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爐小篆香斷盡》作者:清歌一片【完結】


    ☆、始於穿越


    這年六月,我終於完成了論文答辯,將簡單的行李一收,就搭飛機飛迴了國內。我的家,位於b市地價最高的別墅區裏。


    “辛離,你既然已經拿到了博士學位,明天就到我公司裏來上班吧?”


    我獨自一個人,在豪華卻空曠的房子裏,等到了晚上十點多,才終於等到了母親的歸來。但是她一進門看見我,就對我說出了這樣的第一句話。


    我的母親辛玉,雖然已經年過四十了,但前幾年我們一起出去,還是經常會讓人誤會,以為我們是兩姐妹。


    我隨口道:“隻是完成了答辯,拿得到拿不到還難講。”


    母親知道我在說氣話,也不以為意,隻是隨手將自己的jing巧坤包往客廳沙發上一扔,說道:“那還不是一樣,隻是個時間問題而已。”


    我坐在那裏,不再說話,心裏有些微微的茫然。


    母親本來是要往樓上自己房間去的,見我坐著沒動,停了下來,迴頭看了我一眼,她終於輕輕嘆了口氣,來到我身邊,坐了下來。


    “辛離,我知道你這麽多年,心裏對我一直是有怨氣的,你怪我從小就劃定了你今後的人生,qiáng迫你去讀你自己不喜歡的專業,這些我都知道,可是辛離,你也要理解媽媽啊,你知道我一個女人,獨自支撐這樣大的一個企業,我也有自己的難處啊,媽媽沒有別的親人可以放心依靠,男人就更不用指望了,你就是我唯一的希望和依靠,我希望你能幫我,甚至以後完全地接手我的事業,這樣有錯嗎?你為什麽就不能理解呢?更何況,我看不出這樣對你來說,到底有什麽不好?你想讀歷史考古,我知道這是你的興趣,但以後完全有的是時間去慢慢發展,你知道現在有多少心懷叵測的人,正對媽媽現在的這份家業虎視眈眈嗎?他們想要得不到,我想給你,你卻為什麽不願意接受?”


    看著母親此刻因為愁容,眼角微微泛出的魚尾細紋,我內心深處的某個柔軟之處,微微地牽動了一下。


    母親是個著名的女qiáng人,某大型上市企業的董事長,去年某財富排行榜上唯一一個名列前二十的女xing,她在外人眼裏,美麗,聰慧,jing明,qiánggān,巾幗不讓鬚眉,身後的追求者可以從我家大門排到花園的鐵門之外,但是現在,她在我的麵前,也隻不過是一個心有愁煩的普通母親,因為不被自己唯一的女兒理解而愁煩。


    我在心裏長嘆了口氣。


    我很感謝我的母親,如果沒有她,我不可能從小到大吃最jing美的食物,穿最昂貴的衣服,受最好的教育,可以這樣說,我今天還在享受的一切,都是我母親給我的。現在我說我其實並不想要這些,未免有些假。但真的,她口中的那些“心懷叵測,虎視眈眈”的窺探和算計,讓我想起來就覺得厭煩。骨子裏,我其實一直是個有點鴕鳥的人。


    但是……,盡管如此,我還是按照母親的心意,在沿著她為我設計好的人生之路上走了二十六年了。


    “媽,我理解,所以盡管我不想,但我還是聽了你的安排,以後,我也會盡我所能的。”我看著母親,一字一字地說道。


    母親仔細端詳了下我的麵容,終於微微地點了下頭:“你知道就好。人生就是這樣,誰都無法隨心所yu,哪怕你有通天的權勢,以後,你會明白這一點的。”


    說完,她就站了起來,走向了樓梯。


    “媽,我想出去散散心,等迴來了,再去你公司上班,可以嗎?”在她腳上那雙尖尖的berluti高跟鞋踩上樓梯的第一個台階時,我突然問道。


    她停了下來,轉過頭看了我一眼,猶豫了下,終於點了點頭。


    “遊客們,1972年,一具沉睡兩千多年的女屍在長沙馬王堆一號漢墓出土,立刻轟動了全世界!女屍為何保存如此完好?陪葬物品為什麽奢侈豪華前所未有?這個小小的長沙國丞相的女人為什麽能享受帝王才能享有的厚葬?幾十來年,這些謎團一直困擾著人們......,現在的我們隻能從那顆見風就化的刻有‘妾辛追’的印章上知道她的名字,其餘就一無所知了。史書對這個女人再無記載,但據考證,辛追的丈夫利蒼死的時候,她隻有三十歲左右,漢代的禮教宗法並不嚴格,長沙又處在中原的邊緣,單就辛追的地位和財富,她再婚,或者有自己的qing人,也不是不可能的,我們能不能想像,會有這麽一個才華橫溢的男子來讓我們延續這段想像呢?”


    我跟在大隊的戴了huáng色帽子的旅行團成員的身後,默默聽著導遊在那裏講得天花亂墜,這千年不朽女屍帶給我無比的震撼,甚至,我覺得自己的心底,竟然莫名有了一絲悲傷之意,在氣血翻湧中,一絲暈眩之意襲了過來。


    是天氣熱,人多的緣故吧?


    我慢慢蹲在了地上,閉上眼睛,抱住了頭,等這陣暈眩感稍稍平復了些,才在其他遊客或關心,或驚訝的眼神注視下,扶著牆壁,慢慢走出了館場。


    一出來,剛才那讓我幾乎透不出氣來的壓迫和悲傷,便一下子消散無蹤了。


    可能是自己前段時間為了畢業論文的答辯,太過緊張了,到現在還沒有完全恢復過來,我隻能這樣解釋。


    迴到市區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獨自在下榻的旅社附近的開雲樓吃了一頓鹹辣香軟、鮮嫩汁濃的湘菜,我便迴到了旅社房間裏。


    這裏並不是星級酒店,隻是一個青年旅社,但房間較為寬闊,沒有那種伸手便將觸及屋頂的侷促和壓抑,室內潔淨,樸素,是個舒適的居所,我很喜歡。


    我躺在chuáng上,就著chuáng頭昏huáng但舒適的光,看著手上的長沙市誌,長沙,嶽麓為屏,湘江為帶,水陸洲浮碧江心,瀏陽河曲繞於此,湖泊星布,崗巒jiāo錯,山色空檬,水光瀲灩,jiāo映成趣,城廊屹立其間,展示著帶嶽襟湘的自然風姿……


    一陣困意襲來,我打了個嗬欠,放下了資料,伸手關上了燈,便沉沉入睡了。


    “阿離,阿離……”,我正坐在茅糙屋前家門口的的石臼旁,舂著裏麵的米,遠遠地就聽見了父親唿喚我的聲音,我擦了下額頭的汗,抬起了頭,對著正在外麵huáng泥路上大踏步走來的父親甜甜地笑了一下。


    “阿離,今天阿爹運氣不錯,在山裏打到了兩隻兔子,一隻鹿,等下殺了,拿到溪邊洗洗,晚上我們煮rou吃。”


    父親已經到了竹籬前,他推開籬笆門,將獵物往我身邊的地上一扔,一邊笑嗬嗬地說著,一邊取下掛在自己身上的弓箭和手上的獵叉,隨手拉了自己已經打了補丁的衣角,仔細地擦拭了起來。


    我有些不滿地叫了起來:“阿爹,阿離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不要用衣服去擦啊,這樣衣服會破的,還很難洗,阿離不是專門剪了布巾掛在門後麽?阿爹要擦弓箭,拿布巾便是。”


    父親嗬嗬地笑了起來,放下了手上的弓箭,走到我麵前,便一下子將我高高舉了起來。


    “我家的阿離才七歲,就這麽懂事又能gān了,阿爹真是高興啊。”


    父親身材很是高大,被他這麽高高地舉過頭頂,我又是興奮,又有些驚恐地尖叫了一聲。


    “阿爹,快放阿離下來,米還沒舂好呢。”


    “阿離休息下,讓阿爹來。”


    父親放下了我,便坐在了我原來的位置上,動作很是熟練地舂起了米,他力氣比我大,很快,我的麵前就出現了半鬥白白的米粒。


    我蹲在一邊,歪著頭看著父親,心裏,充滿了溫暖。父親知道我不愛吃這一帶人用作日常口糧的粟米和菽,雖然奇怪於我口味的突然變化,但還是用自己打獵得來的獵物,經常到集市裏去換取小販從南方販來的稻米。


    是的,現在的我,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習慣了與母親置氣的辛離,而是徐辛離,而這裏,也不是我曾經生活了二十多年的那個現代都市,而是2200多年前的趙國。


    沒錯,是戰國時候的趙國國都邯鄲附近太行山山麓腳下的一個村莊。


    我還記得,一年之前的那日,我去參觀了長沙的馬王堆漢墓,晚上睡在旅社裏,醒來之後,我就發現自己到了這裏,而且,變成了一個隻有六歲的女童。事後,我才知道,當時,這個女童正在村後的山上摘采蘑菇野菜,失足從山上滑落,被村民發現送迴家中的時候,隻剩一口氣了。就在大家都以為她必死無疑的時候,第二天,她卻醒了過來,當然他們,包括這女童的父親,大家都鬆了口氣,但誰都不會想到,這個女童已經不再是原來的徐辛離了,而是我,一縷來自兩千多年後的現代靈魂。


    剛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起初的一段時間,我都是在驚惶和無助中渡過的,我思念著過去的一切,甚至是我的母親,也隻有在那時,我才知道,原來在我心底,她還是這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但是在我現在的“父親”麵前,我卻不能有絲毫這樣的qing緒表露,剛開始的每一天,我盡量地扮演著一個六歲女童該有的舉動,不到萬不得已,我絕不開口,生怕說錯一個字,引來疑竇便會招致災禍。


    我盡量不說話的另一個重要原因,就是我到了這裏,就發現這個時代的語言發音,與我所熟悉的現代發音有很大的區別,聽起來,有些類似於現代的客家語。


    我記得從前曾經看過一個資料,說根據歷史記載,chun秋時期孔夫子時代管共同語叫雅言,雅言以洛陽雅言為標準,後來就漸漸普及開來,難道,現在我聽到的這種類似於客家的語言,便是這個時代的共同語?所幸我在前世的時候,母親族中有個客家的遠親,我小時他在我家住過一段時間,我還跟他學了點客家語,所以現在,我雖然一時無法全部聽懂,但暗暗學起來,也不是特別地吃力。


    很快,我就發現自己其實根本不用這麽小心翼翼,因為我的父親,他非常地愛我,即使我現在有任何的異常舉動,在他眼裏都以為是上次摔傷留下的後遺之症。所以慢慢地,當我可以聽懂甚至可以說和他們相同的語言之後,我就慢慢地做起了一個六歲的女童,獵戶的女兒,徐辛離。


    現在的這個女兒比起從前,聰敏了無數,父親更是歡喜,隻道是女兒摔跤時磕了腦袋開了竅。


    這裏的父親如此地愛我,所以有時,我不得不自嘲,莫非是上天憐我從前缺乏父愛,所以這才讓我莫名地迴到了兩千多年之前的這個太行山山麓腳下的獵戶家中?


    沒多久,我就清楚了自己現在所處的時間和空間,這裏是戰國時期的趙國,雖然無從得知具體的時間,但從村民們有時不經意的閑談中,我明白了這應該是歷史上的戰國末年了,因為每每提到秦王嬴政,他們的臉上就會顯出一種jiāo織著驚恐和厭惡的神色,隨著時間推移,我就知道了更多了,確切來說,我來到這裏的前一年,秦軍就已經攻破了趙國國都邯鄲,當時的趙王遷被迫獻出了地圖降秦,公子嘉雖然逃到了代郡,但趙國實際,已經是名存實亡了,隻不過百姓們,始終不願意承認這個現實,私下裏還是以趙國子民自居,日夜期盼他們的公子嘉有朝一日可以驅走大秦的虎láng之兵,還他們一個堂堂趙國子民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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