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現在他也已經知道,哥哥在夢裏叫的“東方”,指的是“東方哥哥”,而不是小黧。  這天夜晚睡在自己的床上,小黧翻來覆去睡不著,想到哥哥會用溫存似水的眼神看“東方哥哥”,和“東方哥哥”做那些羞羞的事情,就隻覺得心裏有一股火在往外竄。  這股火,已經在他心裏燒了兩個多月。  他不知道那股火的名字是“嫉妒”,他隻知道他不想這樣的事情發生,想要去見哥哥,現在、馬上。  所以小黧抱了灰灰兔壯膽,趿了拖鞋穿上睡袍,噠噠噠踏入了星遺所在的寢殿。  實際上這兩、三個月以來,星遺還真沒有做小黧想像的那些事情。  他又不是個禽獸,怎麽可能對失去意識的東方睿做什麽?  至於晚上會睡在一起,也隻是方便照顧。  畢竟東方睿沒有意識,起夜小便都需要人注意著,星遺也不想把東方睿交給機器保姆照顧。  由於朝夕相處,現在星遺隻要摸摸東方睿肚子,就知道他吃飽了沒有;看看東方睿的臉色,就知道他是不是想排泄。  星遺安頓好了東方睿,剛睡下沒多久,就聽見一連串噠噠噠的腳步聲,小黧懷抱灰灰兔,腳踩一雙卡通狗頭拖鞋走了進來。  “哥哥,我要和你睡。”小黧來到床前,帶著哭腔說。  星遺從床上半坐起來,看了眼旁邊的東方睿,還好東方睿睡著之後雷打不動,歎口氣壓低聲音說:“東方哥哥在這邊睡著了,你迴去,跟灰灰睡不好嗎?”  “跟灰灰睡,也要跟哥哥睡。”小黧看著星遺堅持,“哥哥帶著東方哥哥,我帶著灰灰,我們四個一起睡。”  星遺哭笑不得:“別鬧,東方哥哥跟灰灰怎麽比?”  “可是,東方哥哥就是哥哥的灰灰啊。”小黧睜大了眼睛反駁。  在他看來,東方睿就是和灰灰一樣的存在。  他平時也會給灰灰兔洗澡、喂灰灰兔吃飯……然後帶著灰灰兔睡覺。灰灰兔是除了哥哥之外,他最好的朋友。  哥哥要找一個這樣的朋友,他也不是不能理解。  可他不滿的地方是,自從東方睿來了,哥哥就把東方睿當成最好的朋友,他反而是次要的了。  所以他才壯起膽子來找星遺,想要重新獲得共眠的權益……大不了,他們四個一起睡嘛。  小黧說的話幼稚無序,然而星遺和他相處這麽久,不可能聽不懂。  那就像一道霹靂閃電,又如同一桶刺骨冰水,直接澆在了星遺的頭頂上。  令人刺痛驚心,卻又讓他霎時間清醒。  在他身邊沉睡的這個人……根本就不是東方睿。  經過這兩、三個月時間的朝夕相處,星遺非常清楚,東方睿並不是像小黧一樣單純失憶,還能進行學習思考,而是完全就沒有人類的“感覺”。  再美的景致無法映入他的眼簾,再好吃的食物不能讓他露出滿足的表情,再深刻的感情也不過是虛擲光陰。  隻不過是讓星遺能夠寄托感情的一具軀殼,星遺這幾個月來無微不至的照顧,都不過是和“灰灰”在“扮家家酒”。  不對,一定是哪裏出了問題。  作者有話要說:  星遺:嗯,種出來的東方果不甜,一定是哪裏出了問題~~第64章   結束了這兩個多月來的自我欺騙, 星遺當然沒有辦法繼續入睡, 於是匆匆披上外衣, 穿了鞋子就朝殿門口走去。  “哥哥, 你要去哪啊?”小黧並不知道自己那番話刺痛和點醒了星遺,抱著灰灰兔跟在星遺身後, 臉上露出焦急的神色,“天是黑的。”  在小黧的概念裏,天黑了就應該屬於在屋裏休息的時間, 不應該外出。  星遺這個時候卻完全顧不上小黧,連眼角的目光都沒有分給他半點, 腳下快步如飛, 逕直離開了寢殿。  小黧追著星遺走到寢殿邊緣,就被一股溫和而強大的力量擋住了, 怎麽都走不出去。  由於小黧的身份特殊, 又完全不能被人看到,所以星遺在寢殿周圍設下了一個“結界”。  外麵的人看不到裏麵的動靜, 除了機器保姆們和星遺自己之外, 沒有人能夠進出。  “哥哥!嗚嗚嗚……”  小黧站在原地,眼睜睜看著星遺離自己越來越遠, 直至背影消失在視線中,著急地跺著腳,眼淚都湧了出來,心裏非常委屈。  在“東方哥哥”來之前的兩個月裏,哥哥天天都是笑眯眯的, 陪著他放風箏玩遊戲睡覺覺,讓他在內心篤定,小黧是哥哥最喜歡的寶寶。  然而“東方哥哥”來了,哥哥就變了心,不再和小黧玩,整天隻陪著“東方哥哥”。  哥哥怎麽可以這樣,還要在夢裏把小黧當成“東方哥哥”吃嘴嘴,把小黧變成羞羞的壞孩子,又不要小黧了,哥哥就是個、就是個花心大蘿卜!  星遺完全進化之後,耳目之聰敏比從前何止強了百倍,當然聽到了從身後傳來的,小黧嗚嗚咽咽的哭聲。  然而他並沒有為此放慢步伐,更沒有迴頭。  恩怨是非,星遺向來分得很清。  小黧本是昆帝,是他的敵人。  如果不是昆帝當初三番兩次派黑羽騎士劫殺他,東方睿就不會死,他也不會曆經兇險以及進化蛻變之苦,成為現在的“赤帝”。  如果沒有昆帝,他現在應該已經和東方結婚,生活在藝術之星“阿弗洛狄忒”,經營著他的首飾店鋪,過著平凡幸福的生活,搞不好連孩子都滿地跑了。  他和昆帝之間仇深似海,原本應該不死不休。  但東方睿是醫生,向來把人命看得很重。而星遺自從他逝世後,每次遇到事情和問題,都會停下來想一想,東方睿會怎麽做。  可以說星遺現在的三觀,和東方睿有莫大關係。  因此為了避免戰爭導致的巨大傷亡、盡量和平的接管政權,星遺接受雲澹的倒戈和條件,並將洗去記憶的昆帝養在身邊。  算是信守承諾,也算是對雲澹的一種製衡。  對現在的星遺來說,破壞一切固然簡單,難的是如何徹底收服權力人心,成為真正合格的統治者。  雲澹是個人才,卻又同時是背主的黑羽騎士,不值得完全信任。星遺需要用這個人,又提防著這個人。  昆帝被洗去記憶,腦神經受到了損傷,整個人變得單純無害,還特別黏星遺,就像是個真正的孩子。  再讓變成“小黧”的昆帝背負從前的罪惡、刻意的去懲罰傷害他,星遺也做不出來,於是就把小黧當成真正的孩子養。  念著曾經是一胎雙生,再加上朝夕相處,星遺並非是鐵心石腸,對小黧多少生出些愛憐之意,平日裏盡量善待。  然而這愛憐,卻是沒有根基、淺薄而流於表麵的,就如同飼養了一隻小動物。  高興的時候逗逗,遇到真正事情的時候,也不必把小動物的哭喊挽留放在心上。  星遺腳下越走越快,纖細飄逸的身影如同一道清風,來到了聖殿禁地。  夜晚的禁地看上去更加陰森詭異,四周一片寂靜,隻聽得到水流淙淙聲。絕刃般的峭壁半隱半現,如同蟄伏在黑暗中的巨大怪獸。  星遺背後展開半透明的翅膀,直接朝峭壁中間、那個全是玉簡的洞窟飛去。  自從得了“不滅訣”,他一心隻想著複活東方,再加上身體衰弱需要調養,就再也沒有來過這裏。  將手掌貼在洞門,洞門發出一連串吱吱嘎嘎的聲音,再度開啟。  洞窟裏麵,牆壁上掛著的大蝶翼也不知經過什麽處理,散發的磷光雖說比不得電燈明亮,卻足夠讓人視物。  以星遺現在的目力,更是可以說對周圍的一切纖毫可見。  星遺走到最裏麵的石房,隻見這裏仍然如同半年前一樣,木架半朽搖搖欲墜、白玉簡有小部分掉落在地上,連原先的位置都沒有變過。  在這段時間裏,星遺其實曾經有想過,把這個洞窟裏麵的一切都銷毀掉。  很明顯,這是一個存放和昆帝相關“秘術”的地點。  星遺看來,和巫術沒有什麽區別。  而且這種強大到匪夷所思“秘術”的存在,和星遺的治國理念相悖。  他理想中的國度,不應該是被個人的力量所支配、充斥著盲目的個人崇拜,這樣一定會出問題。  在某種程度上,他其實能夠理解當初決定封印昆帝力量的長老團。  人類世界雖然也有這樣那樣的問題,但總體還是主張自由和公正,時時反省朝好的方向走。而且因為沒有絕對力量的存在,壞的和不合時宜的製度,總是會被推翻重塑。  但很明顯,蟲族就沒有這個機會。  一任昆帝如果殘暴不仁,他們就隻能默默忍耐,把希望寄托在下任昆帝的身上。  星遺自己進化完全之後,更是體會到這樣的力量有多強橫,並為之警惕、時常心懷畏懼。  也正是因為這樣,星遺在令聖湖湧現之後,再也沒有在人前展示過自己的力量,也極少會主動使用這種力量。  所以才會想要銷毀這些玉簡。  然而東方複活之後,為什麽會是一具沒有靈魂寄居的軀殼,星遺還得在這裏麵找到解答。  走到半朽的層層書架前,星遺站在之前記載“不滅訣”玉簡所在的位置,拿起了下一卷玉簡。  這一卷玉簡很厚重,名為“馭奴術”。  這個藏書洞窟也不知是在什麽樣的久遠年代造成,裏麵的一些字型用詞和現在有些微差別,比如說“伴生騎士”,玉簡上就稱之為“伴生雌奴”。  星遺仔細查看,這篇“馭奴術”和“不滅訣”竟然是上下兩卷。  眾所周知,先天的伴生騎士要強於後天的伴生騎士,特別是曆代的“第一騎士”。看丹凜能殺了三個黑羽騎士,自己還活著等了星遺二十多年,就知道其能力有多麽強悍。  這樣強大的騎士,要是出於種種原因中途隕落,非常可惜。  而且“第一騎士”往往就是昆帝擁有的第一個雌子,就算在蟲族聖殿這樣,昆帝雄子後宮十萬的地方,彼此間也都存在著特別的感情和依戀。  所以“不滅訣”能夠將死去的伴生騎士重塑身體,而“馭奴術”則是教昆帝怎麽控製這個新生的“雌奴”軀體,讓其像生前一樣為自己服務和戰鬥。  可能對那時候的昆帝來說,這樣就足夠。從稱唿上來看,他們是把伴生騎士和所有雌子視作“雌奴”附庸的,再怎麽喜歡,留住外表和功用也就行了。  但星遺不是。  ——他要的不是一個隻供驅使的空蕩蕩軀殼,而是東方這個人。  一個有感情、會思考,有自己獨立想法的人。  “不、不是這樣。”  星遺放下手中的“馭奴術”,眼眶慢慢紅了,然後開始在麵前的木架之上尋找玉簡翻看:“東方,一定有真正讓你複活的方法,我一定能找到!”  ……  星遺進了禁地,一個多月都沒有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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