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保養得當的臉上,露著一抹憂傷:“崢兒年少輕狂,誤信他人,才鬧出那樣的事來,雖說他是太子,但兄長始終是崢兒娘舅,來日方長,需要兄長提點之處還有很多,兄長可不能因為他上次的胡鬧而起了嫌隙,淡了情分。”


    楚元山輕輕搖頭,對皇後很是恭敬:“娘娘言重了,太子殿下年少有為,行事霸氣,為君者就當如此,老臣已是西山落日,為朝廷盡我綿薄之力尚可,提點太子殿下那是萬萬不敢的事。”


    他望向上座的太子楊崢,目光柔和,“老臣無能,隻求太子殿下不要嫌棄若曦,來日入宮,可以包容些許,若曦自小被臣縱壞,脾性難免有些刁蠻了。”


    太子被逼當著皇後的麵向楚元山道歉,心中恨死了楚元山,但楚元山一副不加責怪,反而親近的模樣,讓他隻得隱忍。


    一直默默獨坐一側的太子對上楚元山投過來的目光,他麵色如常,苦笑道:“舅舅這是氣話呢,都怪當時崢兒火氣大了些,對若曦話去的重了,讓她傷心難過,這次若曦沒有入宮,倒讓崢兒心中更加不安,以後有機會崢兒會好好補償她,還請舅舅同崢兒不要生疏了,崢兒的一切都還得舅舅多多提點。”


    楚元山連唿不敢,卻不多說什麽。


    氣氛有些僵,皇後命人換上熱茶。輕輕撥弄杯子裏麵的茶葉:“崢兒說的極是,若曦這孩子雖然脾性偶而有些刁蠻,但本性不錯,往日裏還算乖巧,倒是個可人兒,很討人喜歡呢。”


    她將杯蓋扣上,發出一聲輕微的脆響,“要不,晉王也不會情願留在漪瀾居,也不肯迴宮了,如不是若曦名分已定,又是本宮親侄女,本宮真有些擔心被那晉王看上,求了去做王妃。”


    楚元山心知皇後對楊翊平有禦賜金牌,留在漪瀾居這事,不會那麽容易過,心下早有定奪了,他不緊不慢的迴道:“這事老臣也大為惱火,又深感無奈,晉王處事隨心所欲,毫無章法可尋,道理什麽的到了他那裏,根本就是廢話……”


    “兄長的意思,就放縱他留在漪瀾居了?”皇後麵露不悅,“可知若曦是太子妃,他們孤男寡女同處,傳出去,不要說若曦清譽有損,更是丟了天家顏麵,失了天家體統!”


    “嗬嗬嗬,皇後娘娘言重了!”楚元山嗬嗬一笑,對楊翊平的事好似並不怎麽在意,“若曦喜歡的是太子殿下,至於清譽,上次天恩寺一事,世人皆知兩人一同經曆兇險,多了些親近也是常理之中的事,而晉王完全是孩兒脾性,對她就是個好玩,若曦斷不會對孩童脾性的晉王有兒女心思,皇後娘娘大可放心。”


    皇後麵色不怎麽好看,出言提醒:“那個賤人的事,本宮可是一點都沒忘,賤人生的賤種,本宮更是不放心,當年的事多得兄長相助,才勉強度過難關,崢兒貴為太子,即將功成,本宮是絕不容許有人威脅到他一絲一毫,希望兄長能明白妹妹的一番苦心。”


    皇後沒有說“本宮”,希望用親情打動楚元山,歸根結底,楊翊平是外人,更是賤人所生,隻有太子才是自家人,才可信。


    楚元山早對太子心寒,見皇後拉下麵子相求,他麵上有些動容,安慰皇後道:“皇後娘娘放心,不管晉王心智到底如何,他都不能同太子殿下想比,這麽多年過去了,如不是皇後娘娘要留著那個賤人在冷宮做個活死人,老臣早就讓她歸西多年,這個孽種更是留不到今日。”


    楚元山的話讓皇後大為感動,她是恨死了冷宮之中的麗妃,不殺楊翊平就是要讓麗妃知道她的那個希望是多麽的可笑,讓她牽掛這個癡兒,在冷宮生不得,死不得!


    “有兄長這句,本宮也心安了,以後朝堂之事,還得仰仗兄長扶持崢兒,至於崢兒……”皇後望向就近的兒子,麵色微怒:“皇上龍體欠安,不能打理朝政,以後你要多多請教舅舅才是。”


    太子應了聲“是”,對楚元山道:“一切有勞舅舅!”


    楚元山笑了笑,對太子的話一點都不誠惶誠恐,隨意抿了口茶,說道:“能為朝廷出綿薄之力,是臣的榮幸,更是太子賞臉,不敢說有勞!”


    太子臉一暗,楚元山大次次的應了他的話,好像是他求楚元山似的,他心中隱忍的那把火幾乎破膛而出,,想到‘龍影’拒絕了幫他刺殺楚元山一事,他也知道現在還不能動楚元山,就垂下頭去,沉默不語。


    楚元山補了一句,”晉王隻是個傻子,他喜歡上我定國公府,老臣也懶得阻止,派人暗中查探過,他除了對若曦瘋言瘋語之外,也沒有別的什麽追求了,所以,皇後娘娘大可放心,太子殿下的位置穩如泰山,無人能動搖分毫。”


    皇後心中暢悅,又一心想彌合太子同楚若曦之間的隔膜,而大家因為楚誌誠的死,幾乎都不在一起走動了,想了想,對楚元山道:“冬去春來,鳥語花香,轉眼就是春暖花開的好時節,皇上有意出去散散心,上德行宮正是踏青的好出處,本宮已命人打理好,到時讓崢兒同若曦陪同皇上一起去行宮,跟在皇上身邊伺候。”


    太子心微微一動,起身替楚若曦領旨,“是,到時若曦定當好好照拂父皇,人多熱鬧,不如帶上雲曦妹妹同林雙卿,一來若曦有自家姐妹相陪,不會那麽寂寞,二來人多熱鬧,幫父皇解解悶也是極好的。”


    說起林雙卿,皇後的一沉,正要拒絕,楚元山搶在前麵笑說:“太子殿下當真心細,有雲曦同雙卿陪同,若曦的確沒那麽孤單,大家年輕人,多幾個人一起去,還玩的熱鬧些。”


    皇後見楚元山如此說,眼下有求於他,就不好拂了他的麵子。頷首道:“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去吧!”


    “不過到時就要勞煩兄長辛苦,留守京城,幫皇上打理前朝政事。”皇後望了眼太子,又望迴楚元山,“兄長自家人,為了大周江山社稷,鞠躬盡瘁,對皇上忠心耿耿,皇上相信你。”


    楚元山慌忙下拜:“老臣叩謝皇上隆恩,不過老臣不敢擔當此等大任,還請皇後娘娘收迴成命,另想他法。”


    “舅舅,放眼朝堂,也就您是自家人,也隻有您去做父皇才放心,就不要再推脫了,一切勞煩舅舅操心才是。”


    沉默不語的太子突然起身扶起楚元山,幾句話說的幾位誠懇。


    楚元山眼眶泛紅,說了句:“是!”不再推辭,皇後也能欣慰了。


    ——


    楚若曦將來日行宮的事安排妥當,人也暗暗鬆了口氣,帶著喬阿林上了‘一品樓’。


    也不知道為何,經過‘一品樓’,她的腦海裏飄過梁子陽的身影,當日他說過,要想見到他,就上‘一品樓’。


    這麽久梁子陽如鬼魅一般,隨時出現在她身邊,但是上次她被困皇城,沒有見到他出身相救,轉眼就快一個月了,他就好像從這個世界消失一般,楚若曦再也沒有見過他。


    連同他身邊的那兩個侍女同一身香飄飄的紫衣女子也不曾見,雖然他不說紫衣是他的人,但楚若曦敢發誓,他們絕對是一夥的。


    “什麽人?”


    楚若曦坐在二樓雅座,久不見梁子陽現身,正在發呆,喬阿林突然拉開門,低聲喝問。


    卻是店中夥計來添熱茶,楚若曦一眼瞥見他身後貼著一張紙條,趁店中夥計不注意,取了下來。


    “小姐,可是有何不妥?”


    喬阿林戒備的盯了一眼離去的夥計一眼,望著楚若曦手中的那張小紙條。


    楚若曦手上暗暗一使力,紙條化為碎末,她對喬阿林一笑:“阿林,我有位故友來了,你幫我在外好好守著,沒有我的吩咐,不管發生什麽事,不準一人踏入。”


    喬阿林一句多話都沒有,身影一閃,消失不見。


    楚若曦提氣手中茶壺,將對麵的空杯斟滿,“公子,再不來,茶就涼了。”


    “嗬嗬!”


    梁子陽的笑聲從她後背傳來,楚若曦一驚,慌忙迴首,“梁子陽,你從哪裏冒出來的,你知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


    楚若曦狐疑的打量著房中布局,大門緊閉,喬阿林剛從窗戶閃出去,那這個梁子陽是從哪裏出來的?


    梁子陽帶著麵具,身後長發隨意用條紅繩鬆鬆垮垮的綁著,一樣的讓人覺得他飄逸如仙,氣質去俗。


    “既然如此,你就當我鬼魅好了。嚇死了你,大家都一樣,不用再計較誰是人,誰是鬼!”


    他輕描淡寫的迴了她一句,悠閑的坐下,端起茶杯,“剛剛好,溫熱適中!”


    說完,一仰首,一口吞下。


    楚若曦忍不住暗暗搖頭:這是茶,不是酒!


    可是這樣的話貌似以前說過,對他無用。


    “你終於出現了,可知我找你很久了?”楚若曦也是一口氣幹完,“咚”的一聲放下杯子,怨惱的盯著梁子陽。


    梁子陽深邃的眸子露出一抹似有若無的淺笑:“我說過,你要找我,可以來‘一品樓’,不過,看來你並不是你嘴裏說的這般想見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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