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有所依仗的孟大少,不僅沒有任何恐慌,反而十分的坦然,就好似是做車一般的,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讓自己半躺在虛空之中,半眯著雙眼不時的打量著周圍的環境,那模樣就似是坐著馬車在遊山玩水一樣。


    “這副德行,還真的是欠揍啊,也難怪那李煒會找他麻煩了……”


    薑玉陽歎了口氣,此時他發現,這個被他“請”來的小家夥讓他感到了有些棘手的感覺,就好像是一隻老虎逮到了一隻刺蝟,滿身都是刺,讓他不知道從那裏下口。


    穿過重重雲霧,孟天河終於看到了那如劍一般聳立的萬崇峰的峰頂,和那山頂之上的羽化殿。


    望著萬裏雲海環抱中的羽化殿,孟少不經意的微微撇了撇嘴,心中嘀咕道:“還以為是多恢宏的殿宇呢,不過就是個破院子而已啊……”


    然而,不管他心中怎麽嘀咕,又是如何的失望,他最終還是被“請”進了羽化殿之中。


    知道自己要見到宗主了,孟少也不敢那麽大大咧咧的躺著了,趕緊調整好姿勢,隨著眼前事物的飛快倒退,他也在瞬息之後,就進入了羽化殿之中,然後緩緩的降落在地麵之上。


    此時,孟少變得乖巧了許多,沒空去打量周圍的環境,趕緊上前躬身一依拜道:“弟子楚天拜見宗主!”


    “好了!你就不要再裝下去了,說吧,你究竟是誰?”出人意料的,薑玉陽直接將話挑明了說道。


    他目光如電,緊緊的逼視著站在麵前的孟天河,一臉的肅然。


    孟天河聽完心中微微歎氣,他也是知道,自己早已經被對方懷疑上了,不過想想自己也沒有什麽好隱瞞的,於是也十分幹脆的說出了自己的身份。


    “弟子真實身份的確不叫做楚天……”


    薑玉陽聞聽此言,不禁沒有感到驚訝,反而心中忽然一鬆,他知道,既然對方這麽的坦然,多半就不會是探子,而如果不是探子的話,那麽其他的一切也就無足輕重了。


    想及到此,他臉上的神色也恢複了一抹慈祥,微微笑著輕輕“哦?”了一聲,眉毛挑了挑,做出來一副洗耳恭聽的姿態,完全的沒有了方才的肅然煞氣。


    他的這個表現,也讓孟少的心中微鬆,不禁大膽的仰起頭,直視著薑玉陽的眼睛說道:“弟子的真實身份是世俗國度楚國的皇帝,孟天河……”


    薑玉陽饒是如何猜測也沒有想到居然是這麽一個結果,要知道一個修仙者去做一個世俗國度的君王,不是說沒有,卻絕對不多。


    要知道,修仙之人講求的是感悟自然,清靜無為,尤其是那些修為低淺的修士就越是需要如此,除非是那些修仙已經無望了的修士,才會去世俗之中享受榮華。


    然而,孟天河卻絕對不是這類人,他十七歲便已經成為了築基修士,即使是在人族修仙界之中,也絕對是獨一無二的。


    這個奇異的事情,不禁讓薑玉陽再次疑惑了起來,不禁又想到了一些其他的可能……


    將薑玉陽再次皺起眉頭,孟天河知道繞不過自己出身的問題,無奈之下,隻好解釋道:“想必宗主是在疑惑,我一個築基期的修者怎麽會去做一個世俗國度的皇帝呢,其實說實話,我也是稀裏糊塗。”


    說著他一臉苦笑的撓了撓頭說道:“說起來,弟子的命還真的算是不錯,我原本是南淩國安遠城一個邊遠山村的窮人家的孩子,不過在九歲的時候機緣巧合之下,被一個恩人帶到了安遠城裏。


    “而更加幸運的是,在那裏我進入了武院學武,而且還選了一本奇異的功法《北鬥星城決》,又是機緣巧合之下,練成了【天罡霸體】,成為了一名練氣期的修士。


    “由於當時我的那個恩人惹上了一樁官司,所以我為了報恩,所以就殺進了京都,反正就是一通亂打亂殺,稀裏糊塗的就把那個南淩國給推翻了,而我也就成為了現在的楚國皇帝。”


    經過孟天河這麽一番亂七八糟的解釋,薑玉陽雖然沒有聽得太明白,可是察言觀色,和在那些描述之中,他能夠聽得出,對方並沒有說假話。


    薑玉陽微微的點點頭,唏噓著說道:“是啊,人生際遇匪夷難測,都不是你我這些生靈所能夠揣測控製得了的!”


    很顯然,薑玉陽聯想到了自己的一些人生際遇,所以才有這番感慨。


    他這句話本是無心之言,隨感而發,沒想到,卻是引來了孟天河的另外一番言論。


    孟少歪著頭想了想,忽然瞥了一眼窗外,然後說道:“宗主也說了,我們生靈既然活著,卻又無法控製自己的命運,那宗主覺得我們活著的意義又在何處呢……”


    說完,他又忽然似是恍然警覺,趕緊躬身賠罪道:“小子一時有感,口出狂言宗主勿怪!”


    薑玉陽一臉的錯愕,他沒有想到,這個少年居然能夠想到這麽深刻的問題,甚至他活了這麽多的歲月,都沒有想到過,不過,這卻為他打開了一個思路,他不禁順著這個思路情不自禁的想了下去。


    “是啊,無法掌控自己的命運,那麽活著又是為了什麽而活著呢?……”他一邊想著,不禁輕念出聲。


    此時孟天河忽然上前,躬身說道:“小子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哦?”薑玉陽忽然驚醒,他突然發現自己對於這個少年的言論開始有了些期待,不知道他究竟會說出些什麽,隨即輕輕點頭,“你說!”


    孟天河直起身子,臉上卻是異常的平靜,他緩緩說道:“如方才所說,人既然活著,卻又無法掌控自己的命運,所以說,人這樣活著是毫無意義的……”


    薑玉陽聞言微微點頭,對這個觀點他表示認同。


    孟天河繼續說道:“所以說,我們在沒有掌控命運之前,所有的想法也就都是無用的,我們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要掌控自己的命運……”


    薑玉陽沒想到孟天河居然反過來看待這個問題,這讓他對於這個少年的想法更加的驚異了起來。


    孟天河說著忽然抬起頭,看著遠方的雲海,慨然歎道:“這就好比是一個書生寫了一個故事,故事中的每個人都是被人安排好了的……”


    說著,他轉而看向薑玉陽,神情肅然的道:“我們都是那個書生筆下的人,如果我們不想按照那個故事中的情節演下去的話,我們就要變成寫書的人,可是,首要的條件是,我們要先從這本書之中走出來,這才是最最關鍵的!”


    薑玉陽已經愣住了,孟天河的這個比喻十分的形象,與普通的凡人不同,作為修者,他們更多的是要去感悟天道,而從來沒有人能夠用這麽形象的比喻,將人生和命運比喻的這麽貼切。


    “可是,我們又怎麽從這本書中出來呢,我們都是虛構的啊……”薑玉陽隨著孟天河的思路想下去,他發現了其中的關鍵,不禁微微的皺起了眉頭,似是在問,有似是在自言自語。


    “是啊,我們都是虛構的,可是,宗主想到沒有,如果您要是也寫一個故事的話,那麽你覺得你和那故事裏麵的人,那一個更真實一點呢?”


    孟天河句句珠璣,語出驚人,薑玉陽的腦子開始有些不過用了,隻是木然的沒有意識的說道:“當然是我!”


    孟天河隨即搖了搖頭,然後說道:“宗主錯了!其實關鍵並不在於真實或者虛構與否,關鍵在於我們都有著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意識靈魂,這就夠了!


    “我們要做的就是讓自己的靈魂能夠升華,達到能夠寫書之人的境界,如果您能夠站在那個寫書人的高度的話,到那個時候,您如果看到我,您會怎麽想呢?”


    這次孟天河並沒有等薑玉陽迴答,自問自答的繼續說道:“您會覺得我不夠努力,我也因為這一點,而永遠的活著那本說裏,反複的重複著那個已經安排好了的故事。而您卻可以在那裏看著我表演。”


    孟天河繞了一大圈,最後突然加重了聲音朗聲道:“所以說,我們最關鍵的就是努力的升華自己的靈魂,讓自己衝破世界的壁障,讓自己站在更高的高度,那樣我們才有掌控命運的能力!而這,也就是我們修道的原因!”


    等孟天河說完之後,薑玉陽薑大宗主已經陷入了沉思之中,孟天河的一番話雖然繞得他有些暈,可是他卻真的似有所悟,這讓他不禁十分的欣喜。


    要知道,他的修為卡在元嬰後期已經好久了,如果不是服用了一些延長壽命的靈物的話,他現在可能都已經化為一捧黃土了。


    而他遲遲不能更進一步,不是因為修為不夠,而是因為心境不夠完滿,心境這種東西,是要看機遇的,越是修為到了高深之處,心境的壁障也就越是難以衝破。


    可是方才孟天河的一番話,卻是讓他心境的這個壁障有了一絲鬆動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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