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找到了天啟之人又如何?”


    此時格魯斯已經被海恩斯拋出的話題完全吸引,甚至短暫得忘記了其他所有的事情,畢竟對於一個修士而言,一切的一切,關鍵還是修為,所謂的權利也都是需要拳頭來作為保障的,就好比現在的靈後,沒有實力,即便坐在寶座上,也沒有任何意義,所以說,權利來源於自身強而可靠的實力,在它麵前,一切都是浮雲。


    而旁邊一直沒有做聲的霍亞此時也豎起了耳朵,毫不遮掩得露出急迫的表情。


    反觀海恩斯,此時卻顯得更加神秘起來,手指不停敲打在桌麵上的一連串“嘚嘚”聲,時緩時急,一如他的表情一樣讓人難以琢磨。


    “不知道二位有沒有想到,這所謂的天啟者,實際上應該就是人王的傳人,也就是說,隻要我們找到了天啟者,就等於獲得了人王的傳承不是嗎?”


    “對啊!我怎麽就沒想到這一點呢?”霍亞立刻興奮得驚叫著跳了起來,大瞪著眼睛,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海恩斯,宛如是看到了一個真正的神仙一樣,充滿了崇拜之情。


    格魯斯自然也興奮,不過他並沒有像海恩斯表現得那樣衝動,反而經過最初的興奮之後,立刻敏銳得捕捉到了什麽,於是急忙咽了口幹澀的唾沫,用一種顫抖得聲音追問道:“難道,你已經有了尋找此人的方法了?”


    海恩斯含笑點了點頭,“算是吧!”


    “怎麽找?”格魯斯追問得越發急迫,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情緒已經被麵前的這個人完全控製在股掌之間,隨意撩撥著。


    不過,海恩斯明顯非常清楚精通進退之道,並沒有繼續故意拿捏對方的意思,立刻非常幹脆得給出了自己的答案:“七星鬥甲術!”


    謎底解開,場中先是一陣短暫的靜謐,隨之便突然響起了一陣瘋狂得大笑之聲,幾乎聲振屋瓦,這一刻,仿佛烏雲散去,一切又都迴到了原點,這一仗還遠遠沒有結束,而隻是個開始。聖靈、神器、天啟者,乃至那傳說中的人王陣圖、便是他們前進的目標。


    隨之而來的,第二日,靈霄宮內,在經過整整一天的激烈爭論之後,各方終於達成了一個基本的共識,那就是暫緩前方的戰事,全力搜尋天啟者。


    緊接著,隨著大批聖使被派發出去,整個靈界立刻變得更加動蕩了起來,這種動蕩,甚至已經波及到了世俗界,世俗國度間硝煙四起,征伐不止,原因無他,隻為引那一人的出現……


    時近隆冬,灰蒙蒙的天空飄散著細碎的雪花,原本寬闊的小淩河水道此時卻變得清瘦了許多,沿岸曝露出大片的淺灘河基,就似一道難看得傷疤,橫亙在山水之間,使得本該無比秀麗景色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河水滔滔,一艘巨大的貨船從山彎裏緩緩駛出,遠遠看去,在一片灰蒙蒙的河麵上,那麵高高懸掛在桅杆上的紅色角旗顯得格外醒目,即便是看不清上麵的字,可隻要看到那條活靈活現的鯉魚紋繡,在這河麵上來往的人們便會一下就認出,這是南淩國第一大商團聚豐號的商船。


    由於是逆流而上,船隻前進主要是靠船尾的那支巨大櫓槳推動,所以行駛得很慢,若非是那一聲聲櫓漿的吱呀怪叫聲依舊還在的話,幾乎會讓人以為船是靜止著的。


    孟天河背倚著船頭的欄杆,迎著漫天飄落的雪花仰頭目眺遠方,享受著此刻這難得悠閑時光,七天過去了,船早已經遠遠得離開了安遠地界,可是安遠的一切卻始終縈繞在他的眼前,揮之不去,他知道,那座小城已經深深得紮進了自己的心裏,成為他永遠無法忘記的故鄉。


    “啊!”他忽然仰頭長長得唿出了一口氣,目色迷離得望著漫天的雪花,訥訥自語:“師傅、周傑、秦風、呂良、沈周,還有老頭子,你們現在還都好嗎?”


    “嗯?”忽然一張布滿皺紋的蒼老臉孔湊了過來,睜著那雙與其容貌非常不搭的明亮雙眸,好奇得問道:“你說的這些人都是你的親人嗎?”


    聲音軟糯,吐氣如蘭,忽然從旁邊傳過來,頓時打斷了孟少的思緒,不僅轉頭望了一眼身邊正瞪著圓圓的大眼睛看著他出神的雨晴,隨即露出一絲苦笑,點頭道:“算是吧!其實從某種意義上講,他們就是我的親人!”


    此時的華雨情仍舊保持著剛上船時的裝扮,在旁人眼中,這就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婆婆,可若是仔細觀察,便會從她不經意間的一舉一動中,發覺這個老婆婆似乎有點奇怪,身上偶爾會流漏出一種類似少女般的青澀和嬌憨。


    說實話,對於麵前的這個嶄新的謝夫人,也就是華雨情,就算是孟天河本人也覺得有些難以消受,原本雍容華貴氣質高雅的豪門大婦,竟然變成了嬌憨可愛的青澀少女,還有這婆婆妝,這種改變所帶來的巨大反差,無一不令人想要吐血,偏偏她本人還並不自知,依舊我行我素,毫不知道收斂。


    看這麵前這個曾經想要用命去守護的女子,孟天河心裏沒來由得升起了一絲淡淡的愧意,連自己和心愛女人的性命都保全不了,還談什麽男兒豪強,這一刻,那些曾經的夢想、報複和誓言都化為一顆顆可笑的泡沫,層層碎裂隨雪飄散。


    “雨晴!”孟天河重新將目光從對方的臉上移開,盯著陰暗的遠方,臉色更多了幾分凝重。


    “呃,什麽?”雨晴不解得眨巴著眼睛,順著他的目光搜索著河麵,以為他是不是發現了什麽,讓自己去看。


    盡管天氣並不很冷,可由於下雪的關係,甲板上除了他們之外,並沒有任何人影,令這裏顯得格外安靜。


    “你喜歡做夢嗎?”


    “呃,這個……還好吧……”對於這個有些無厘頭的問題,雨晴顯得有些措手不及,可還是第一時間給出了迴答,隻是那雙看向孟少的眸子裏悄然多出了一抹驚異。


    “是吧,大多數人應該都是這樣,無論你喜不喜歡,無論是否美妙、離奇,亦或者是恐怖,它都會在我們一無所覺的情況下帶走我們的靈魂,進入到另外一個陌生的世界去,而我們就隻能任由它隨意擺布,毫無反抗之力!”


    “你,你在說什麽?”


    雨晴顯然是被對方的話給嚇到了,連說話的聲音都出現了驚恐的顫音,她自然不清楚,孟天河所說的其實就是他自己的經曆,一種不甘的憤怒,想要抗爭,卻又無可奈何,一種幾乎每天都迴蕩在他靈魂深處的刺痛。


    他的嘴唇在顫抖,眼睛裏似乎有烈火在熊熊燃燒,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雨晴似乎感覺到周圍那些飄落的雪花都出現了融化的跡象,這讓她更加不安了起來,忍不住輕輕握住對方扶著欄杆的手,關切的道:“你還好吧?是不是哪裏不舒服,要不迴去讓呂姐姐幫你看看!”


    感受到手上傳來的那一抹柔夷和溫熱的體溫,孟天河頓覺心頭一暖,心中的那一團怒火立刻平服了些許,頭腦瞬間恢複了原有的清明,隨即對著雨晴尷尬的咧了咧嘴,幹笑著道:“沒事,隻是突然間要很長一段時間看不到武院的那些朋友們,感覺有些不太適應罷了,放心吧,我很好!”


    雖然孟少給出的解釋有些前言不搭後語,可對於心思單純的雨晴來說,這已經足夠了,見孟天河沒事,便連忙抽迴自己的小手,有些不好意思得低頭道:“剛才你的樣子還真把我嚇了一跳,不過沒事就好!”


    雖然對方表麵看上去白發皓首老態龍鍾,可這幅扭捏的羞澀模樣卻依舊看得孟大少心頭狂躁不已,仿佛穿過這表麵的畫皮已經看到了那顆純潔的心,閃閃發光,不知不覺中,他的手下意識得捉住了對方,盯著那雙明亮的眼睛,喉間呢喃著,忘情得說:“你真好!”


    “呀!快別這樣,讓人看到了成什麽樣子?”受驚的雨晴連忙往迴抽自己的手,可無論她如何努力,自己的手始終無法逃出對方的手掌心,就當她有些惱羞成怒,想要大聲斥責的時候,卻愕然得發現,對方的臉上淌下了兩串晶瑩。


    “你……”雨晴真的有些懵了,搞不清楚這一向開朗陽光的孟大少,今天究竟是怎麽了?然後就當她有些不知所措,想要說些什麽的時候,對方卻先一步開口了。


    “對不起,我辜負了你的囑托,沒能保護好英蓉和你的家人,但我發誓,我會將她找迴來的,以後我也再不會讓你受到任何的傷害了,一定!一定!”


    聽著這沒來由的誓言,華雨情真的有些又好氣又好笑,可看對方那滿臉淚痕的真誠模樣,卻又不似是在耍笑自己,這讓她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才好,隻是對方口中的那個名字怎麽聽起來這麽熟悉呢?為什麽自己一聽見就會心中發緊充滿擔憂呢?似乎,似乎對自己很重要的樣子。


    “你,你說的英蓉……是,是誰呀?”她問得非常小心,那戰戰兢兢的模樣,似是生怕自己的問題再次惹毛了對方。


    “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雖然心中早就知道答案,可是孟天河還是有些難以置信,可當看到對方一臉迷蒙得緩緩搖頭時,他終於確信了這個事實,她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


    “啊!”他仰頭長長得吐出了一口白起,似是自言自語的道:“也好,這樣什麽都不記得了反而對你更好!”


    不過雨晴顯然並不想如此草草得就結束這個話題,於是立刻仰著小臉繼續追問道:“為什麽你以說到這個人的名字我會感到非常不安呢?她,她是我的親人嗎?”


    雖然不想欺騙對方,可孟天河更不想因此而惹得她傷心難過,所以便隻有含糊得迴答:“嗯,是的,她是你的親人,很親很親的親人!”


    “她怎麽了?出事了嗎?”雨晴緊追不舍,臉上的關切之意更濃。


    “是的,因為我的緣故,沒能守護好她,讓她走失了!”似是說道了痛處,孟天河的眼眶裏再一次蒙起了淚光,卻強自忍著不讓它流下,他想讓自己看起來更加堅強一點。


    “哦,那我其他的親人也都不在了是吧?”雨晴的聲音顯得很傷感,也許是早就有了心裏準備的緣故,她的表現並沒有孟少想象中那麽悲痛。


    “除了她可能還活著,其他人都,都……”說道最後,孟天河真的說不下去了,隻是深深歎了口氣,將頭別過去,不敢再看對方的樣子。


    然而,令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經過一陣恐怖的安靜之後,耳邊卻傳來了一聲略顯沉重的笑聲,轉頭一看,發現雨晴正扶著欄杆對天微笑。


    “你……”孟天河的眉頭緊緊蹙起,想要問些什麽,卻不知道該怎麽說,可是已經做好了隨時將對方從船頭來迴來的準備。


    不過事情並非如他想象中的那樣糟糕,雨晴並沒有任何輕生的念頭,反而做出一副渾身輕鬆的模樣,仰頭看著遠方陰霾的天空說道:“既然一切都已經發生了,那就讓它過去吧,正如你方才說的那樣,無論你喜不喜歡,有些東西都會發生,而我們卻毫無反抗之力,隻能被動得接受,其實我們的生活又何嚐不是一場夢呢!”


    孟天河很驚訝,完全沒想到麵前這個看起來不喑世事的女人竟然會突然有了如此高深的醒悟,也許這就是所謂的成長和明悟吧,話說迴來,被人揍得疼了,誰還不長個記性呢!


    雖然二人表麵上看起來都還算輕鬆,可是氣氛卻顯得格外沉重壓抑,在這種關頭,作為一個男人,孟天河不得不即使站出來打破這種尷尬,於是提議道:“不如我們進去喝杯酒暖暖身子如何?”


    按理說,作為一個“少女”的雨晴是不飲酒的,可是今天卻是個例外,她竟然毫不猶豫得欣然接受了。


    當然二人一前一後得走進船艙裏,頓時就被迎麵襲來的喧鬧聲所感染,仿佛瞬間從地獄又迴到了人間,有這麽多和他們一樣的人和他們一起經曆痛苦,也許這個世界還不算太過寒冷。


    似乎是聽見了彼此的心聲,二人很有默契的相視一笑,而正當二人想要拾階上樓的時候,遠處傳來的一聲男子的斥罵卻令雨晴頓住了抬起的腳步。


    看到雨晴盯著遠處愣愣出神,孟少連忙順著她的目光一看,立刻發現了站在倉樓犄角櫃台前的那一個小小的紅色背影,“英……”,孟天河幾乎就要脫口叫出那個名字,可是下一刻他就分辨出來,除了背影,她們之間毫無相似之處,而且,這個小丫頭明顯要比謝英蓉小了好多,看上去似乎也就七八歲的模樣,這讓他感到一陣失落的同時,也立刻意識到,也許這個孩子說不定可以幫助雨晴恢複一些記憶。


    當然,這個念頭隻是在腦海一閃,便被孟天河給掐滅了火光,默默的告訴自己,“還是不要讓她想起那些痛苦的記憶了,就這麽平靜的生活下去也許更好!”


    可就在他這麽一猶豫的功夫,雨晴已經先一步走下了樓梯,朝著那個小女孩走去,孟少發現不妙,連忙幾步跟上,正在此時,對麵有響起了那個略帶尖利的喝罵聲:“哪來的小刺嘍,有人養沒人教的東西,摸髒了老子的糕餅,賣了你都賠不起!……”


    給讀者的話:


    這幾天狀態屬實不好,快要崩潰了,每天一萬字好有壓力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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