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現在做的,據說就是讓星遺與這個小行星交感。  可是星遺冥想了兩周,啥也沒感應到,於是忍不住叫來藍溟詢問:“這事兒什麽時候能成?”  藍溟恭敬的迴答:“一般來說七天之內可成。但我們這邊隻有兩個伴生騎士輔助,時間會久一些也很正常。”  星遺皺起了眉頭。  他現在除去吃飯睡覺之外,天天都坐在祭壇上冥想,這也就算了。  關鍵是藍溟和桓旭堯每天早上要割一碗血喂他,用的還是大海碗。  雖說伴生騎士體質強悍,割了血之後傷口小半天就自行愈合了,也於身體無礙,但星遺不怎麽能接受天天喝生血。  連著喝了兩周,搞得他每一次唿吸,口腔裏鼻子裏都似乎飄著生血的鐵鏽腥氣。  割血的人固然要忍受疼痛,但喝血的那個要說完全沒有心理障礙,也肯定是假的。  但藍溟既然這麽說,而且大家已經連續遭了兩周的罪,為了變強也隻能忍著繼續。  這天半夜,星遺在屬於星盜王那張寬大的床上醒過來,再也睡不著。  走到窗台處往外望,天空繁星點點,地麵一片黑沉沉的寂靜,隻有自己居住的這幢樓附近,安靜地亮著一些燈光。  這也是難免的。  畢竟在這個星球,隻有他、藍溟、桓旭堯和原隋四個人在,其餘都是機器仆從和機器保姆,當然沒什麽人氣兒。  此時大家都在睡覺,星遺也沒有驚動旁人,自己下了樓,在燈光的掩映中,走到那個藍溟為他搭建的祭壇前。  祭壇高達十米,上麵鏤刻著一些看不懂的紋路符號,由鋼筋混凝土搭建澆築而成,非常的結實。  它的四麵都掛著旗幟、供奉著鮮花和水果,中間擺著個冥想用的蒲團,看上去……  極其具有宗教迷信色彩。  星遺好歹接受了那麽多年的現代教育,其實是個無神論者。  要不是親眼看見這些蟲族飛天遁地,他肯定不能相信,宇宙中還有這樣一種生命形式存在。  而他自己,也是其中一員。  反正也睡不著,星遺一步步走向祭壇,然後於漫天的星光下,慢慢坐在蒲團上,合眼冥想。  可能是周邊的環境令人心靜,也可能是已經到了火候,大約冥想了半個小時,星遺感覺到自己飄了起來。  他明明是閉著眼睛的,卻能夠居高臨下看見自己盤坐在蒲團上的身體,祭壇周圍的一切都曆曆在目。  星遺越飄越高,直至祭壇、銀色穹樓以及附近的建築物,都變成了地麵上小小的一個個“火柴盒”。  然後星遺感覺到,西南方向似乎有什麽東西在“召喚”著他。  於是他就順應這種感覺,朝著西南方向飄去。  他“飄”的速度非常快,一瞬間就不知道掠過了幾千幾萬裏,來到一處生長著稀疏雜草的山巒。  然後星遺在這裏停下,因為他已經找到了“召喚”他的東西。  在風沙吹卷的山巒間,孤零零地站著一個人。  這個人遍體籠罩著一層月亮般的柔光,在深沉的夜色中是如此醒目,導致星遺一眼就看到了他。  他穿著一襲如雲似霧、鎏以金紋的白衣,銀色長發披散在身後,湛藍的眼睛溫柔明澈,左側鬢角處一枚紅羽印記如同裝飾的花鈿。  在星遺看到他的時候,他也同時將目光投向星遺,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交匯。  他沒有說話,臉上浮現的表情似是欣慰,又似是悲傷。  星遺不認識他,但在藍溟的幻境中見過他,並且記得他——  丹凜。  他不是死了嗎?  如果丹凜還存活,藍溟在這顆星球上待了足足四年,丹凜都沒有和藍溟聯係,實在是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星遺這樣想著,一時間忘了自己是屬於“出竅”的狀態,剛想上前問問丹凜,就看見丹凜的身體像是一捧流沙,又如同是一抹虛無的月色,在他的麵前緩緩消散了。  與此同時,星遺感到身後有一股大力拽過來,眼前一黑,然後迅速地往下沉去。  再睜開眼的時候,就發現自己仍然坐在那座十米高的祭壇上,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而藍溟、桓旭堯和原隋都站在對麵,緊張地看著自己。  見星遺睜開眼,藍溟連忙走過來詢問:“感覺怎麽樣?”  星遺把之前自己“飄”的經曆大致說了一遍。  藍溟聽了,欣喜地拍了拍巴掌:“太好了,主上終於感應到了進化之地。”  雖然之前星遺要求藍溟隻稱他的名字,但現在既然決定和昆帝對抗、恢複蟲族的身份,藍溟也就換迴原來的稱唿。  “……不知道為什麽,我在那裏看見了丹凜。”星遺又說。  藍溟皺著眉頭想了想,覺得不太可能,又不知道是什麽原因。  丹凜肯定是死了的,不然不會這麽多年半點音訊都沒有。  以蟲族對死亡的理解,他們認為雌子死後,魂魄都會迴歸聖湖的最深處,洗淨生前的所有記憶和罪孽,等待下一次的輪迴轉生,不可能仍然在世間徘徊。  而昆帝軀殼老朽後,則會迴歸“不絕樹”,清洗魂魄記憶,以新的麵目軀體重生。  其實不管對人類還是對蟲族來說,死亡這個概念都是玄之又玄,死後的世界也沒有人能真正接觸。  所以盡管蟲族都是這樣相信的,卻沒有任何事實理論支撐,就像古代人類都相信有地府、天堂一樣。  但至少可以說明一點,蟲族和人類一樣,這輩子死了就是死了,如同燈滅成灰。  至於有沒有下輩子,那就誰也不知道。  “或許是幻覺吧。”藍溟最終隻能猜測,“當年是丹凜一路護著主上,主上在幻境中看過他之後,就對他記憶比較深刻。”  畢竟幾萬年來都沒有昆帝進化覺醒過,藍溟縱然按照禁地銘文所述搭建祭台,也不知道星遺的具體感應是什麽樣、會不會在這期間產生幻覺。  星遺點點頭,接受了藍溟這個解釋。  ……  確定了適合進化的地點,接下來星遺等四人就坐上了飛艇,朝著西南方向駛去。  “就是這裏。”  抵達昨夜來過的山巒之時,星遺張口出聲。  飛艇緩緩下落,星遺步出艙門,大步走向昨天夜裏“丹凜”所在的位置——  那裏一片野草萋萋,並沒有見到半點人來過的蹤跡。  不由心中升起了難言的惆悵。  藍溟走過來,善解人意的開口:“主上,我們絕對會打迴聖殿,為所有犧牲的同伴討一個公道。”  星遺剛想對此說些什麽,卻在對麵不遠處再度看到了“丹凜”。  這次“丹凜”出現在光天化日之中,仍舊是白衣如雲銀發披散,身體籠罩著一層光暈。  星遺當下睜大了雙眼,吃驚到音調都變了:“快看!”  自從結了血契之後,藍溟和星遺心意相通,很快會意轉身,朝“丹凜”的方向望去。  “你、你看到了嗎?”星遺咽了口口水,小心詢問。  “我……看到了。”藍溟不可置信喃喃地說,“原來不是主上的幻覺……真的是丹凜。”  “丹凜!!!”  藍溟等七名伴生騎士共同出生入死,同袍感情異常深厚,當即情緒變得激動起來,朝著“丹凜”走過去:“你還活著?!這麽多年了,為什麽不和我聯係?”  “丹凜”卻沒有迴答他的話,而是轉過身,朝著前方一叢兩三米高的枯草走去,然後整個人消失在那叢枯草間。  不是“進入”,而是“消失”。  因為藍溟走到那叢枯草前,並沒有看到任何人進入的蹤跡。  藍溟思忖片刻後,修長的手指微動,那叢枯草裏就冒出一簇明媚的藍色火焰,然後瞬間化成了黑色灰燼,露出一麵石壁。  “那是什麽?”  星遺和原隋、桓旭堯三人,這個時候也都跟了過來,臉上帶著疑惑不解。  桓旭堯走上前,敲了敲那麵石壁,然後轉身朝著眾人說:“裏麵是空心的。”  “這應該是丹凜在引導我們……他一直沒和我聯係,說不定就是被困在這裏麵出不來。”藍溟伸手按在石壁上,眸中浮現痛悔之意,“我真後悔,沒有能夠早點發現。”  石壁被藍溟伸手輕輕一按,就稀裏嘩啦碎了一地,露出道向下斜伸的階梯。  階梯很寬很大,但做得很粗糙,而且相當陡峭,一看就是在倉促中建造的、一眼望不到盡頭,不知道通往哪裏。  “我們下去看看。”星遺走過去,伸足踏上階梯。  “星星,要不然你留在地麵,會比較安全。”桓旭堯在旁邊說,“我們先下去,探探情況。”  星遺看了一眼藍溟,說:“我相信丹凜,他既然引我們來,就不會害我們的。”  “丹凜是主上的伴生騎士,當然不會害我們!”藍溟聲音有些哽咽的迴答,“他看到主上長得這麽大了,一定會很高興。”  桓旭堯沒有再說話,隻是陪著星遺步下階梯、不離左右。  雖然和藍溟在一起待了一年多,實際上他對這些蟲族並沒有完全信任。  隻不過他需要更加強大的力量保護他的星星,才接受了“二次進階”的特訓。  他如今的能力,已經不遜於藍溟。  星星眼下既然做了決定,他再加以阻攔的話,隻會讓星星不高興。  反正等會兒無論是什麽情況,他寸步不離護著星星就行。  桓旭堯在內心暗自下了決定。  這一道階梯真的很長,星遺等四人足足走了半個小時,還根本沒有看到盡頭。  “來,星星,我背你走。”桓旭堯說。  桓旭堯、原隋和藍溟都是“伴生騎士”,腳程當然很快,星遺也知道是自己拖慢了隊伍的行速。  但他搖了搖頭,望向旁邊的藍溟:“你來背我。”  星遺知道桓旭堯對他的想法,但東方睿剛逝世一年多,他根本就沒有談情說愛的心思。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不能生孩子的Omega是雄蟲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十一有閑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十一有閑並收藏不能生孩子的Omega是雄蟲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