境吧。


    腰微彎了三次後,顧依斐也就被送到了婚房裏。


    進到房裏,他便讓身旁的寄綠退了下去。


    等人一離開,直接紅蓋頭一掀,隨手扔到了床上。


    婚也結了,除了過幾日要迴個門外,他也不用待在顧家那邊。


    莫府這邊除了莫攸寧和他那個二爺爺外,便隻有幾個小廝,平日裏想幹些什麽都容易許多。


    時間也不多了,他得抓緊才行。也不知這莫攸寧如何才能記起自個是個修士,而不是這幻境中落魄莫家小公子!他也不能光指望對方,自己也要努力一把。


    不過,現下的要解決的問題並不是這些,而是該如何麵對今晚尷尬的‘洞房之夜’。


    他定是要告訴對方他身為男子的事實,就是不知莫攸寧...會不會被驚嚇到,又或者...直接翻臉?


    想了許久,都沒想出比較委婉的方式。


    此時,外頭天色已經微暗。


    門口處突然傳來聲響。


    顧依斐往門口處望去,便看到身著赤紅婚服、頭戴玉冠的莫攸寧正看著他。


    盯著對方的麵容細細瞧了瞧,他不得不承認,此人長得是真的好。


    一身紅衣更是把對方的氣質趁得豐神俊朗。


    而在莫攸寧眼中則又是另一番的美景。


    被紅綢裝飾得嫣紅的房間中,他剛過門的夫人,身穿著朱紅的嫁衣,坐在那滿是緋色的婚床上,清眸流盼,桃腮欲暈。


    那雙望著他的眸子似是會說話般,在灼灼紅燭下,撩人心弦。


    被莫攸寧這道視線看得有些不舒服,顧依斐便先開口道:“你來了?”


    “來了,等久了嗎?”莫攸寧也沒提對方不等他便先掀了紅蓋頭的事情,走到桌旁,從係著紅繩的酒壺中倒了兩杯酒。


    “是有點久。”


    顧依斐很是尷尬,總覺得他坐著也不對,站著也不對。


    很想...很想逃離這房間,見對方正拿著酒杯走過來,他差點就真的就打算起身逃走。


    抬手接過對方遞來的酒杯,覺得有些有些口渴的他正想喝上一口,忽地被對方伸手攔了下來。


    莫攸寧瞧著夫人這迷糊的眼神,輕輕笑了笑,方才坐到對方身邊。


    把自己也拿著酒杯的手穿過對方還抬著的胳膊,輕聲說道:“這麽喝才對。”


    說完便把手裏的酒喝下了。


    還有些楞的顧依斐瞧到對方喝了,自己也跟著喝了口。


    喝完才反應過來,瞬時傻了眼。


    這...莫不成就是傳說中的交杯酒?


    莫攸寧把酒杯放到床邊的小矮櫃上,迴過頭才發現自家夫人眼睛瞪得大大的瞧著他,細細看去,還能從那清澈的眸子裏看到滿滿的他。


    又輕輕笑了兩聲,他從床頭的枕下摸出了個小盒子,打開後取出了裏頭的東西。


    趁著夫人還有些楞,取下對方手上的杯子,他把剛拿出來的白玉鐲套在了斐兒的纖細手腕上。


    已經迴過神的顧依斐見到著一幕,猛地抽迴手。


    可惜已經遲了,手腕已經被套上了這不算大的白玉鐲子。


    他骨架本就比正常男人小上許多,築基又早,便一直維持十七八歲的模樣。現下這鐲子一套上,還真顯得他男女莫辨。


    “你做什麽?”


    皺著眉頭,顧依斐想把這鐲子給脫下來。


    可還沒成功,整個人便被莫攸寧攬入了懷裏,兩隻手也被對方的大爪子給死死的包住了。


    這下顧依斐徹底慌了。


    奮力掙紮著,可卻無濟於事。


    他在這幻境中,還真是比女人都要弱上三分!好氣!


    “別鬧。”莫攸寧輕輕說了一句,用大手磨礪著顧依斐的小手骨,又慢慢說道,“這鐲子是母親留下來的,她說要我給將來的媳婦。今日,我也能把它交出去了。”


    說完,看向表情慌亂的顧依斐,眸光幽深的喚了聲:“斐兒。”


    許是距離太近,顧依斐在掙紮過程中聞到了對方身上傳來的淡淡酒味。


    “你醉了。”他邊推搡邊說著,發現這法子不管用,才換了個說法,“你摟得太緊了,我喘不過氣,快鬆開。”


    莫攸寧聽到這話,趕忙鬆開了些。也就一些些,他依舊是摟著對方在懷裏的。


    想了想,便湊近了顧依斐,輕輕的在對方臉頰上光明正大的偷了個香。


    “現在好多了嗎?”


    ......


    忽地被親了一口,顧依斐都想殺人了。


    還能好到哪裏去!


    怕眼前這似是喝多了的流氓真會再做些什麽,顧依斐也顧不得那麽多,趕忙開口。


    “我是男人。”


    聽到這話的莫攸寧先是一愣,後方才笑道:“斐兒別鬧。”


    “我真是男人。”


    顧依斐表情認真且嚴肅的開口。


    怕對方不信,他還扯開了自己胸口,扯了好幾層的衣服,才把大片大片皮膚露出來。


    卻沒想到,莫攸寧瞧到這一幕,便伸了個手過去,撫上了他胸口的那一點!


    他剛揮手打上去,又聽到了對方也異常認真的聲音。


    “無事,我不會嫌棄你這兒小的。”沉默了幾秒後,莫攸寧又補了句,“聽說,多摸些是會大點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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