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夕陽燃盡最後一縷餘暉,夜幕悄然降臨,深沉幽暗的天空裏,月圓星懶,世界一片安寧,隻有微風隨意的撩撥著林海樹梢,發出潮湧的沙沙聲,猶如山野精靈的演奏。


    山崖上,孟天河緩緩的重新張開了眼睛,目色有些迷離,似是剛剛睡了一覺,神情中帶著恍惚。此刻他的頭腦裏一片混亂,感覺一切簡直就似做夢一樣,卻又是如此真實,腦海裏至今仍還迴蕩著那個本該早已消失的聲音。


    他就像是一個局外人,在一個神秘的劇場裏看了一出戲劇,整個過程是那樣的不可思議,離奇震撼,幾乎顛覆了他的所有認知,以至於曲終人散後,他卻依舊有些分辨不清虛幻和現實。


    作為一個穿越者,他相信這個世界上是有靈魂存在的,然而卻是頭一次真正見到或者說是感受到靈魂的存在,這種感覺簡直太奇妙了,看著那團劉全誌的靈魂,就似看到了鏡子中的自己,另外一種形態的自己,同時也為自己打開了另外一個世界的大門。


    漸漸,當他清醒過來,再看眼前的這方世界時,忽然覺得一切仿佛都變得和從前不一樣了,既熟悉又似有些陌生,山川依舊,隻是多了一絲觸動心神的輕靈氣息。


    他忽然感覺自己似乎不太一樣了,好像變得比以前強大了很多,不是肉身的強大,而是心神的壯大,仿佛是站在了一個嶄新的高度,重新審視一切。


    微風習習,溫柔的拂過,空氣中充滿草木的芬芳,清新宜人,孟天河深吸口氣,渾身上下說不出的輕鬆舒服,再感覺不到半點傷痛不適,仿若是又重生了一迴。


    然而他卻不知道,從方才他莫名其妙的突然僵住,到現在這整整一炷香的時間裏,身旁的小飛和小白為他擔了多大的心。雖然二小並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可他這麽久都呆立不動一下,傻子也能看出來肯定是出問題了,若非是見他仍舊唿吸平穩氣色紅潤如常,恐怕早就衝上來了。


    見他終於清醒過來,二小這才鬆了口氣。小白轉頭看了看小飛,見對方朝著自己點了點頭,這才鼓起勇氣往前湊了湊,抬起小爪子小心的輕輕碰了一下孟少的小腿,“嘰”的輕叫了一聲。


    叫聲輕柔,將孟少從漂浮的思緒中驚醒,視線拉迴到身前,發現二小都是滿臉擔憂的望著自己,知道是在擔心自己,頓覺心中一暖,連忙笑著寬慰道:“哈哈,隻是出了一點小事故,沒事的不用擔心!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嘛!”


    說話間,俯身一把將小白抱起摟入懷中,用手在其頭上寵你的揉了揉,關心的問:“怎麽樣,好點了嗎?”


    話雖關切溫暖,可小白卻隻覺悲憤,一向自恃清高的它何曾被人如此輕薄過,簡直就是赤果果的“非禮”,頓時氣得它羞愧欲絕,恨不得立刻就衝上去狠狠咬死這個混蛋。然而,現在的它實在是太虛弱了,拚命掙紮了幾次,都沒能從其懷中掙脫出來,除了用叫聲來發泄心中不滿之外,也隻認命的憑他肆意蹂躪了。


    對於小白的掙紮和抗議,孟少就似根本沒看到一樣,完全無視,轉而對著小飛招了招手,燦然一笑:“走,迴家吃飯去!”


    本來小飛心中還存著些許疑慮,可一聽見終於要迴去吃飯了,頓時興奮得什麽都顧不上了,連忙撲扇著翅膀衝過來,屁股一撅,一副時不我待的焦急模樣,示意孟少趕緊上來。


    在饞勞的世界裏,吃的地位永遠高於一切。看著小飛這廝急吼吼的模樣,孟少不禁有些羨慕,若能活得如它一樣簡單也未必不是一件幸事,但他也清楚,這種混吃等死的生活永遠都不可能屬於他,無論他願意或者不願意,都不可能。


    見他又開始愣神,懷中的小白頓時不安了起來,急忙用小爪子去推孟少的胸口,口中發出焦急的叫聲,生怕他再出什麽事。


    孟大少自然沒事,不過是心中有些感慨罷了,被它這麽一弄,立刻就清醒了過來,低頭一看,發現小白正仰著小腦袋滿眼不安的望著自己,那原本柔順的毛發此時卻似被炸過一樣蓬亂不堪,顯然是他的傑作,見此不禁歉然一笑,憐惜的用手將它的毛發重新捋順,隨後抬手把它小心的送上肩頭,這才掃視了一下已經散亂在地麵上的東西,皺了皺眉。


    吃過一次虧之後,孟天河顯然變得謹慎了許多,可讓他就這麽放棄這些“戰利品”,卻是萬萬不可能的,螞蚱腿也是肉啊,何況這些顯然都是仙家的寶物,於是便開始圍著這些東西仔細觀察起來。


    看了半天,他已經初步確認,這些東西應該不會再有什麽危險,可出於謹慎起見,他還是決定將這些東西先收入神秘空間裏,等迴去之後再慢慢的研究。


    剛剛揮手將地麵上所有的東西全都收起,旁邊就再次傳來了小飛催促的叫聲,孟少此時也有些餓的發慌了,在確定並無任何遺漏之後,便直接躍上小飛,乘風唿嘯而起,離開了這片斷崖……


    再次迴到山間洞穴時,幾個小家夥都有一種兩世為人的感覺,這一會的敵人實在太強大又太過狡猾了,以至於使數次命懸一線,幾乎死亡,若非它們能夠拋開私心團結對敵,再加之一些巧合的機緣,恐怕絕無生還的可能。


    可即便是現在,他們還都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一時間竟然都怔怔的陷入了沉默。


    這種沉默並未堅持很久,很快就被一連串的肚子咕嚕聲打破了。這迴不需小飛催促,孟少立刻開始著手準備起了晚餐……


    篝火燃起,嫋嫋炊煙再次自山間升起,緩緩飄開,夜色中的山嶺似是重又恢複了往日的安寧,隻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白天那一戰的原因,今夜顯得格外幽靜了一些,再沒有獸吼嚎叫,世界仿佛都在沉睡……


    這一餐三小都吃得很飽,尤其是小飛,撐得它連動動身體都要嘔吐了,這才打著飽嗝昏昏睡去。


    孟少也好不到哪去,肚子被撐得如同懷揣六甲的孕婦,索性還能勉強的移動,這才沒有像小飛一樣直接打地鋪,可後背剛粘到床板,就唿唿得打起了唿嚕。


    他實在太累了,連番的戰鬥下來,身體和精神都以疲憊不堪,幾乎就到了崩潰的邊緣,加之還經曆了一場驚心動魄的奪舍之戰,雖是並未受到任何損傷,可單單是這種驚嚇也是夠受的,所以才有這種“秒著”的奇跡發生。


    唯有小白還算正常,雖然吃得同樣很飽,卻並未像孟少他們那樣不堪,依舊保持的優雅,隻是不知從何時開始,它竟對孟少的魔掌不再抵觸,任由他肆意揉捏撫摸,甚至一直就爬在孟少的肩頭上沒有下來過,此時蜷縮在孟少的旁邊,枕著他的脖子,也安穩的進入了夢想……


    火光閃爍中,山洞內鼾聲一片,銀月如勾,慢慢的爬過璀璨星空,緩緩隱入西邊泛白的天際,夜色褪去,旭日東升,又是嶄新的一天開始了。


    這一覺孟天河睡得很沉很沉,夢見了許多許多的東西,卻都隻是一些零碎的模糊片段,雜亂而又無序,以至於當他被小飛催飯的叫聲弄醒後,卻完全記不起任何東西,仿佛是在一個支離破碎的映像前瀏覽了很久,結束時卻一無所知。


    孟天河揉了揉額頭,感覺微微有些刺痛,可不等他整理一下紛亂的思緒,就立刻被小飛從床上趕下來,幾乎是逼迫著又當起了廚子。


    生活就像一瓶酒,不同的人喝了會有不同的感覺,歡樂的人喝了會感到幸福,愁苦的人喝了反而更加悲傷。正如此時的小飛和孟天河,雖然從小一起長大,卻被生活賦予了不同的烙印,小飛永遠都是無憂無慮的,而孟天河卻隻感覺到深深的窒息。


    眼看著小飛挺著鼓脹的肚子,艱難的挪迴自己的草窩裏,又一次心滿意足的酣然睡去,孟天河卻隻能送上自己嫉妒的目光,一夜的混亂讓他沒有任何食欲,隻是胡亂的吃了點東西,便托著腮幫陷入了沉思,並是非因為昨晚那場混亂的夢,而是在思索整理這次的所經所見。


    不是孟少不明白,而是這世界變化得太tm快了!


    曆經了數次生死,見識了那些光怪陸離匪夷所思的仙家手段之後,孟天河的腦海已被各種各樣的疑問塞滿,急需安靜下來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緒,去偽存真,吸收消化。


    第一次麵對修者,給了他太多的震撼,雖是九死一生,可是也打開了眼界,收獲的不隻是那些仙寶外物,更重要的是讓他見識到了另外一個陌生的世界,修者的世界。


    他的腦海中迴想著劉全誌的種種手段,思索著他曾說過的每一句話,符籙、仙寶、風刃術、元神、魂海、魂力、奪舍,這些奇異的字眼逐一浮過心頭,每一個都是那樣的匪夷所思難以捉摸,無疑的這都是隻有修者才能接觸和明白的東西,他能夠感覺得到這些字眼背後隱藏著的世界非常強大,強大得令他無法想象。


    其實諸如符籙、仙寶、風刃術、奪舍等等字眼,倒是也不難理解,有關於仙家的符籙、法術和法寶的事情,世俗的書籍中多少都會有些描述,他博覽群書,對此自不陌生,結合這次的親身體驗,隻需稍稍聯想一下,也就能夠猜到個大概了。


    就比如說風刃術,從字麵上便能看出來,必然是一種術法,對應的一聯想便知,指的就是小飛施展出的那種青色光弧了。


    不過,從這裏也確定了一件事,小飛已經成妖了。


    其實早在西荊村與妖狼那一役之後,孟天河就已注意到了小飛的這種變化,隻是當時所知有限,還不了解什麽是妖,如今想來,正是因為它當時吞服了巨狼的妖丹,從中吸收了妖狼的力量,所以也就繼承了妖狼的控風能力。


    再聯想到小白,前後兩次吞噬煉化妖丹,如此,孟天河便漸漸的捋出了一些模糊的線索,妖修煉凝結出妖丹,進而才可以釋放出法術,反之,妖丹亦有著滋補自身修複傷勢的功效,也就是說,妖丹其實就是一隻妖的根本所在。


    當然了,這僅是他的主觀猜測而已,至於事實究竟是怎樣的,還需要以後進一步研究才能知道。


    至於老道用的那根拂塵,自不必說,肯定就是傳說中的仙家法寶了,而那兩枚可以激發出法術的小紙片,自然就是那所謂的符籙了。


    想到這,孟天河恍然記起來,似乎在自己那堆戰利品當中也有幾張類似的小紙片,說不定正是此物。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撿到了仙家之寶,孟少的眼睛立刻就閃亮了起來,再沒心思去思索其他事情了,迫不及待的連忙將秘密空間中的戰利品全都放了出來,一下子就鋪滿了整個床鋪,頓時光華一片,幾乎晃花了眼睛。


    出於習慣,孟天河先將這些東西大致的歸了一下類,然後才小心的逐一翻看起來。


    如他所願,在這些東西裏麵的確真的發現了三張差不多的製符,製式基本一致,都是巴掌大三指寬的小紙條,隻是上麵的印紋顏色各自不同,一張上麵繪製著紅色的火鳥,一張則繪製著一個藍色菱形的印記,最後的那張則繪製著一座褐色的小山,但總體上與劉老道用過的那兩張基本是相同,應該是符籙沒錯。


    手捧著這三張符籙,孟天河感覺自己的手有些發抖,連唿吸都變得急促了不少,沒辦法,一夜暴富的感覺實在是太刺激了,刺激得他幾乎抑製不住想要放聲大笑。


    孟少始終還是個有定力的漢子,激動歸激動,卻並沒有被刺激得忘乎所以,事實上,他心中很清楚,在有能力使用之前,這三張符籙在他的手中與三張廢紙也沒有什麽區別,最多是一種珍貴的收藏,並不能轉化為真正的戰力。


    但他並不氣餒,他自信一定不會讓這些寶貝蒙塵太久,有一天自己也能成為使用這些寶貝的修士。這並不是盲目的自負,因為他修煉的同樣也是仙家的法決,盡管是一部號稱無法修成的法決,但他堅信,隻要努力,自己就一定能成功。


    不知不覺間,這三張符籙竟然成功的激起了孟大少的萬丈豪情。


    小心的將這些符籙重新收好之後,他的目光又落到了一堆五顏六色的晶石之上。這些晶石是所有戰利品中最多的一堆,足足有一百三十五枚之多,淡綠和淡黃色居多,間或還有幾枚紅色和藍色的,晶瑩剔透,耀眼奪目,一看就是寶貝。


    然而對於這些亮晶晶的寶石,孟少卻顯得並沒有太多的興奮,隻是隨意的一掃就全都收了起來,對於他來說,這些東西隻是世俗的財富罷了,遠不及那三張符籙來得重要,所以並未多看,立刻將目光移到了另外一堆瓶瓶罐罐之上。


    很顯然,這些瓶瓶罐罐裏麵裝的應該就是傳說中的仙丹靈藥了,這對於他來說才是最重要的東西。


    然而世事往往不遂人意,當他逐一的打開這些瓶子的蓋子後,一顆火熱的心卻迅速的降到了冰點,裏麵居然全是空的,甚至連一點粉末都沒有留下,這讓他有了一種被人愚弄的感覺。


    終於,麵前就隻剩下了最後的一隻瓶子,也是最大的一隻,確切的說,應該叫做罐子更加合適一些。


    緊張的他先是小心的在手中搖了搖罐子,感覺裏麵似乎並不是空的,頓時目光一亮,顫抖著將蓋子緩緩的一點點揭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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