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天河躺在自己的小床上,迴想此前經曆的種種一切,心中不禁一陣苦澀。


    說實話,他隻想做一個平凡的人,像個正常人一樣,無憂無慮的走完自己簡單的一生。


    他沒有野心沒有報複,因為他認為那些毫無意義,一個人得到再多也不過是雨後地麵留下的一灘積水,當最後一滴水漬被蒸幹,就什麽也都不存在了。


    他不想用自己有限的生命去和別人玩一場大富翁遊戲,他的人生精彩與否並不是建立在別人的眼中。


    名和利也許會是一個人前進的動力,可同時也更容易讓人迷失其中,忘記自我。生命從來都不隻是物質的存在,而那些將人生和物質捆綁在一起的人,其實隻是在舍本逐末,或者更有甚者,已經完全迷失了自我,成為一群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


    那些迷失者往往都會自以為是的以為,自己斂到億萬財富、博來千古美名是有多麽的驕傲榮耀,其實當他們死去、生命歸於虛無,結束了這場角逐遊戲時就會發現,那些他們曾經擁有的寶貴財富其實隻是一些遊戲裏的道具,當你離開了,它們就會變得一文不值。


    從這一點上來說,孟天河是一個另類,他不想玩這種無聊的遊戲,不想把自己變成一個作繭自縛的苦逼,他是一個追逐自我的人,隻想去享受自己生命的過程,而不是用不斷自殘來滿足自己那一份可憐的虛榮心。


    所以,他從不希望給自己套上靈魂的枷鎖,他隻想保持那一份純淨的自我,無憂自在才是他的追求,活著隻是一個漸漸釋放生命的過程,生命既然不能永恆,那麽何不盡情的去享受呢。


    然而,主觀的追求並不一定就能夠左右現實,不管他是否願意,都已經被動的卷入了一場陰謀之中,若想破局而出,就隻有獲得足夠的力量才能自我救贖,除此之外他別無選擇,不得不套著這副沉重的枷鎖,逼著自己與理想的生活背道而馳。


    就像現在,明知道手中的這本功法幾乎沒有練成的可能,他也不得不去全力以赴的修煉,因為這是他唯一的選擇。


    【北鬥星辰決】,多麽拉風的一個名字,如果是不明底細的人肯定會以為這是多麽牛逼的一部功法呢,可是孟天河卻隻是無力的苦笑。


    圍繞著這本功法的說法有很多,即便是他這樣的外來者都在多部雜文書籍當中曾經看到過相關記述,而其中對其描述最多的往往離不開兩個詞匯,強大和痛苦。


    事實上,這是一部被認為絕對無法練成的功法,雖然這部功法廣為流傳,可真正修煉它的人卻隻是鳳毛麟角,而且更加可怕的是,這些修煉過此訣的武者輕者經脈受損變得又瘋又傻,重者更是會直接死亡,絕無例外。


    可即便是如此,也從來沒人會質疑它的強大,而原因也很簡單,因為這是一部仙訣。


    沒錯!這不是傳說,而是被公認的事實,因為每隔二十年就會有仙人現身臨凡,調查是否有人能夠修成這部功法,從古到今從未間斷過。


    而且,這部功法還有一個神奇的特點,就是不管任何人開始修煉,身體中的其他經脈都會立刻封閉,並且開始劇烈的收縮,從而會將真元極度的壓縮,使之變得更加霸道強橫,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內提升修煉者的實力。


    而魏驚城看中的就是它可以暫時封閉並收緊其他經脈的特性,隻要沒有打通任督玄關,經脈就還沒有完全定型,隻要堅持修煉此訣一段時間,就可以使得這些經脈因長期收縮和得不到真元滋潤而逐漸恢複如初,如此也就達到了轉修其他功法的標準了。


    然而,想要得到美好的東西往往都是要先付出巨大代價的,如此強大的功法自然人人都想修煉,但是真正修煉此訣的人卻是少得可憐,究其原因隻是一個字,痛,一種到達了極致的劇痛,而且伴隨著修煉的逐漸深入這種劇痛還將不斷升級,以此才導致了從古到今沒有人能夠修成此訣。


    而這也正是魏驚城所擔憂的地方,他在年少的時候就曾經嚐試修練過此訣,時間雖然過去了這麽久,可那種刺痛靈魂的感覺卻讓他至今想起還有些不寒而栗。


    最可怕的是,想要借此恢複經脈的話,可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這需要一個很長的過程,一時一會的痛也許不算什麽,可若長期承受這種劇痛,那就成為了一種殘忍的折磨。


    從某個層麵上來說,這種修煉已經和天資的好壞沒有太多關係,靠得其實隻是個人的意誌力,也就是所謂的精神力量強大與否。


    而孟天河在魏驚城的眼中還隻是一個十歲的孩子,就算他做過再多令人瞠目結舌的事情,也都隻是個孩子而已,如此痛苦的折磨之下,堅持下來幾乎沒有任何可能。


    可是在孟少的苦苦哀求麵前,他又能怎麽做呢?對他來說,就此斷送了一個天才同樣也是一件很殘忍的事情,所以最終他還是將這本功法交給了孟天河,也算是給大家留下的最後一絲希望。


    迴想著魏驚城和趙毅的那些尊尊囑咐,孟天河不禁輕歎了一聲,苦笑著將手中的小冊子重新放入了懷中,雖然已經決定了要修煉這部功法,但是此刻翻湧的心緒讓他很難靜下心來進行修煉,索性他決定先整理一下這次的收獲,借此來緩解一下緊繃的心情。


    想及此,他立刻翻身坐起,隨即將身旁的一個沉甸甸的包裹打了開來。


    包袱裏麵零七八碎的包著好多東西,全都是搜刮那十名黑衣人的收獲,其中絕大部分都是金銀,仔細清算下來,一共是五百二十三兩銀子,加上原有的四十二兩,總共是五百六十五兩,這讓孟少頓時有了一種秒變土豪眩暈感。


    除了這些金銀之外,包袱裏還有許多雜七雜八的丹藥和一些夜行人常用的輔助物品,而至於那些人的兵刃他卻一樣沒要,全都留在了原地。


    讓孟少最感興趣的,還是這些雜七雜八的丹藥,雖然大部分他都不認識,可毋庸置疑的是,這些絕對都是很實用的好東西。


    當然了,在沒弄清這些丹藥的功效之前,他隻能先小心的將其全部收起來,不敢亂用,不過裏麵的九瓶元氣丹,就沒這個必要,全都被他收進了隨身的兜囊裏。


    說起來,現在他兜囊裏的東西已經多得都快要放不下了,這裏麵包括他從山裏帶出來的一堆古怪的石頭,雖然沒什麽用,可他一直都沒舍得丟掉。


    此外還有一堆野獸的牙齒,這裏麵有暴熊的也有那些鐵背青狼的,雖然單個體積不大,可是數量就太多了一點,所以他不得不將一部分取出來,隻留下十多枚作為暗器使用。


    剩下的就是一些典籍丹藥和那枚得自雙頭怪鳥體內的紅色珠子了。


    當看到這枚珠子的時候,孟天河忽然間聯想到了小飛,那詭異的黃色光暈、額頭上突然出現的血紋、傷愈後暴漲的恐怖速度、襲殺時突然掀起的怪風,種種怪異的情景都他不禁聯想到一個可能,小飛成妖了,一個可以控製狂風的妖。


    雖然他還搞不清楚小飛到底是如何突然成妖的,但是他卻能肯定,這件事一定和那枚青色的珠子有關。


    由此,他對麵前的這枚紅色珠子就更加珍視起來,知道這種妖獸體內的珠子肯定不是凡物,沒準以後還有大用,所以他仍然將其揣進兜囊中,時刻帶在身上。


    整理好這一切之後,孟天河感覺心情稍稍舒暢了一些,繼而一陣倦意襲來,不知不覺間沉沉睡去……


    熠熠閃動的星空下,夜色暗沉,這注定將是一個不平靜的夜晚,陷入夢鄉中的人們不會知道,一場風暴正在安遠城中悄然醞釀成型……


    “聽說了嗎?白馬武院和王家幹起來了,魏驚城親自出馬,帶著所有弟子將王府圍了個水泄不通,連王老爺子都被驚動了!”


    “啊?這兩家的關係不是一直都很好的嗎?怎麽就突然打起來了呢?“


    “這有什麽好奇怪的,所謂一山難容二虎,別看這兩家表麵上和和氣氣,實際暗地裏早就較上勁了,打起來隻是遲早的事,不過這次王家做得也確實太露骨了,居然派人設伏襲殺趙毅的親傳弟子,白馬武院不急才是怪事呢!“


    “趙毅的親傳弟子?那不就是上次在醉風樓暴打王勝的小魔王嗎!”


    “嗯,就是那個煞星,聽說王家這次可是下了血本了,整整派出了十名中階高手呢!”


    “啊!這也太誇張了吧!”


    “切!這算什麽,還有更誇張的呢!這十個高手不僅沒能得手,反倒全都被那個小煞星給殺了!”


    “你可別逗了!十個中階武者居然沒能殺得了一個小孩,開什麽玩笑!”


    “哼哼,不信的話,你可以自己去看,現在那十個人的屍體還在王府大門前擺著呢!”


    ……


    當安遠城剛剛迎來第一縷曙光,一個爆炸性的消息就立刻轟動了整個城市,街頭巷尾人們交口議論的就隻有一個話題,白馬和王家兩強之間的這場終極對決。


    而隨著事實的真相被迅速傳開,王家也立刻陷入到了空前的輿論壓力之下,幾乎九成的民眾都對於王家的暴行表示憤慨,這倒不是因為他們有多喜歡白馬武院,其實更多的還是因為王家這些年在安遠如此作威作福,讓人們心中積壓了太多的不滿,正好借著這個引子全都爆發了出來。


    如此一來,王家頓時陷入到了孤立無援的境地當中,就連那些平時與之交好的豪門大閥,此時也都適時的選擇了緘默,沒有人願意趟這趟渾水,尤其是在這個政局尚不明朗的敏感時刻,更是沒有人願意站出來支持王家。


    但是軍方對此卻並不能坐視不理,作為二皇子的親信,安遠守備將軍林峰於公於私都必須對王家給予支持。隻是這種支持卻僅僅流於表麵,他並不敢做出太過露骨的事情,畢竟他也得顧及些影響,而且二皇子現在正陷入被動之時,他絕不能因為王家這點小事再給上麵招惹麻煩,所以他隻是抱著息事寧人的態度以介入此事。


    但是老暴龍的怒火可不是那麽容易就熄滅的,即便是有安遠城主和守備將軍一起過來進行調停,可這老頭子還是堵著王家大門整整罵了一天,最後在王老爺子的再三賠禮和許諾之下,這才悻悻的帶人離去。


    結果,王家承諾嚴懲肇事者,保證以後再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並以千兩黃金、百株靈藥作為對白馬武院的賠償,如此,這場風暴終於算是畫上了句號。


    事情似乎就這樣漸漸的平息下去,王家也從此變得低調了起來,隻是這個結局讓很多人都十分費解,按理說,以王家的勢力想要對付一個小小的白馬武院絕對沒有問題,可是偏偏這次王家居然就如此輕易的認慫了,這完全不像是他們一貫強勢的風格。


    他們怎麽會知道,現在的王家已經是如履薄冰,又怎麽會在這個關頭給自己樹立強敵呢,以王老爺子的睿智,是絕對不會犯下如此低級的錯誤的。


    王懷遠雖然能夠忍受白馬武院的咄咄逼人,可是他卻絕對不能容忍自己孫子犯下的愚蠢錯誤,更讓他惱怒不已的是,他曾經特異反複叮囑過王威,讓他在這個關口千萬不要招惹是非,可他竟然全都當成了耳旁風,簡直罪不可赦。


    盛怒之下,王懷遠立刻派人尋找王威,可是找遍了整個王府都沒有找到,不禁是王威不見了,而且就連傷勢未愈的王勝也都不見了蹤影,這不禁讓王老爺子立刻警覺了起來,若隻是王威不見了倒也可以解釋得通,可連王勝都一起不見了,那可就有些不對勁了。


    警覺的王懷仁立刻派出了更多的人手,將搜索範圍擴大到了整個安遠城乃至周邊的城鄉……


    就在王家到處瘋狂尋找王威兄弟的時候,在城南一間破落的小院中,兩具雪白的身影正並排得躺在地麵上不住劇烈抽搐著,渾身布滿鮮紅的爪痕,猶似剛剛經受過了酷刑,看上去慘不忍睹。


    而就在他們的周圍,十多條惡犬無力的趴在地上唿唿的喘著粗氣,就似剛剛經曆了一場激烈的戰鬥,全都是一副精神萎靡昏昏欲睡的模樣。


    半個時辰之後,當王家人找到這裏的時候,發現王威和王勝兩個人就像瘋了一樣正在對著一群狗屍拳打腳踢,那模樣就似和對方結下過殺父之仇一般。


    看到這一幕的人們頓時都呆住了,再看這兩個人全身光潔溜溜的造型,頓時腦海中都不禁浮現出一副邪惡的畫麵……


    從此之後,王威和王勝二人就此在安遠城消聲滅跡,有傳聞說是被王老爺子送到了京城,也有人說這二人去了南方的相馬國,可不管怎麽說,二人赤身大戰惡犬的事跡還是被傳了出去,頓時淪為了一時的“美談”。


    而就在事發的當天,孟少就在第一時間得知了事情的經過,而且知道得非常詳細,當秦風在他麵前津津有味的描述當時的情景時,差點沒把他惡心死,隻是看著三人臉上猶如邀功一般的表情,他的心開始變得柔軟了,他知道,三人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給自己出氣,雖然手法有些惡心,可是這份人情他算是就此欠下了……


    當所有的事情漸漸平息,孟少也終於可以靜下心來開始研習手中那部奇葩功法了。


    夜晚來臨,月朗星稀,孟天河的小屋裏燭光搖曳,不多時,窗紙開始漸漸蒙上了一抹微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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