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金的交戰也隻是剛剛結束。


    然而應天府的百姓卻沒有一絲處於戰亂之中的感覺,商人販貨,戲子吟唱,酒館的夥計吆喝的響亮。


    該吃吃,該喝喝,達官貴人的一扔千金,紙醉金迷,和普通百姓的忙忙碌碌,灰頭土臉形成鮮明對比。


    大宋還是那個大宋,百姓依然是那些百姓。


    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處於應天府的人們,最近也挺興奮的,畢竟大宋遷都於此之後,咱們也可以對著外地人,拍個胸脯道。“嘿,咱們可是京城戶口!羨慕吧,嘿。”


    這感覺似乎挺爽的。


    應天府的人口,並沒有因此增加多少,但街頭巷尾顯然熱鬧了許多。


    大量的豪強購置房產,大興土木之下,整個應天府的經濟也得以進一步的發展。


    平靜的日子,被打破,百姓們也因此對於未來充滿期待。


    升格為京城的應天,有趣的事情也多了起來。


    其中最讓百姓感興趣的莫過於囚犯的行刑現場,不僅僅是因為觀看砍頭感覺很刺激。


    還有一個原因是……人血在古代擁有一定的商業價值。


    不知從什麽年代傳下來的謠言,謠言說那人血饅頭可以治療肺癆,也就是肺結核,以至於百姓廣泛的向劊子手購買人血,用以入藥。


    甚至於一些江湖郎中也參與其中,更加讓這種迷信傳播廣泛。


    直到明時的李時珍曾辟謠過此事,但後來到了清朝又再此興起。


    在大宋這個年代,人血饅頭的迷信依然興盛,就比方說應天的刑場處已經人滿為患。


    一大堆囚犯被押至刑場入刑。


    那一個個穿著囚衣的人,蓬頭垢麵,很難讓人從麵容讓認出誰是誰。


    但插在後背的名牌卻寫的很明白,犯民秦王氏,犯民秦喜,犯民……


    當然最顯眼的莫過於那已經被當做羊肉串,串起來起來秦檜,不過看起來已經嗝屁。


    將要被處刑的竟然是從金國逃迴來的秦檜一家!


    對於秦檜,大家也並不陌生。


    一個被抓到北邊的宋臣,能夠逃迴來的屈指可數,秦檜在迴到宋朝後又不斷活動,提高自己的名望,就算想不認識秦檜都有些困難。


    許多人以為,秦檜靠著他當初主戰的政治態度,加上對於金人的了解,一步登天或許有些難,但在朝中發光發紫,應當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然而,並沒有,連官複原職都沒有的情況下。就已經完犢子了。


    這到底發生了什麽。


    直到押解官員抵達刑場之上後,當著一眾人的麵,宣讀著秦家的罪名,眾人才恍然大悟。


    三大罪名,依次羅列出來。


    屈節,賣主,欺君。


    每一罪按律都是死罪。


    但但最終給秦家下達的處置是。


    “誅滅三族……”


    雖說誅九族聽起來很爽,但實際上誅九族牽連實在太廣,廣到什麽地步……就這麽說……如果要誅秦檜的九族,那就連李清照都得被幹掉。


    李清照畢竟是愛國詞人,就這麽被株連到,有些可惜和不太合適。


    另一個原因,在宋朝中,株連罪雖然見於刑律之上,但在實際中並沒有應用過一次。


    秦檜成為第一個享受到株連的人物,已經非常給他麵子了。


    誅三族,此等重罰,從未有過。


    在官員宣讀之後,上到朝廷大員,下到普通百姓,都有種驚奇的感覺。


    “陛下,秦檜雖然罪證確鑿,私通金人,賣主求榮卻為大罪,但也沒必要誅連其室吧。”哪怕是向來憎恨漢奸的李綱,也覺得對秦檜的株連之刑或於嚴苛了。


    趙榛親自帶著眾臣監刑,其他跟隨的大臣也覺得誅族不太好。


    “殺戮過重非聖君所為,君王之道,當以仁德服眾。”


    “陛下若是如此,難免會為後人所詬病。”


    大宋一朝未有人被誅過族,若是先河一開,恐怕整個朝廷都是人心惶惶。


    秦檜的死或許不關這些大臣們的事情,但經此一遭後,他們這些當官的肯定會覺得不太安穩了,誰也知道什麽時候犯了法,也被誅了族,那就實在不好玩了。


    但這就是趙榛要的結果。


    這些大臣過得實在太安逸了,正因為法律對他們太過於寬鬆,哪怕賣主求榮也最多是降職,流放之類不痛不癢的責罰。


    當漢奸的犯罪成本太低,這才讓投降派如此的囂張和層出不窮。


    想著用愛國情懷去感動大多數人,那無異於對牛彈琴,想要讓宋朝人的脊梁直起來,就必須從本質之上下手。


    對於漢奸之流絕不姑息。


    趙榛已經很仁慈的,絞死了秦檜,並且隻不過誅三族而已,這些大臣已經如此激烈反應,倘若是淩遲和誅九族,不知道他們會有怎麽樣的想法。


    趙榛在一些事情上可以和大臣商議,並且做出讓步,但必須有自己的堅持和底線。


    “你們的意思是,朕是暴君了?”


    “不敢。”進言的大臣,連忙辯解。哪怕是心裏想,也不可能方麵說出來。


    “秦檜得死,他全家也必須死,為什麽,因為他私通金人,這已經足夠其罪了。”


    “你們直言進諫,激怒朕,朕可以不追究。”


    “你們在朕麵前有失禮節,朕也可以一笑而過。”


    “甚至,你們犯一些小錯,朕也能從輕發落。”


    “但與金人私通之事,罪無可恕。”


    “私通金人!那河北的大宋江山淪陷未還,那死於金人手中百萬軍民屍骨未寒,那被擄掠而去的父皇兄長獄中慟哭,此仇此恨,我大宋已與金人不共戴天。”


    “此等局勢之下,與金人私通者,哪怕是生啖其肉亦不解恨。”


    “秦家必誅,就是要告訴你們,誰敢和金人私通賣國,誰就如那秦檜一般結果。”


    趙榛連珠炮般向一眾的大臣發問下,一眾麽臣子都敢多言,他們能感覺到趙榛的怒氣。


    他們也不願意觸太多的黴頭。


    “陛下的意思是,從現在起,凡私通金人者,當誅三族麽?”李綱在一旁問道。


    “可以這麽理解。”


    “那麽,應當著刑部寫近律例之中。”


    趙榛看向李綱,感覺他很認真的樣子,微微一笑。“可以。”


    ……


    刑場外圍。


    嶽飛和張憲,王貴也來到此處,看著那被判刑的秦檜一家,嶽飛總有種奇怪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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