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齊愈之流,當初投降金人,又委身事偽楚,陛下仁慈,未及追責,今國難之時,又再次屈膝金人,所謂事不過三,當以明正法典,敬告天下。”


    張浚毫不猶豫的勸說趙榛砍了宋齊愈。


    李綱也是一般的態度,實際上在趙榛登基之初,主戰派便是如此的想法,通過抓住主和派大多是變節之臣的軟肋,勸說趙榛加以打擊。


    但趙榛考慮到多方麵的原因,未予執行。


    “朕的心裏有分寸。”趙榛既沒有答應李綱,也沒有否定,一副麵癱的表情讓人捉摸不透。


    直到宋齊愈等人被帶了上來。


    一共二十七名官員,在親兵的押解之下,陸陸續續的進入大殿之中。


    李綱和張浚都是怒目而視,作為大臣變節敵國,實在是為人所不恥,惹人唾棄。


    變節的大臣,一個個灰塵土臉,低著頭不敢主動說話,連他們自己都覺得十分的羞愧。


    於情於理都無法解釋的通他們那種齷齪的失節行為,就好像一個給丈夫帶綠帽子的女人,被當場抓了包一樣,感覺到無地自容。


    但並不是所有被捉奸在床的人都會抬不起頭,還是會有相當一部分人能找到理直氣壯的理由。


    就比如說,丈夫不舉,家庭暴力啊之類的。


    宋齊愈就是這種理直氣壯的人。


    昂首闊步,挺胸收腹,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一個即將赴死的義士,看一眼都覺得肅然起敬。


    “呸,叛徒神氣什麽?”張浚淬了一口,看到宋齊愈的樣子就覺得火大,之前在城牆上的罵戰還曆曆在目,當時張浚在宋齊愈的麵前沒有占到什麽便宜。


    現在想想就很不爽。


    宋齊愈被淬了一口後,反而對張浚怒目而視,完全沒有代入自己現在身份的意思。


    “你們不是降金了麽?怎麽沒跟金人離開?”趙榛麵色不變的麵對著宋齊愈問道。


    “實乃心係大宋,無意事金。”宋齊愈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道,微微低著腦袋,象征著對趙榛的尊敬,躬起的身子,一種還將自己帶入到大宋臣子的感覺。


    金人為什麽沒帶他們走?


    他們哪裏知道啊。


    誰知道金人竟然會沒有拿下開封,誰知道大宋的援軍竟然及時到了,誰知道那些金人連幾匹馬都舍不得,就這麽在嫖完了他們後,把他們丟在開封。


    這被白嫖了,真難受。


    但事已至此,也隻能硬著頭皮再次迴到宋廷,臉麵算不得什麽,被嘲諷了也算不得什麽。


    沒有什麽比自己的小命更重要。


    大多數變節的大臣,都是一副任打任罵的樣子,畢竟理虧,說多了反而容易讓其他人大怒,那招來的板刀麵,不是任何人想看到的。


    “所以尋機而脫,隻為重新歸朝。”


    “呸。”


    主戰派看不下去了,對於宋齊愈這種無恥的借口感覺到惡心。


    就連其他投降的大臣也有種不想認識宋齊愈的感覺,大家低著頭認錯,任打任罵讓其他人消氣不就完事了麽,你這沒事找事,不是給大家添堵麽?


    投降派心裏想著,但在這種情況下也沒法出言,製止宋齊愈,後麵的人試圖拽一拽宋齊愈的衣服,提醒他一下。


    但這樣的拉扯似乎沒有任何意義,宋齊愈依然是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


    “這麽說起來,你心裏還想著大宋?”趙榛都被逗樂了,差點笑出了豬叫聲。


    “沒錯。”宋齊愈顏色不變,毫無愧疚。“之前降金,實在是無奈之舉,金人入城,燒殺搶掠,陛下困守甕城,援軍未至實在是兇險萬分。”


    “臣以陛下安危為先,故而不顧名節降金,以圖勸說金人莫要為難陛下。”


    “臣名節事小,陛下安危事大,值此國破家亡之時,舍小而保大,棄車而護帥,實在是萬分必要之舉啊。”


    洋洋灑灑的一大段說辭。


    讓一眾的大臣,都為之肅穆。


    宋齊愈身後的變節降臣一個個都想給宋齊愈豎起大拇指。


    這玩意,投降保命都能說的如此清麗脫俗,他們也真是服了,哪怕他們一個個都是飽讀詩書之輩,在宋齊愈的麵前,論不要臉,他們願奉其為最強。


    主戰派也懵了,張浚和李綱現在意識到這宋齊愈的口才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


    當然,一個人口才和臉皮是成反比例關係的,隻要拋棄的臉皮,口才的水準會成指數倍的提升。


    至少主戰派大多口才不行,主要是因為他們太注意自己的臉皮了。


    在麵對金兵的時候,他們並非不怕死,而是在臉皮和生命之間,他們選擇了前者。


    宋齊愈說完之後,小心翼翼的打量著趙榛的表情,當然從趙榛的表情中他也沒看出什麽端倪。


    宋齊愈自己也知道投降行為肯定是說不過去的,但低頭認錯不是他的性格,他自信靠著自己的口才能夠詭辯一切,哪怕是賣主求榮之事也能輕易圓迴來。


    “所以,這是臣的曲線救國之策。”


    宋齊愈最終總結道。


    但那曲線救國四個字一出,卻讓在上位的趙榛忍不住挑了挑眉毛。


    “曲線?什麽?”


    “曲線救國……”宋齊愈重複道,暗自為自己的聰明感到慶幸,這曲線救國的詞語,也正能完美圓過他之前的投降行為,妙,實在是妙啊。


    “那很好。”一直聽著的趙榛,依然帶著淺笑的表情抬起頭。“真是好一個曲線救國,好一個棄車護帥。”


    “宋愛卿麽忠貞之心,天地可鑒,日月可證,實在是讓朕欣慰。”


    “陛下謬讚了,這都是臣子的本分。”宋齊愈臉不紅心不跳的接受趙榛那有點帶著諷刺的稱讚。


    而一旁的李綱似乎沒聽出其中的感情。“陛下……”


    他試圖說什麽,卻被趙榛揮手致意打斷,趙榛他還沒說完,這事由他來搞定就行了。


    “既然宋愛卿如此忠貞,心係大宋,那麽可以為大宋做一件事情麽?”


    宋齊愈一愣,似乎沒聽出趙榛什麽意思。“即為臣子,自當為陛下分憂解難。”


    “那好。”


    “既然宋愛卿不懼名節盡失,那麽朕便以叛臣將愛卿處死,以儆效尤。宋愛卿應當無異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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