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如此長時間的近距離盯著看,孟少這還是頭一次,偏偏對麵竟然還是一位十足十的大美女,這就更讓人吃不消了,即便他臉皮厚,此刻也難免有些手心出汗臉上發燒,感覺渾身上下一陣說不出的別扭。


    “這妞兒究竟想幹嘛?該不是看上老子了吧!”


    沒來由的,孟少心裏突然冒出了這麽一個古怪的念頭,頓時心跳變得更快了幾分,可還沒等他把這個念頭繼續升華下去,便詫異的發現,這個女人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勁,竟然突然跪了下去,頓時驚得他眼珠子都差點掉下來。


    “你,你幹什麽?”孟少幾乎是本能的連忙跳著躲開,那摸樣簡直像極了一隻受了極度驚嚇的猴子。


    “求你,放我出去!”


    聲音依舊那麽冰冷、生硬、毫無起伏,仿佛說話的並不是活人,而隻是一具沒有了靈魂的屍體,隻是那雙因充血而變得有些赤紅慎人的大眼睛裏,卻始終映射著一抹深邃的哀傷,即使心如鐵石,見此也要為之動容。


    “都說現在暫時沒辦法放你出去了,咳!你,你怎麽就不信呢!……”


    麵對這樣的場景,孟大少頓時一陣手足無措,卻偏偏不知道該如何讓對方相信自己,急得來迴搓著手,使勁得朝身旁的謝夫人不停眨眼睛,可偏偏此時的謝夫人也被這突然起來的一幕驚住了,隻是目瞪口呆的愣愣看著跪著的呂研,根本沒看見他求助的目光。


    這一來孟少可是徹底沒轍了,如果對方一直強硬得逼迫下去,他反倒感覺好受一點,可現在這算什麽?弄得好像是他欺負女人似的,這讓他感覺非常的惱火,可又偏偏沒辦法發火,這酸爽簡直比上刑都難受,實在沒轍,幹脆心一橫,一咬牙也噗通一聲跪了下去。


    “這迴算我求你了行不行!我是真的沒辦法放你出去啊!我發誓,發誓還不行嗎?”孟少說著便是一陣指天畫地,那窘迫焦急的模樣,仿佛是在用靈魂做出保證,隻是由於太過用力的緣故,使得那些已經漸漸愈合的傷口又再一次崩裂開來,頓時渾身鮮血淋漓,模樣淒慘至極,而劇痛也刺激得他忍不住一陣呲牙咧嘴,可雙眼卻仍舊目光灼灼的盯著對麵的呂研,滿眼的真誠。


    俗話說,男兒膝下有黃金,尤其是像孟少這種一向桀驁不馴的人,更是將尊嚴看得比什麽都重要,這一點任誰都不會有異議,如今他竟能如此低聲下氣,足見其中的誠意。


    很顯然,孟少的這種誠意還是起了作用,呂研先是微微一愣,明顯也沒料到他竟會這樣,這與她認知完全不符,不過就算她再如何多疑,此時也不得不相信對方說的都是真的了,他是真的沒辦法放自己離開,也就是說,彭老的仇她是報不成了,一想及此,心底那根脆弱的神經瞬間再次崩裂,再也壓抑不住眼底的淚水,瞬間化為兩串晶瑩的河流,順著蒼白的臉龐倏然滑落,隨即一頭伏在彭老的屍體上,再次慟哭失聲。


    孟少不知就裏,還以為是因為自己的緣故使對方難過,頓時連忙手足無措得安慰:“你別哭啊,我又沒說不放你出去,你再耐心的等等,隻要我的傷勢稍微好些,一定立刻放你走!”


    呂研聞言,哭聲頓時嘎然而止,猛地抬起頭來,一把抓住孟少的雙手,瞪著噙滿淚水的大眼睛,盯著孟少滿眼急切得追問道:“你說的是都是真的?真的會很快就放我出去?那你到底要多久才能養好傷……”


    呂研的話問得很急、很快,快得孟天河根本沒有插嘴的機會,不過此刻他的注意力也並不在此,而是全都集中在被對方握住的手上,那種來自異性的柔滑,仿若無骨般的溫熱感,幾乎令他心神立刻崩潰掉,隨著手上傳來的每一次顫動,似乎整個身心都在隨之一起搖蕩。


    第一次和異性接觸,孟天河感覺很刺激,很享受,甚至已經忘記了傷痛,忘記了對方的問題,忘記了一切,隻沉浸在這種目眩神迷飄飄欲仙的仙境裏,久久不能自拔。


    “喂!喂!你在發什麽愣啊!問你話呢!”


    對麵傳來呂研責怪的叫聲,使得孟天河立刻從這種迷幻的感覺當中脫離出來,迴到了現實,不自覺得頓時老臉一紅,連忙將自己的手抽出來,故作鎮定得幹咳了兩聲:“咳咳,那個,估計應該不會太久吧!”


    對於這種應付式的官方語言,呂研自然不會滿意,頓時臉色一沉,皺眉作色道:“不會多久那是多久?你該不會是在應付我吧?”


    “怎麽會呢,嗬嗬,不會的,我是從來不說謊的!”孟少趕緊做出保證,其實他是真的不清楚究竟需要多久才能恢複傷勢,為了避免對方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糾纏,隨即連忙叉開話頭,道:“對了,你究竟在急什麽啊?難道多等幾天都不行嗎?”


    這一問,算是碰在了呂研的心尖上,頓時臉色一暗,將頭往下一垂,再次默默的抽泣了起來。


    孟少感覺此刻的自己簡直就像個白癡,幹嘛這麽多嘴,這下好,大雨轉中雨,又下上了,這不是找虐是什麽?對於安慰別人這種高難度的技術活他實在是不太擅長,於是趕緊向謝夫人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幸好,這一次謝夫人並沒有讓他失望,不等他說話,就立刻湊過來攬住呂研的肩膀,輕聲撫慰道:“快別哭了,哭壞了身子可怎麽好!有什麽難處就說出來,就算我們幫不上什麽忙,至少心裏也好過一些不是嗎?”


    到底是女人最了解女人,這一番輕言撫慰下來,呂研真的就漸漸止住了哭聲,轉過滿是淚痕的臉龐,望著麵前彭老的屍體,帶著一臉的哀傷,抽泣著緩緩說道:“我本是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兒,是彭老救了我的命,又教會我武功,拉扯我成人,如今他……叫我怎能心安於世啊!……”


    “所以,你是要出去為彭老報仇?”


    看著呂研微微的點了點頭,孟天河的臉色瞬間變得異常凝重起來,他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和彭老還有這樣一層關係,這讓他對此女的印象立刻有了一個極大的改觀,從這個角度來講,他和對方其實都是同路中人,都有著一個共同的敵人,那就是舒白羽。


    呂研仍在謝夫人的懷裏抽泣著,就如同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般,再也半點往日仗劍豪俠的風采,這一刻,世界一片靜謐,隻有那一聲聲無力的抽泣。


    忽然,一隻手突兀得落在了呂研的肩頭,頓時令她不禁心頭一顫,本能得就欲用力掙脫,可是當她抬起頭對上對麵那雙清澈而堅定的眸子時,卻不由自主的放棄了抵抗。


    “這個仇我也同樣有份,我發過誓,一定取下舒白羽的狗頭為彭老祭靈!你放心,彭老絕不會白死,我說到做到!”


    “你?”看著孟天河那灼灼的眸子,呂研似乎明白了什麽,可是片刻之後,又忽然皺起了眉頭,有些擔憂的搖了搖頭,道:“你還是不要攙和進來了,舒白羽的修為已經接近了聖者之境,絕不是你這樣的修為可以招惹的,去了也隻是送死而已,還是我……”


    不等她把話繼續說下去,卻聽孟天河立刻冷笑著打斷道:“這你可就說錯了,那狗頭的真實修為可不隻是接近聖者境而已,如果隻是這樣的話,我也不會落得如此狼狽,甚至連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


    “什麽?你是說,你是被舒白羽給打傷的!你和他已經交過手了?”


    對於孟少的話,呂研顯得非常吃驚,幾乎是用一種看白癡的眼神在打量著孟天河。其實這也不能怪她,這番話要是說出去,估計天底下沒有幾個人會相信這是真的。


    可是孟天河卻並未在意呂研的這種反映,隻是認真的點了點頭,“不錯,我的傷的確是在和那姓舒的爭鬥時所受的,若不是彭老……恐怕我這次也難逃一死……”


    說到此,孟少的聲音變得哽咽了起來,他仿佛又看到了那道擋在自己麵前的佝僂身影,伴隨著那衝天而起的血箭,撲到在自己麵前,而麵對敵人,他卻是那樣的無力,不禁沒能替彭老報仇,還連累了自己唯一的兄弟……


    突然,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麽,隨即身心一閃,倏然出現在了遠處小飛的身旁。


    “小飛!小飛!”他用力得搖了搖小飛的身體,卻發現對方毫無反映,這讓他立刻變得更加焦急了起來,連忙探出手掌抵在小飛的額頭上,探出僅有的一絲真元探查了起來。


    呂研和謝夫人都被孟天河的這個反映嚇了一跳,可是片刻之後,便都欣然明白了過來,不用說,這隻巨鷹也是在與舒白羽爭鬥的時候受的傷,而且看樣子,它對於孟天河來說應該非常的重要,此刻應該是在為這隻鷹診治傷勢才對。


    她們很識趣的沒有多問,而是靜靜的呆在原地,默默的看著孟天河的臉,觀察他臉上的每一絲變化。


    世界再次變得寂靜了起來,靜得幾乎可以聽見彼此的唿吸,這樣過了許久,孟天河的手終於離開了小飛的額頭,隨即手掌緩緩劃過那些染血的黑色翎羽,用指尖仔細梳理著,直至將它們一根根的全都梳理整齊,這才輕輕的拍了一下埋在羽翅下的鳥頭,然後直起身來,轉身緩緩的走迴。


    “它怎麽樣?不會有事吧?”謝夫人立刻湊上前滿臉擔憂的問道,雖然她與這隻大鳥並沒有什麽關係,甚至心底深處還對其感覺有些恐懼,可是這並不影響她那顆善良的心繼續發揮熱量,這是一種非常寬泛的善良,它不止是針對於某些與之關聯的個體,而是涵蓋所有,乃至於是生死仇敵,可以說,這是一顆美麗的心,晶瑩剔透完美無瑕。


    不過世人往往並不喜歡這樣的人,在他們看來,這樣的人其實和傻子白癡毫無區別,在他們看來,一切皆有界限,非愛即恨,絕不容混淆,也許也正是如此,才有了這世間的種種爭鬥和愛恨情仇。


    當然,孟天河也不能跳脫這種範疇,他隻是一個俗人,甚至比常人更加的愛憎分明一些,這是一種天性,同時也是各自人生經曆的體現,正如此時他對於小飛一樣,心中充滿了濃濃的歉疚。


    “咳!”他搖頭深深得歎了口氣,對於謝夫人的關切隻是報以一絲淡淡的苦笑,道:“情況不算太好啊,身體上的傷勢雖然已經無礙,可是它的神魂傷勢卻不太樂觀,恐怕得需要很長時間的修養才能夠恢複過來啊!”


    他並沒有對謝夫人深說,其實他很清楚,像這樣神魂受損的傷勢,除了長時間的修養之外,還需要有足夠的魂力不斷滋養才能夠慢慢康複過來。


    隻是這些話對謝夫人她們來說實在是太深奧了,根本沒有必要仔細分說清楚。一切都還要靠自己去解決才行。


    不過此時他心中已經有了調治小飛辦法,所以也並不是太過擔憂,一切的關鍵其實就是魂力,而隻要他能夠成功踏入修者境,成為一位真正的修者,擁有魂力之後,便可以為小飛療傷了,而對於這一點他對自己充滿了信心,有【噬魂寶典】在手,踏入修者境也隻是時間問題而已,隻是在之前,可是要苦了小飛了……


    心中正如此想著,忽聽身旁的謝夫人呐呐得正在對著呂研詢問:“什麽是神魂呢?這究竟是個什麽東西?”


    謝夫人顯然從未聽說過孟天河口中這些奇怪的字眼,頓時被弄得一頭霧水,目光卻朝著身旁的呂研飄去,等待著對方的解答。


    呂研自然要比不通武道的謝夫人強了不少,雖然太高深的東西也不是太明白,可是這“神魂”的意思她還是明白的,隻是她有些詫異,這隻鷹怎會受到這種已完全超出武者的範疇的傷勢呢?難道……


    霎時間,她似乎捕捉到了什麽,頓時驚得不禁叫了起來:“難道那舒白羽已經超脫了凡人武者境,踏入到了修者境界?!”


    也許是這個猜測實在是太過驚人了,以至於話才出口,呂研就立刻用力的搖頭否決起來,“不可能的,這絕不可能!他的修為即便就算超越了九階,也不可能直接越過聖者境,成為修士的!不可能!絕不可能……”


    呂研口中不停的重複著最後的幾個字,仿佛隻有這樣才能說服自己,讓她安心,可偏偏此時孟天河的話徹底粉碎了她的這種希望,頓時令她那顆本就脆弱不堪的心一片冰涼。


    “沒錯,他是修者,雖然我並不知道他的修為究竟有多高,但我能夠肯定,他的確是修者沒錯!”


    “我不信,修者哪裏是那麽容易就可以修成的!即便是聖王淩道雲還不是困在聖者境數十年都未能踏入,他怎麽可能會修成的!不可能!你在說謊!”


    此刻的呂研似乎再一次失去了理智,整個人變得有些歇斯底裏起來,不停得拚命搖頭,仿佛隻有這樣才能使自己從這個天大的謊言當中擺脫出來。


    然而,在事實麵前,她的一切努力終究還是徒勞,孟天河很快就給出了一個令她徹底無以反駁的證據,那就是他從舒白羽手中得到的一袋子靈石。


    當這些光彩耀目的石頭出現在呂研麵前的時候,呂研就似突然被人抽去了脊梁一般,突然癱倒在地,整個人頓時變成了冰冷的雕塑,再無生息……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夢星封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夢北辰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夢北辰並收藏夢星封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