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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才呐。”


    朱平安從曲副使值班房出來,迴視亂作一團的值班房,無語至極,搖頭腹誹了一句。


    “朱大人,這是怎麽了?”


    工部司務廳郎中高瑞來的稍晚一些,他趕到的時候,正好碰到從值班房走出來的朱平安,一臉不解的看著亂成一團的值班房。


    “高大人,早,是這樣的。曲大人昨晚加班到深夜,太過辛苦,以至於中風了。”朱平安拱了拱手,向高瑞解釋道。


    啊,中風了?


    高瑞聽聞曲副使中風的消息,愣了一秒,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加班還可以加到中風?別開玩笑了。


    可看值班房內又是大夫又是湯藥的,一團亂糟糟的樣子,還真不是開玩笑,高瑞臉色大變。


    “那我得去看下曲大人。”高瑞向朱平安拱了下手,就匆匆往曲副使的值班房走去。


    朱平安在外麵目送高瑞走進值班房,大約兩分鍾後,高瑞一臉陰霾的從值班房走出來,顯然心情不好。


    “看來曲大人病的不輕呢。”高瑞冷笑了一聲,帶著濃濃的嘲諷意味,對曲副使的行徑很是不恥,“小便失禁了。”


    呃這曲副使對自己夠狠啊,至於嘛,就為了逃避稽查太倉銀庫,連小便失禁這種事情都做出來了,還真是影帝級人物啊,解放自我做的夠溜啊。


    看來這太倉銀庫的水比自己預想的要深得多了


    不過,水越深,越是能鍛煉水性不是嗎?平靜的水麵可練不出精湛的水手。


    朱平安嘴角微微上翹,目光看向太倉銀庫的方向,閃爍著自信、堅定的光彩。


    “咦,司禦史怎麽還沒來?”高瑞在外麵又站了片刻後,忽地發現往日從沒遲到過的監察禦史司南竟然還沒有來,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不由皺起了眉頭。


    呃


    不會又有什麽事了吧?


    還挺期待呢


    朱平安微微勾了勾唇角,在經曆了正使丁憂遁、副使中風遁後,忽地對司南遁法產生了強烈的好奇心。


    果然


    沒多久朱平安和高瑞就得到了監察禦史司南的消息,是大理寺門口的登記官員匆匆趕來告訴兩人的。


    “高大人、朱大人,快去午門吧,司禦史剛剛到大理寺的時候,在我們亞門外直接被幾個錦衣衛帶走了,說是奉命綁縛司禦史去午門執行廷杖。”登記官吏趕到朱平安和高瑞跟前,匆匆的告訴兩人了這個消息。


    “什麽?”


    相比於朱平安的淡定,高瑞猝不及防聽聞這個消息,眉毛都挑起來了,聲音不由提高了三分。


    於是,朱平安跟高瑞從大理寺匆匆趕往午門。


    大理寺距離午門不是很遠,大約十多分鍾,朱平安就跟高瑞趕到了午門。由於走的比較急,朱平安趕到午門後氣喘不已,而高瑞的體格比朱平安強多了,感覺像是練家子似的,趕到午門後臉不紅氣不喘的。


    這是朱平安第一次看到執行廷杖。


    午門外起碼有上百人,幾位麵白無須的宦官在午門外就坐,為首的是一位中年宦官,聽大理寺的官員介紹說是宮裏的杜泰杜公公,來自於內廷司禮監。


    下麵有三位臉朝下被按在地下趴著的官員,掀起上衣,褪下褲子,其中右邊的那位正是我們的監察禦史司南。


    左右兩排衣著鮮明的錦衣衛,手持廷杖,上麵裹著的鐵皮,鐵皮上還有斑駁血跡的倒勾。


    “馬大人,雜家就不明白了,雜家奉皇名提督光祿寺,盡心盡職,忠心耿耿。您馬大人作為光祿寺少卿不思好好輔助雜家,竟然無憑無據就誣陷我貪墨內庫金銀,嗬嗬,幸虧聖上聖明,沒有聽信您馬大人的讒言。嗬嗬,哦,對了,您馬大人誣陷我也就罷了,聖上為了天下黎民百姓齋醮祈福,你這奸賊竟然還膽大包天指責聖上,指責聖上耗費人力、物力、財力祭奠那些莫須有的東西,說聖上誤入歧途嗬嗬,這一頓廷杖,您馬大人如果熬不住,可別怪雜家擱棍”


    杜泰站在馬從謙等人跟前,居高臨下的看著馬從謙,掐著蘭花指點著馬從謙,尖著嗓音冷嘲熱諷,最後陰測測的留下一句話,腳尖外八站著,揮了揮手讓人開始行刑。


    “擱棍!”


    後麵站著的百名校尉跟著附和大喊。


    聲威顯赫。


    錦衣校尉看了杜泰的站位一眼,開始執行廷杖,將廷杖舉的高高的,用力的落了下來,頃刻間,三人屁股上便綻開了一抹血光。


    “啊”


    三聲咬著牙的唿痛聲,讓人一聽就覺得痛。


    在執行廷杖間隙,朱平安從一位公公口裏得知了事情始末,被打廷杖的三人中間那位是馬從謙,嘉靖十四年進士,因為治河有功,被提拔為光祿少卿。


    昨日馬少卿上書彈劾光祿寺提督太監杜泰貪墨內府庫銀,而且在奏疏的下半部分還指責嘉靖帝齋醮耗費錢財、誤入歧途


    他在工部的同事張山泰一起與他聯名上書。


    監察禦史司南是張山泰的好友,昨晚與司南聽說了此事後義憤填膺,當晚就在奏疏上半部分上附了名。


    這一道奏疏就通了天。


    嘉靖帝癡迷於修道煉丹是出了名的,嘉靖帝還妄圖通過此得道成仙,永掌大明權柄,永享人間至高福緣呢。


    結果,馬從謙上書彈劾杜泰貪墨內府庫罷了,還最奏疏後半部分說嘉靖帝齋醮浪費錢,修道煉丹誤入歧途


    嘉靖帝再好脾氣也忍不了,更何況嘉靖帝脾氣不好呢,說起來馬從謙他們被打廷杖,沒有被直接殺頭,就算嘉靖帝夠明君了。


    馬從謙是主責被令廷杖八十,張山泰從責被令廷杖六十,監察禦史司南由於隻在上半部附名,罪責最輕,隻被責令三十廷杖。


    慘烈。


    馬從謙立死廷杖之下。張山泰昏厥,吊著一口氣,被家屬帶著大夫搶救了迴來。


    監察禦史司南輕一些,但是也皮開肉綻,聽大夫說沒有三月是別想下床了。


    三月?


    嗬嗬,完美錯過稽查太倉銀庫。


    朱平安看著司禦史的家人將司禦史抬走,不由扯了扯嘴角,這司禦史也是人才呢,廷杖遁,嘉靖帝都配合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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