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榛在嶽飛家呆了很久。


    在宮中沒有任何一個可以聊的開的人。


    如果按照現代的說法,趙榛和嶽飛都屬於右翼分子。


    對於國家和民族的認同感非常強烈,拋開了朝堂之事,如同朋友般那樣閑聊,也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嶽飛的夫人,把趙榛之前送來的雞鴨烹了一桌好菜,加上從劉光世那裏借來的酒。


    觥籌交錯下,已經忘記了時間。


    嶽雲和嶽安娘都離的很遠,眼巴巴的看著父親和皇帝的交談,卻無法插嘴。


    他們也沒興趣插嘴,隻是看著那一桌子上的葷腥,饞的留下口水罷了。


    “讓你的內子和孩子一起過來吧。咱們聊些家事,聽到也沒關係。”


    酒桌文化,等級森嚴,哪怕是現在的酒席依然保留著許多規矩,更別說對於規矩更為苛刻執行的古代。


    但趙榛和嶽飛聊的開心,也就顧不上許多了。


    看著那兩個孩子狼吞虎咽的吃著桌上的肉食,也沒有比著更讓人欣慰的事情了。


    “鵬舉,你自己節儉也就罷了,可不能苦著你的子女了,他們可都在長身體的時候,多吃,多動,以後才能長的高高壯壯。”


    “嶽雲以後若是子承父業,那也是要上陣殺敵的,細胳膊細腿,怕是連自己都保護不了,你說是不是。”


    看到兩個小孩瘦巴巴的樣子,以及對於肉食的垂涎,就能看出他們在家裏到底經受了些什麽。


    “陛下說的是,飛記得了。”嶽飛押了口酒,很隨意的答應道,但似乎並不是十分放在心上。


    趙榛估摸著短短幾句話,還無法改變嶽飛那種對於家人也很摳門的價值觀,拿出了一個令牌交到了小嶽雲手中。“以後若是想吃肉了,帶你的姐弟來宮裏。”


    小嶽雲看到趙榛賞賜,興奮的趕忙,接過,立刻向趙榛道謝。


    嶽飛也隻能無奈苦笑。


    天色方晚。


    趙榛便迴了宮去。


    嶽飛更是因為和趙榛的暢談之後,舒展了許多。


    當夜便告別了家人,奔向軍營。


    ……


    六月的天已經有些炎熱。


    嶽飛的妻子兒女隻是從北方逃難而來的其中之一罷了。


    北方由於易幟成了金人的屬地,逃難的漢人百姓不計其數。


    山東一帶的百姓多向江南,江淮一帶逃難。


    山西和河北的百姓,則過了黃河,湧入了河南。


    難民肯定要接受的,汴京城在重建,最最最需要和重要的便是人口的恢複。


    汴京由於戰亂損失了大量人口。


    留下無人認領的房屋,田產不計其數。


    河北遷徙過來的百姓,正好可以填補著一漏洞,推動汴京的重建工作。


    同時,那些河北而來的百姓還為趙榛帶來了更加全麵的軍事情報。


    金兵兵分兩路,一路從代州,經由太原,隆德,由東路軍新任右副元帥完顏宗輔統領,號稱十萬。


    一路由保州,經由真定,趙州而來,由新任左副元帥完顏婁室統領,也號稱十萬。


    大部分州縣都已經望風而降。


    但仍有少部分忠於大宋的義士,聚集義軍在兩河地區抵抗。


    規模最大的要數五馬山的馬擴,趙邦傑,此二人在靖康之難前,都還是是當地的員外地主,家被金人毀了,老婆被金人糟蹋了,孩子被殺了,佃戶也被抓了壯丁。


    兩人一怒之下,散盡家財,招兵買馬,在五馬山一帶組織對抗金兵的遊擊軍。


    在剛開始的時候還不成規模。


    但等到趙桓的割地令下達之後,兩河地區的反金浪潮達到了高潮。


    響應馬擴和趙邦傑的人,也以指數倍攀升。


    不僅如此,兩河地區湧現的抗金義軍,大大小小幾十個。


    多的上萬人,少的幾十幾百人也有。


    馬擴和趙邦傑實力最強,被推舉為義軍盟主。


    這些事情,趙榛剛知道。


    因為馬擴已經派了使者,來到汴京,和趙榛的宋廷聯絡,尋找支持。


    “馬將軍不但聚集了抗金義軍,並且在上月的時候襲擊了金兵北去的車隊,救下徐王趙棣,徐王也在五馬山中,被大家奉之為主。”


    使者直接被請到了朝堂上,足以見得趙榛對這一消息的重視。


    但聽說馬擴不但成立了義軍,還救下了一個皇子,趙榛的臉色就頗為古怪。


    馬擴的義軍,連史書之上都有記載。


    史書上這麽說的,馬擴,河北豪強,聚義兵於五馬山反金,靖康之難後,救下信王趙榛,奉為主君。


    原本曆史,被馬擴奉為主的是趙榛。


    現在的曆史,趙榛已經到了皇帝了,馬擴也出現了,但奉為主君的變成徐王趙棣。


    這就值得細品了。


    其他的大臣,對於徐王在五馬山的事實,表示懷疑。


    “徐王於五馬山,恐為冒名也。”


    “興許是暗有所圖者,假借徐王之名罷了。”


    “敢問你可有徐王的憑證?”


    大臣詰問被派來的使者,但使者根本沒有,惶恐的連連搖頭。“未有。”


    “那肯定是假的。”


    “冒名皇親國戚,實在罪該萬死。”


    趙榛有些無語。


    雖然他也懷疑著徐王八成是假的,但現在顯然不是追究義軍們假冒皇室的問題。


    現在的當務之急,應當是如何幹翻金人的問題。


    幹翻金兵,需要團結國內外各種力量,這其中就包括敢於在兩河地區舉旗反金的義軍,就算他們有罪大惡極的過錯,也應當在幹翻金人後再去清算,而不是現在。


    更何況,他們冒用皇室之名,更多的作用是成為兩河地區的精神象征,讓更多的人敢於加入到反金的隊伍中。


    就算是假的,也不應當現在揭穿。


    但皇室的名號,其實還不算是非常正當。


    馬擴還需要更加名正言順的支持。


    派來使者,一是來求援,兒是來求官。


    求援是希望趙榛派出援軍,那馬擴已經和西路軍打了幾場,但都以損兵折將告終,現在金人西路軍圍困五馬山,馬擴的義軍主力危在旦夕。


    馬擴希望趙榛關心一下。


    但援軍,趙榛真的無兵可派,五馬山實在太過於遙遠。


    隻能給於他們精神上的支持。“馬擴義舉,應為天下楷模,朕封馬擴為河北招討使,趙邦傑為河北轉運使,允其在河北招兵買馬之權,以敵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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