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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際大亮,溫暖的陽光傾灑在碧波蕩漾的太液池中,太液池中一艘小船載著朱平安緩緩靠近岸邊。


    到岸後,朱平安下了船,站在太液池旁向撐船的宮女太監拱手道謝。


    嘉靖帝下朝後去了建在太液池中小島上的廣寒殿中,也就是在這裏召見的朱平安。因為廣寒殿建於湖心小島,隻有撐船才能通往殿中,所以朱平安才坐著這個小船過來拜見嘉靖帝。


    有一個小太監早早的就在廣寒殿所在的這個湖心小島岸邊等著了,這個小太監對朱平安來說也算是熟人了,馮保馮公公。馮公公一臉笑意的和朱平安互相見禮,在引朱平安去廣寒殿的路上,還小聲的提醒朱平安,說是陛下今日心情不好,讓朱平安麵聖時小心些。


    其實不用馮保提醒,朱平安也知道嘉靖帝今日心情不好,畢竟是朱平安親眼目睹嘉靖帝發飆的。


    不過,馮保這是主動示好,朱平安可不會白白錯過這次機會。


    “多謝馮公公提醒。”


    朱平安拱手道謝,然後不著痕跡的往馮保袖子裏塞了張小額銀票。馮保小聲推辭了片刻,也就收下了。


    在馮保的引領下,朱平安進了廣寒殿,馮保止步由另一位小太監將朱平安領入了嘉靖帝暫歇的宮殿內。嘉靖帝此時正盤坐在床上,呈打坐姿勢,手裏麵還在看著沈煉所呈上來的奏折,臉有薄怒,寬大的龍袍有一大截垂在地上。


    “臣拜見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朱平安在小太監領著進了大殿後,便跪地向坐在龍榻上的嘉靖帝行禮。


    “免禮,愛卿平身。”嘉靖帝點了點頭,示意朱平安起身上前。大殿很大,嘉靖帝所在的龍塌距離朱平安所站的地方可是有些距離的,隔著這麽大的距離說話,有些費勁。


    “謝陛下。”朱平安起身道謝。


    嘉靖帝的怒氣此刻尚未平息。沈煉的上書讓嘉靖帝怒意難消,隻要想起沈煉上書的內容,嘉靖帝就氣不打一處來。


    嘉靖帝弱冠之年便登基為第,要知道嘉靖帝當時隻是地方封王的世子。正德皇帝去世後,文武大臣把持朝政,按照“兄終弟及”的原則將嘉靖帝招去繼承皇位,以楊廷和為首的文武大臣處處為難嘉靖帝,不過最後還是嘉靖帝技高一籌。完美的掌控了朝政,並且將大明治理的井井有條,因此嘉靖帝在心中常常自比文治武功冠絕曆史,沾沾自喜。


    可是沒想到沈煉上書,卻將自己比作了漢獻帝,在嘉靖眼中,這封奏折與其說是彈劾嚴嵩,倒不如說是羞辱自己,這讓嘉靖帝如何能息怒。


    不過,嘉靖帝今日的處罰。卻也是大大出乎朱平安意料的。


    廷杖,然後押入牢獄,擇日明正典刑!


    明正典刑是什麽意思?明是表明的意思;正是治罪的意思;典刑也就是法律的意思,明正典刑這四個字合起來的意思就是依照法律處以極刑。這個成語大都是用在處決犯人的公文或布告中。


    這是說當朝打完沈煉的廷杖,還要選一個良辰吉日,處決了沈煉!


    這跟朱平安自己所了解的曆史是不符的,曆史上嘉靖帝也不過是打了沈煉的廷杖將其發配邊關便了事了的,怎麽現在卻是要殺了沈煉呢?


    不管沈煉是衝動了些也好,不理智也好,但是不可否認的是沈煉是一個好人。他的出發點是好的,目的也是好的。


    眼睜睜的看著這麽一位好官亡命,朱平安是怎麽也忍不住的。


    正好自己有這麽一個麵聖的機會,一定要好好把握住才是。朱平安心中暗暗的想。


    “愛卿,緣何不近前來?”嘉靖帝看著朱平安愣在那,不由放下奏折沉聲問道。


    這時朱平安才反應過來,剛才嘉靖帝的確是有示意自己上前說話,不過因為自己想著沈煉的事,有些走神了。怎麽說。用什麽借口呢,嘉靖帝可是一個小心眼的人,尤其是他現在是帶著怒氣呢,如果自己迴答不好,不僅以前在嘉靖帝這刷的好印象沒有了,還可能會在嘉靖這留下壞印象。


    在這個封建皇權時代,皇帝的好惡可是關係著你的未來,不可不慎重。


    在這電光火石間,朱平安忽地瞥見了嘉靖帝垂在地上的龍袍,一則野史上流傳的禦醫覲見嘉靖時的故事浮現在朱平安腦海中,那個禦醫看到嘉靖帝垂在地上的龍袍時說了一句話讓嘉靖帝龍心大悅,這個故事是發生在嘉靖末年,此時尚未發生,不過場合卻是蠻像的。


    對於別人不好說,但是對嘉靖這麽神叨講究的人確實極為適合。


    心中大定,朱平安鎮定自若的向嘉靖帝行禮道:“陛下龍袍在地上,臣不敢近前。”


    陛下龍袍在地上,臣不敢近前。看似很簡單的一句話,卻是搔在了嘉靖帝心中的癢處。


    龍袍垂在地上,朱平安這麽說出來,足見他對我的忠愛。在地上說明,自己是人;如果說在地下,那我不就是鬼了。嘉靖帝因為沈煉上書而起的怒氣,在朱平安這一句話下消了兩三分。


    地上,地下,一字之差,在嘉靖帝心中卻是天差地別。


    嘉靖帝將垂在地上的龍袍用手拉起,放在龍榻上,示意朱平安近前迴話。


    朱平安行禮後,走到嘉靖帝跟前。


    “你看看,有何看法?”


    嘉靖帝將手裏的奏折輕輕的拋到朱平安手中,沉著聲音問了一句。


    朱平安雙手接過奏折,向嘉靖帝告了一聲罪便認真的看了起來,當然這隻是表麵上仔細看,其實心裏麵卻是在想著如何向嘉靖帝迴話。嘉靖帝此刻先入為主,明顯是遷怒與沈煉,如果自己替沈煉求情,甚至幫沈煉說話的話,不僅起不到救沈煉的作用,反而會加促了沈煉的悲劇,而且也會讓嘉靖帝的怒火牽連到自己身上。


    “如何?”幾分鍾後,嘉靖帝雙目直視朱平安問道。


    “恕臣直言,此奏,虛有其表耳。”朱平安拱手行禮,迴稟道。


    “哦?”嘉靖帝目光閃爍,審視著朱平安。


    “重罪十條,僅憑言說,無物證,無人證,無佐證。故臣直言其虛有其表耳。”朱平安在嘉靖帝的審視下,沉著迴稟。


    “嗯。”嘉靖聞言點了點頭,臉上微微浮現了怒意,“此等小人不思報國,卻搞這些個誣陷人的把戲,真是該死!”


    “陛下所言極是,不過臣觀此奏,字裏行間透著死意,臣猜測其家中大約早就備下了棺材,所圖者以死求名耳。”


    末了,朱平安淡淡的說了一句,撲滅了嘉靖帝心中的怒火。沈煉這家夥想要以死求名,朕偏偏不滿足他!(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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