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在戰馬上,楊凡心中躊躇滿誌,仰頭望向了遠方,隻需贏下此戰,這一片天空,這一片大地,這一方子民都將屬於大秦,屬於他。


    “報——”


    忽然一名探馬飛一般的迎麵衝來,由於過於著急,喊出的聲音都幾乎差聲,距離楊凡的戰馬還有老遠,等不及勒住戰馬,便翻滾著跌下馬來。


    “什麽事?”楊凡心中一陣不悅,眉頭也微微的皺了起來,懶洋洋的聲音中透漏著一分不快。


    而探子似乎根本就沒看出來,連滾帶爬著跑過來,跪在他的馬前,依然聲音略帶嘶啞的稟報道:“啟稟大帥,大事不好,我軍先鋒,被誘入石堂關,五萬大軍全被燒死,先鋒官肖將軍戰死!”


    “你說什麽!”


    楊凡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探馬,幾乎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石堂關大捷的消息,同樣傳進了南淩國都,豐淩城。


    幾乎每一個聽到這個消息的南淩人,都為之歡欣鼓舞,無論是軍民政要,都愈加的對戰勝秦軍充滿了信心,也更加崇拜他們的君主,他們的保護神,而作為這場戰役的直接指揮者,孟天河也已來到了石堂關中。


    楊凡怒了,不僅是他,一種恥辱的憤怒情緒迅速得點燃了所有人心中的怒火,這讓他們暫時忘記了一路的疲勞,無需催促,就像發瘋了一樣的向著石堂關殺來。


    而此時石堂關內,天熊、天獅、天翼三軍在誘殺了五萬秦軍騎兵之後,竟已全部撤離,隻留下孟天河統帥著才剛組建起來的天狼軍獨自駐守在關內。


    由於是以弓弩兵為主,所以與其他各軍明顯不同的是,天狼軍一隻典型的防禦部隊,並不具備野戰突襲的能力,不過當孟天河所率領的鐵衛營加入之後,這個軟肋便得到了完美的補充,雖因為鐵衛營人數有限的關係依然無法與敵軍野戰部隊正麵硬抗,可若隻是守城的話,卻還是綽綽有餘的。


    而在另一方,秦軍在憤怒的刺激下隻用了一天,便走完了兩天的路程,當楊凡率領近四十五萬大軍抵達石堂關下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夏日午後的毒陽,照射在剛被大火燒過的城牆上,那些焦黑的印記依舊清晰可辨,城牆上還有血多地方深深的插著箭矢,甚至還有被巨大的兵箭釘在上麵的秦軍士兵的屍體。


    楊凡駐馬在城前,抬頭望見如此慘狀,不禁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怒火,立刻咆哮著發出了攻城的命令:“給我攻城!我要屠滅石堂關!”


    戰鼓響處,秦軍士兵將領們也早已紅了眼,頓時齊齊吼叫著,架起雲梯對石堂關發起了進攻。


    孟天河站在敵樓高處,眼望著下麵咆哮著衝來的秦軍,心中不覺有些好笑,敵軍的主帥竟然如此不堪,就這樣輕易發動攻擊,甚至都不做修整,簡直就是如同兒戲。


    也不怪孟天河如此蔑視對方,楊凡的確是犯了許多條軍中大忌。


    第一,不顧軍士疲勞,輕易冒進,致使士兵疲勞,從而降低了己方的士氣和戰鬥力。


    第二,站腳未穩,軍情不明,便輕易發動進攻,這就更加嚴重了,這種情況下,很容易讓人打個措手不及,使得己方陷入被動之中。


    第三,攻城之前,沒有做任何的掩護,就派人衝殺奪城,這幾乎就是和土匪的打發差不多了。


    這幾乎可以看出來,對方不是傻子,就是對南淩的軍隊太過的蔑視,而且,對南淩的情況更是一無所知,當然,這也是因為受了太多的刺激,全軍上下都被憤怒攪亂了方寸,所以才促成了眼前的這一幕。


    “投石機,放!”


    當秦軍衝進城下五百步之內時,孟天河終於下達了第一道命令。


    砰砰砰——


    數百架巨大的投石機的懸臂瞬間被同時放開,一顆顆丈許大小的巨石被拋向天空,唿嘯著砸向衝過來的秦軍人群。


    啊——


    數百顆巨石砸入下麵密集的秦軍中,立時間慘叫聲響成一片,無數的士兵被直接砸成了肉泥,巨石繼而翻滾著衝向人群,隻這一輪轟砸,秦軍就損失近千。


    而城頭上的投石機,是分作兩輪發射的,所以這中轟砸幾乎沒有一刻的間斷,可是隻要秦軍衝過了五百步這個界限之後,投石機也就失去了作用,所以還是有大批的秦軍,擁著攻城梯繼續的接近了城牆。


    其實,在秦軍之中也是帶有投石機這種武器的,隻是楊凡沒有給它們機會,此時都在車上,還沒有組裝起來。


    當秦軍衝進四百步的時候,又迎來了守軍的第二波的攻擊,無數的兵箭,就似一根根巨大的梭標長槍,飛射向人群中,秦軍剛逃過投石機的一番猛砸,便再次的陷入了一場夢魘之中。


    秦軍瞬時傷亡慘重,楊凡不得不下令將軍隊暫時撤下去,秦軍如蒙大赦般的退潮一般的撤了迴去,隻這短短的一炷香時間裏,秦軍就已經折損數千。


    楊凡沒有想到,原本看似不堪一擊的守軍居然會突然變得如此難啃,而且還有投石機這種重型武器,這讓他不禁恨得壓根癢癢,立刻令道:“趕緊給我把投石機推上來!快!”


    半個時辰之後,一百架投石機組裝完畢,被戰馬拉拽到陣前,然而隻要是進入五百步,城頭上的投石機便會發射,致使得秦軍的投石機遲遲不能發揮作用,而且在運送的過程中,還損失了好幾架。


    楊凡到底有些經驗,立即讓人在五百步的地方堆出無數的巨大土堆,這才把己方的投石機運送了過去。


    砰砰砰——


    城下的投石機也開始發揮了作用,無數的巨石翻滾著開始砸向城頭,城頭上也開始有了傷亡。


    在己方投石機的掩護下,上萬的刀盾兵,舉著巨大的盾牌掩護著攻城器具,開始再一次衝向了城牆。


    城頭上再一次射下兵箭,雖然仍然可以射傷秦軍,不過卻是效果較之前差了許多。


    秦軍距離城牆越來越近,此時城上開始射箭,二十萬的天狼軍中,有一半是弓弩兵,孟天河將其分成三輪,不間斷的向下拋射。


    投石機、兵箭、弓弩,形成了一個立體式的防禦體係,秦軍的士兵在如此全方位的猛烈打擊下,還沒有接近城牆,便已經損失慘重。


    “巢車哪去了都給我推上去!快都給我上!你們都是死人麽!這還用我說麽!”楊凡咆哮著,狀若瘋狂,有生以來,這還是他第一次遭受如此頑強的對手,可也更加激起了他骨子裏的驕傲,暗暗發誓,定要蕩平此城不可。


    巨大的巢車,就是一隻巨大的兇獸,從黑暗中被推了出來,緩緩的開始靠向城頭而為了掩護這些攻城利器順利進入陣地,楊凡動用了他最後的手段,三百“虎衛”。


    與南淩的“龍驤衛”和“鐵衛”一樣,秦國也同樣有著一支由高級武者組成的衛隊,這便是虎衛,平時充當皇族護衛,而戰時則就成了大軍摧城拔寨的攻堅利器。


    此時隨著楊凡一聲令下,三百條如同幽靈一般的人影迅速的脫離人群,展開身法輕巧得躲開箭雨,迅速得接近著石堂關的城牆。


    此時城頭上的孟天河自然也看到了這些人影,不僅絲毫不驚,反而露出了一絲冷笑……


    三百高階武者轉瞬之間便衝到了石堂關的城下,不用任何工具,就似猿猴一般的貼著牆麵,攀沿而上,而那些磚縫就是他們最好的借力點。


    城頭上的弓箭手開始紛紛後撤,刀盾兵補過來,將其護在後邊,而弓箭手撤到刀盾兵後麵之後,並無半刻停頓,仍舊繼續向著城外進行拋射。


    而就在這剛剛騰出來的這一道寬約數丈空白區域內,早已經準備好的“鐵衛”們,紛紛衝到此區域,暗藏在女牆之下,蓄勢待發。


    偷襲和反偷襲的一幕,在幾個唿吸之間相繼上演。


    剛剛衝上城頭的眾秦軍“虎衛”們,剛一躍上城牆,便對城頭發動了攻擊,無數的刀芒劍芒頃刻間斬出,連成一片刀芒光網。


    刀盾兵趕緊舉起玄鐵盾牌拚命抵擋,而後麵的弓弩手也是暫時停止了拋射,用身體在後麵死命的抵住前麵的刀盾兵,這都是事前就排練好的,並且也都試驗過了。


    這些盾牌都是特製的,足以抵住後期武者發出的攻擊,而那些刀盾兵也都是被精選出來的膂力過人之輩,再加上後麵的眾多弓弩兵合力在一起,所以衝上城頭“虎衛”的這一輪攻擊,並沒有造成多大的傷亡。


    其實,關鍵也就在於這第一輪的攻擊,接下來,他們就不會再有第二次攻擊的機會了。


    就在眾人剛剛衝上城頭,發出第一道攻擊之時,藏在女牆下的眾多“鐵衛”,瞬時暴起,蓄勢已久的攻擊,也立時籠罩住了還沒有迴過神來的眾多“虎衛”。


    屠殺,一麵倒的屠殺,甚至不少“虎衛”的身體依舊還在空中,才剛剛發出手中的攻擊,就被突襲而至的襲擊斬破了身軀,化作漫天的血雨散下城去。


    借著城上片刻的停息,剛剛才衝到城下的秦軍士兵,立時被頭頂空中突然灑落的血雨驚呆了,他們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也不知道這到底是誰的鮮血。


    雖說是偷襲,可依然也有不少漏網之魚,“虎衛”之中也是有不少高手和心思謹慎之輩,他們或是憑借超出對方的修為武力,抵擋或者躲過偷襲,或是由於修為不夠,慢了一步衝上城頭,可不管怎麽說,他們都是逃過了一劫。


    這種情況下,還想繼續衝擊城頭的人,那就是個傻子,僥幸活下來的眾人,沒有一個敢於多做停留,幾乎不要命一樣的從城頭直接跳下。


    五十丈,如此高的距離,即使再高的修為,也還是個人而不是飛鳥,如果就這麽直接掉下去,不死也是半殘。


    眾人都急了,也顧不上城下眾多的秦軍士兵了,隨著身體的墜落,開始拚命的對著下麵不時的打出真力攻擊,借住著一點點的反震之力,緩解下落的速度,以期減少墜落帶來的傷害。


    他們是有活命了,可就苦了下麵成千上萬的秦軍士兵了,他們沒死在敵人的手裏,卻是被自己人轟成了一堆殘渣,場麵一時間變得詭異血腥無比。


    楊凡不再憤怒,此刻已經被眼前的一切完全驚呆了,整整三百名無往而不勝的“虎衛”啊!竟然還沒真正的踏上城頭,就全都狼狽至極得轟了下來,這簡直匪夷所思。


    他搞不清城上究竟是有多少高階武者,甚至懷疑對方是用了一些其他的手段機關,而並非是真的能有如此戰力。他的心開始有了一些動搖,付出這麽大的代價,卻還沒能攻上城頭進入短兵相接的攻城戰,很明顯,縱使是此番能夠奪下石堂關,也將是一場慘勝,可即便是收獲一場慘勝,也終比草草撤兵輸得血本無歸要強,所以楊凡依舊咬緊牙關,收攏士兵繼續攻城。


    不過這一次,楊凡也學乖了,並不再一味得強攻,而是在正麵佯攻的掩護下開始調集士兵向城下運土,幾十萬士兵,集體搬運,隻是小半個時辰之後,城牆前便立刻出現了數座土山,隨即以此為根基,無數的弓弩手開始在土山上向城內放箭,掩護其他的士兵繼續運送土袋子,將土山漸漸的與城牆合攏。


    這一招,倒是效果顯著,土山在迅速的接近著城頭,而在與城頭合攏之後,真正的攻城戰便真正的開始了,秦軍也不再是一麵倒的被動挨打了。


    戰事很快得便進入了短兵相接的肉搏戰,城頭上血雨橫飛,亂箭漫天,巨石帶著長長的嘯音破空而來,隨即重重得轟擊在城頭上,女牆崩碎,城頭上頓時又是一片險象環生,很多地方已經幾經易手,而在這個時候,那些黑甲鐵衛便再次出現,對攻上來的秦軍實施致命一擊,如此才確保守軍的一方始終控製著城關,直至將這場慘烈的攻城戰一直拖至夜幕降臨。


    而到了此時,相比城中守軍的以逸待勞,經過一整天長途奔襲的秦軍也早已筋疲力盡,疲勞饑餓令他們變得越來越虛弱,這迫使得楊凡不得不下令暫停攻城。


    秦軍兵退二十裏,暫時紮下營寨,開始埋鍋造飯,養精蓄銳恢複休整。


    楊凡隨即派出數支小隊進行巡衛以防不測,雖然他並不認為對方會有偷營的勇氣,可剛剛的挫敗也讓他深知敵方主將絕非善於之輩,所以不敢掉以輕心。


    經過整整一下午的慘烈廝殺,秦軍損失了將近五萬,可謂損失慘重,此時人人皆是疲累不堪,以至於許多士兵都還沒有來得及吃完飯,就已經抱著飯碗倒在地上睡了過去,不出片刻,大營內便成為了一片鼾聲的海洋。


    而遠在二十裏之外的石堂關的城門,此時卻在一片漆黑的夜色中緩緩的打開了,黑暗中,一隻猶如鬼魅般的軍隊正掩藏在緩緩開啟的城門之後,蓄勢待發。


    這是天鯊軍的鐵甲重騎,此時他們的統領已經不再是周傑,而是換成了孟天河。


    人銜枚,馬勒口,一萬鐵甲重騎緩緩的走出城門,幽靈一般,沒一絲聲息,在這些鐵甲重騎周圍,數支輕騎兵環繞遊弋,隨時探聽稟報前方的動靜。


    直到距離敵軍大營十裏之外,派出去的輕騎兵終於發現了正在巡邏的敵軍,這個距離孟天河還是感覺遠了一些,長時間的奔襲並不利於自己的重甲騎兵,這會大大的增加戰馬的負擔,即便是沒有阻攔得衝到敵營中,也已是強弩之末了,所以他最終決定派一支輕騎過去引開對方的巡邏軍隊。


    當然了,這支軍隊的人數絕對不能太多,否則會立刻引起對方的警覺,那樣一來反而等於是暴漏了自己的意圖,所以隻是派出了一支百人的輕騎小隊。


    領隊的軍侯也是個聰明人,與對方遭遇時並未選擇落荒而逃,而是率眾立刻躲入了林中,和對方玩起了躲貓貓似的遊擊戰,秦軍不知是計,在發現己方軍力占優的情況下自然是窮追不舍,如此一來,孟天河的麵前便再沒了阻礙,一路暢通無阻,大軍終於緩緩得接近了秦軍大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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