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少白仿佛有些驚訝,這個時候,居然還哈哈大笑起來,“gān得好!”他吼了一聲,翻身敏捷地爬到了我原來的位置,端著手上的槍朝外麵的殺手she擊。


    “輪胎被打爆了!”


    我尖叫一聲,感覺到方向盤在打顫,車身不受控製地歪扭了起來,手一鬆,差點撞到路邊的一道石欄,急忙打了下方向盤,這才堪堪避了過去。


    殺手人數雖多,但手上都是單發手槍,樓少白端了輕機槍,心無旁騖,火力上立刻就占了優勢,加上我這種不要命般地橫衝直撞,一闖出這條兩百米長的街道,身後的殺手終於被甩開了。


    激烈的槍戰聲把街口的行人都嚇得跑光了,連警察也縮到了不知道哪裏,直到這輛已經麵目全非癟掉了兩個輪胎的汽車再也開不動了,最後停在路邊,幾個聽到槍歇後冒了出來的警察才認出了樓少白,大驚失色,急忙圍了過來。


    原來死裏逃生就是這樣的感覺……


    我全身汗淋淋的,手腳發顫地癱坐在了座椅上,整個人隻顧抖個不停。一轉頭,看見汩汩的血從他的衣袖下不斷滴淌而下,他的臉色慘白,愈發襯得眉黑目墨。


    “樓少白你不會就這樣掛了吧?”


    我抖抖索索著從齒fèng裏擠出了這幾個字。


    “掛了?”


    他蹙眉,扭頭望著我。


    “就是死了!”


    我大聲說道。


    “你放心,就算掛,我也要晚上聽完你給我說過你的事qing後再掛!”


    他朝我哈哈大笑起來,一臉的滿不在乎。


    《霓裳鐵衣》清歌一片v十九章v最新更新:2012-01-0820:33:40


    他的傷口在右肩稍下的上臂處,那裏的衣服早已被血跡浸染得濕淋淋殷紅一片。我解開他衣襟,看了一眼,就知道這顆子彈已經打中了上臂大動脈。他自己用左手去壓,卻無濟於事,血仍從他指fèng中一股股不斷流出。


    城中唯一的一家西醫院在城北,離這裏開車也要二十幾分鍾。現在汽車差不多報銷了,在憑腳力的huáng包車到達前,如果不採取止血措施,我估計他能不能熬到晚上聽我說事也是個問題了。


    沒有橡皮止血帶,隻能就地取材,我解下了他馬靴靴麵上的一根長鞋帶。


    “你gān什麽?”


    他有些驚異地看著我。


    “給你止血。”


    我應了一聲,手上的動作沒有停下。扯過汽車後座上墊著的一塊方巾,折成平整的襯墊,纏繞在傷口的近端上方,讓一個警察幫助固定後,用鞋帶在襯墊上繞了幾圈,打了個活結,再用一根從近旁樹上折過來的細木棍cha入,旋轉絞緊,最後將木棍的另一段cha入活結套內,將活結拉緊。


    因為不是充氣或者橡皮止血帶,所以用這種絞緊止血法時,結紮帶藥鬆緊適度,以停止出血或遠端動脈搏動消失為度。過緊,會損傷受壓局部,甚至造成組織壞死,過鬆則達不到止血目的。我處置完畢,觀察到傷口血流漸止,略微鬆了口氣。警察早已經喊來了huáng包車,我和樓少白各坐一輛。車夫賣力,撒腿朝醫院跑去,大約四十分鍾左右就趕到了。


    醫院裏的主治醫生就是前次我被通地七用迷香迷倒之後,樓少白請過來的那個洋人史密斯先生。鬆解了止血帶,檢查了傷口,他立刻就說要手術取彈,fèng合血管。


    到了醫院,也就沒我的事了。樓少白被送進手術室的時候,我就坐在外麵休息室裏等。很快,醫院裏就陸陸續續趕來了聞訊而來的許多人,市長,公署官員,樓少白手下的軍官。這些人我大多不認識,看見我,紛紛上前表示自己聞訊後的憤慨和激怒,又向我探聽少帥的傷qing。我隨意應了幾句。


    大約一個多小時過去了,手術終於完成。史密斯要求樓少白留院觀察一夜,被他一口拒絕。史密斯顯得很無奈,聳了聳肩,看了下我,用英語對他說道:“既然樓先生堅持,我也沒辦法。你被送來的時候,我注意到這種止血方式非常科學,隻有經過專業培訓的人才懂。如果是這位小姐為你止血的,想必她也知曉日常的護理方法,我給你開些藥,你們迴去後注意些就是。”


    樓少白立刻看向了我,目光中帶了幾分新的探索之意。


    “嗯,知道了。謝謝醫生。”


    樓少白嘴裏應了一聲,眼睛卻仍盯著我。


    我裝作聽不懂,迴望著他,一臉迷茫和無辜。


    我們離開醫院,坐上了司機開來等在醫院門口的另輛車迴去的時候,他果然開口審問我了。


    “你怎麽會開車?”


    “你去省城的幾天,我出去都坐司機的車。自己留心看他cao縱,自然就學會了。不就油門剎車方向盤前進後退這幾樣嗎,很簡單。”


    我立刻應道。


    他狐疑地盯我一眼,“你倒聰明,看幾天就能開得這麽橫衝直撞,連我都自嘆不如。”


    “樓少白,我要是不聰明不敢橫衝直撞,你還能這麽唧唧歪歪地跟我說話?說不定已經被人打成馬蜂窩了。”


    我頂了迴去。


    他仿佛被我噎了一下,又問道:“包紮傷口呢?史密斯說你應該受過專業培訓。”


    “現在是新社會了。我參加過女童子軍的學習班,正好就有急救的內容。”


    我信口胡謅。


    他默然片刻,終於哼了一聲,不再開口。


    他信也罷,不信也罷,隨他去好了。總不會真的那麽無聊跑去核查池家小姐到底有沒有去參加過學習班,學習班裏到底有沒有這一項內容吧?


    一路無話,終於迴到原來的樓公館。福媽迎接了出來,一副又喜又悲的樣子,仿佛有話要說,看見樓少白在邊上,又急忙住口了。


    樓少白迴來後就一直在書房裏到天黑,連飯也是傭人送進去胡亂吃了幾口的。樓公館裏不斷有人進出。先是本城負責治安的官員過來負荊請罪,沒多久就擦著汗離開了,我懷疑是被他趕了出去的。然後是從醫院一路跟隨過來的市長和另些官員,等到他們也相繼離去,到了最後就隻剩下他的軍中幕僚了。我猜他們應該在商議接下來的報復或者防禦行動之類的問題,不大感興趣,就從客廳迴了房間。


    福媽跟了進來,眼睛有些發紅,嘆氣道:“小姐,你為什麽總是要和姑爺過不去?前次姑爺突然迴來,發現你跑了。你不知道,衛兵差點被他槍斃,幸虧他身邊的副官苦苦攔著,最後雖然沒槍斃,卻也被抽了十幾鞭。今天我又聽說姑爺和老爺翻臉了,昨晚打了起來,整個池家大院被火燒光,老爺和少爺都沒了下落……好好的日子,怎麽會過成這樣……往後可怎麽是好……”


    樓少白早上一迴來,什麽都沒說就要把我和鍾小姐往碼頭送。我當時也不過應景般地問了句池老爺的qing況,他避重就輕地並沒迴答我。現在才知道原來慘烈到了這樣的地步。這對各懷鬼胎的翁婿已經徹底撕破了臉。隻是福媽口中的“沒了下落”,到底是什麽qing況。是被打死了,樓少白對我瞞下了消息,還是人跑掉了?樓少白到底有沒有弄到池家的那半張地圖?他gān嘛要送走我和鍾小姐?今天的殺手又是誰派出的?


    太多的疑問。等下要是有機會,我想向他打聽下。池家父子倒無所謂,我關心那半張地圖。


    “我要是不先下手,被燒光的不是池家,而是這個樓公館了。”


    我還在想著,身後響起了個冷冷的聲音,我迴頭,見樓少白已經迴來了,站在門口望著福媽,神qing不悅,目光銳利。


    福媽微微一抖,看了我一眼,低下了頭。


    “福媽,我知道你對我最好。你放心,以後隻要我還在,就一定有你的安身之處。”


    我知道她在為我,也為自己的將來擔憂。剛才在我麵前說樓少白的時候,又恰巧被他聽去,心裏一定有些害怕,所以出言安慰。


    福媽擦了下眼睛,點頭急忙出去了。


    “你忙完了?命再大,也隻有一條。流了這麽多血,還是不要這麽拚命的好,早點休息吧。”


    我對他表示自己的關心。


    他的臉色稍緩,唔了一聲,到我跟前說道:“我要洗澡,你幫我。”說完就看著我,一副等著我上前伺候的大爺模樣。


    我暗嘆口氣。他的右臂吊了起來,現在基本不能動彈,隻剩左臂可以活動。他老人家今天槍林彈雨一身血汙地要洗個澡,我這個當老婆的不幫下忙,好像確實說不過去。隻好到他跟前,替他一顆顆解開了衣扣,小心地脫去了外麵的衣服。看了下包紮著繃帶的傷口,基本看不到有血滲出了。


    我跟他到了浴室,放了水,拿塊gān淨的毛巾,擰了先替他擦了臉,又仔細地擦了後背和前胸,盡量小心地不去碰他右臂。子彈破了血管的同時也造成了骨傷,當時qing況兇險,他自己可能也沒什麽感覺,但過後稍一牽動,我知道還是相當疼痛的。


    我和他都沒說話,浴室裏隻有我用毛巾拂水時發出的嘩啦響聲。最後一把,我擦去了他腰間殘留下來的一道血痕,無意抬頭時,見他正低頭望著我,唇邊微微噙了絲笑,墨黑的眼睛裏,帶了幾分我說不出是什麽味道的感覺。空氣仿佛一下曖昧起來,我忽然心一跳,立即挪開目光,作勢把毛巾往浴池裏一丟,一隻手叉腰道:“自己進去蹭下腳,出來我給你擦腳。”


    他不動,還是那樣站著,看著我。


    “叫你去洗腳呢,大老爺!”


    我忽然有種不妙的感覺,聲音大了些。


    “可是,你才幫了我一半。我不習慣洗一半。”


    果然,他慢吞吞這樣說道。我抬眼望去,正撞見他的目光,帶了幾分挑釁和故意為難,仿佛存心想看我笑話。


    我確實微微有些心慌氣短,這傢夥臉孔身材都不錯,但還不足以讓我雙眼放光不顧一切地撲上去。所以剛才幫他擦完上身後,就想混過去。沒想到現在他卻厚顏無恥地想看我出醜。他大概以為我會忸怩紅臉,羞羞答答地配合他玩yu拒還迎的遊戲?不就男人的下半身嗎,我又不是沒見過,以前上學時有一個學期的一門課程就三天兩頭地和人體打jiāo道。


    “行啊。”我沖他笑了下。


    有什麽名堂,我就當是男xing生理構造課請來的一具活體男模。


    我到他身前,迅速幫他解了腰帶,把他脫得□,換了條毛巾,擰了,眼睛隨意瞟了下他已經開始甦醒昂首的男xing象徵,微微搖了下頭,然後笑眯眯地看向他的時候,他的臉是垮下的,一副不可置信的表q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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