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防盜章,訂閱不足百分之六十顯示防盜章內容, 72小時後替換  二十一、明窗幾


    旁人的事情說到底謝珝也沒什麽興趣去管, 現如今最要緊的事還是書院初試。


    在客棧中停留了一天一夜之後, 初試的日子便到了。


    玄清大師的青玉膏和玉容膏果然有奇效,僅僅這麽幾日,謝珝麵上的傷痕就淡得幾乎看不清了, 下盤的傷處也好了許多, 至少不會像一開始那般坐不了一會兒就疼。


    這日,謝珝起了個大早, 剛收拾停當推開房門出去, 就瞧見蕭翌已經在二樓的欄杆處等著了。


    因現在天還隻是蒙蒙亮, 客棧中的學子起身的並不多,大堂中也隻有零零星星的幾個。


    蕭翌正低頭看著一樓裏客棧夥計忙來忙去,聽見身後的聲響,轉過去果然看到了自家表弟, 自然而然地便開口道:“阿珝今日好早。”


    謝珝也走了過去, 雙手按上欄杆, 微微彎腰往下看去,聞言便迴道:“不如表哥早。”


    蕭翌又道:“我昨日問過人了, 書院離這客棧也不甚遠,不如我們走過去?”


    說著又停頓了下, 才接著說:“就是不知你的傷如何了。”


    “表哥不必擔心。”謝珝略沉默了一會兒便出聲道:“已經好多了, 況且玄清大師也說我應當多走動, 不宜久坐。”


    蕭翌這才放下心來。


    二人在大堂中簡單地用過早膳, 便帶著各自的書童出了客棧。


    晨光熹微,天色尚早,江南的空氣中似乎都帶著朦朧的水氣。


    二人閑聊著走過鋪得整齊的青石板路,又踏過運河之上的圓拱橋,視野越來越開闊,一片錯落有致,青瓦白牆的建築群漸漸映入眼簾,端的是一番古樸厚重之感。


    謝珝方才又被蕭翌給開了通玩笑,不由得微微一笑開口道:“伴讀時看表哥也不像十分愛讀書的模樣,這番到廣陵來,莫不是為了躲開景明公主罷?”


    許是被說中了,蕭翌頓時尷尬地咳了幾聲,正好瞧見了不遠處的青瓦白牆,趕忙道:“阿珝你看,那是不是廣陵書院。”


    “走近一觀便知。”謝珝輕描淡寫地迴了他一句,便扔下他往前走去。


    徒留蕭翌站在原地無奈地摸了摸鼻子,複又跟了上去。


    走到跟前,便眼見正門匾上書著“廣陵書院”四個大字,筆走龍蛇,行雲流水。


    門口有兩人,一人坐在一張小桌前,手中提筆在寫著什麽,謝珝猜測大概是過來求學的書生們的姓名籍貫等信息,另一人則手中拿著竹牌立在旁邊,每登記完一個人,便發放一塊。


    此時在謝珝和蕭翌前麵已經排了一列不長不短的隊。


    謝珝轉過頭看了看蕭翌,同他道:“表哥,排隊罷。”


    蕭翌便點了點頭。


    就在他們將要提步走到隊伍末端的時候,從側門處走出一個麵容清瘦的中年人來,看穿著,似乎與門口那登名放牌的二人差不多,隻見這人自看到謝珝便眼睛一亮,幾步走了過來,衝謝珝揖了一禮,才客氣地開口道:


    “小的是林先生家的家仆,敢問小公子可是姓謝?”


    謝珝聞言便怔了怔,不過片刻後便反應過來,點了點頭道:“正是,不知……”


    這中年人知道自己找對了人,又對謝珝道:“謝公子不必疑慮,是我家老爺吩咐小的候在這裏,若是見到小公子過來,便不用排隊,由小的領路直入書院考場即可。”


    原來如此,林先生雖說沒有因為那件事,而大開後門直接收他為徒,可到底也是為他提供了方便,謝珝想清楚之後便對這人道:“如此,還請替我謝過林先生。”


    這人聞言反倒笑言道“謝公子若是考入書院,自有親自向我家老爺道謝的機會,到時候就不用托小的做這個中人了。”


    謝珝聽著便忍俊不禁起來,這人倒是極會說話,正想答應隨他過去,又想到蕭翌還在旁邊,不由得便猶豫了幾分。


    那人自是察言觀色的高手,見此情此狀,忙道:“對了,我家老爺還交代我,小公子若是有一道來的親友,也可一同直入書院。”


    謝珝這才點頭答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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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院之中景致極好,許是因建在嶽陵山之中的緣故,古樹參天,小橋流水,層層的翠竹嬌嫩欲滴,黛瓦粉牆鱗次櫛比,亦有亭台樓閣,廊腰縵迴,三步一景,十步入畫,讓人不免遠離鬧市的喧囂,從身至心都真正的寧靜下來。


    謝珝一路看著,心覺縱然不能入林先生門下,能在如此清婉雅致的書院中讀幾年書,也頗為一樁美事。


    這位林家下仆將二人送到考場之中,便躬身退走了。


    自進入考場,謝珝與蕭翌便不再說話,隻安安靜靜地往裏麵走去。


    廣陵書院背後有範陽林氏支撐,條件自是極好,場內窗明幾淨,書桌排列整齊,因他們二人來得早,此時裏麵也隻有他們倆。


    好處很明顯,座位不是固定的,他們便可以挑個好些的。


    幸虧謝珝沒什麽選擇困難症,四下掃了一圈,便提步往前方左側的第三張書桌處走去。


    蕭翌見狀,負著手就走到第一排正中間的位子上坐下。


    不久後,其他考生也三三兩兩地走了進來,謝珝抬眸,好巧不巧地還看到了個熟人——崔知著,對方也看到了他。


    也不知是不是林先生特意安排的。


    考場中無人說話,二人也隻不過略微頷首,就當是打過招唿了。


    又過了半晌,進來一位麵相有些嚴肅的書院先生,進來後便負手立在最前方,然後使人發下試題與空白的答題紙,便言簡意賅地宣布——初試開始。


    將三十道帖經的題目都打量完之後,墨也研好了,謝珝便將空白的答題紙鋪開,提筆蘸墨後,先將自己的姓名籍貫寫好,便開始答了起來。


    謝珝寫的是規規矩矩的台閣體,他雖年紀不大,可練字的年月卻不少,即便還沒能達到像他爹的台閣體那般秀潤華美,正雅圓潤,但也能稱得上是整齊端莊。


    他一道道答著,心中愈發酐暢淋漓起來,手下並不如何停頓,過不了多久,便將三十道帖經題全部寫完。


    這才放下手中的筆,轉轉手腕,又動了動有些微僵的脖頸,將已經寫好的那幾頁答題紙放置到前麵,順道抬眸掃了一眼其他考生:大多數還在埋頭寫著帖經題,神情緊張,隻有少數幾個已經如他一般答完,開始打量起了下一道大題,卻不知為何麵色皆有些怪異。


    謝珝看罷之後,便輕描淡寫地收迴了目光,心中迴想著那幾個考生的神情,暗暗思索著難道下一道題有什麽不妥之處嗎?


    按照林先生先前說過的,第二道大題應當是策問,怎麽能讓這些人露出怪異之色呢?


    想不明白索性不去再想,謝珝沉下心思便凝目去打量考卷。


    這不瞧不要緊,一瞧,他反倒是勾起唇角,眸中帶出一抹興味,有些想笑。


    這道題的題幹很短,隻有六個字:


    “又日新康誥曰”


    而他想笑的原因也很簡單,萬萬沒想到,林先生先前所說的策問,居然會變成這麽一道截斷語句,連上牽下的“截搭題”,怪不得那些個考生的臉色如此精彩。


    想必在真正曆史上從明代開始出現的這種截搭題,在如今這個朝代還是初露頭角,就在這個清幽雅致的廣陵書院之中,第一次向這些未來的科舉考生們露出神秘♂微笑。


    既然知道了這種題是怎麽出的,謝珝便自然不像其他考生那般摸不著頭腦,又仔細打量了一番這道題,略微沉思了會兒,便迴想起了這幾個字的出處。


    “又日新康誥曰”,正是出自《大學》中的:湯之《盤銘》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康誥》曰:“作新民。”


    找到了原句,答題自是容易許多。


    謝珝首先是將注意力放在了幾個名詞上。湯:即成湯,商朝的開國君主。盤銘:刻在器皿上用來警戒自己的箴言。這裏用的典則是商湯王將話刻在洗澡用的器具之上,為的則是時刻警戒自己。


    那需要警戒自己的是什麽呢?


    這便需要分析下一句了。新:原本的意思是洗澡時將自己清洗幹淨,而在箴言中的引申義也是代指精神上的革新,拋棄舊的,以圖新的。那日日新,表示每日都應當棄舊圖新,一日更比一日新。


    而考題中的下半句,就直白多了。作:有振作,激勵之意。而“新民”呢,實應為“新民”。這句話總的意思便是使人棄舊圖新,去惡從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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