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婆子見打的差不多了,趕緊上前攔住她,警告的瞪了她一眼,“你悠著點吧,她就算待在這裏,那也是阮家的庶女,萬一阮家人哪天想起還有這麽個庶女來,你打死了,可怎麽向阮家交代?”


    劉婆子登時沒了氣焰。


    手裏緊緊攥著燒火棍,氣憤的“呸”了口,丟下燒火棍,罵了句,“你就是個下賤的命!”


    言罷,她帶著一身怒火離開灶房。


    吳婆子看了眼趴在地上低低哭著的女子,也跟著低斥了一句,“該,誰讓你嘴賤偷吃的,要不是因為你還姓阮,我們兩怎麽會守在這鳥不拉屎的破地方陪著你!”


    地上的女子眼睫輕顫,一個抬眼皮的力氣都沒有,渾身沒有一處完好。


    聽著腳步聲離開,女子漸漸不哭了,就這麽躺在地上,躺倒半夜也不曾有人來管。


    等到了後半夜,她忍著疼爬起來,一邊呲牙裂嘴一邊坐在地上,手裏還攥著半個幹巴巴的饃饃。


    等到了第二日,女子瘸著腿迴到了屬於自己的屋裏麵,躲在發了黴的炕上,蜷縮在被子裏昏睡過去。


    身上的傷口無人理會,就這麽傷著,爛著。


    等到了晌午,一輛微舊的馬車靠近了荒涼的小院,兩位婆子似是聽到了馬車的聲音,趕緊跑了出來。


    “哎呀,你們可來了,這次都帶了什麽好東西?”


    馬車停在小院外,下來兩個人。


    一個家丁,一個婆子,看著穿著打扮比兩個婆子的要好一些。


    兩個婆子明顯巴結著這個婆子,上前對著婆子就是噓寒問暖,沒一會就開始套話。


    “阮家人有沒有說何時來接裏麵那位?”


    婆子聞言,皺了下眉,看了眼裏麵,故意將聲音提高,“哼,提她,阮家人早就忘了有這麽個人在,要不是我們這些下人還想著那個賤蹄子,她早就餓死在這裏了。”


    外麵人不停的嘲諷,謾罵。


    此時那名家丁道,“我們出來時,見阮老爺帶著大夫人和幾個姨娘坐馬車離開了,帶了一些丫鬟,像是要在外麵多住幾日,咱們這次出來興許還能在街上多轉悠一會兒。”


    兩個婆子對視了一眼,吳婆子問道,“那這次的姨娘裏,可有阮若清的娘?”


    婆子和家丁微怔,斂了下眸,似在迴想。


    稍許,家丁道,“好像是帶了,臨走的時候,我聽府裏的人好像提過一嘴。”


    兩個婆子心裏瞬間有了打量。


    她們其實心裏多少有些打鼓。


    萬一阮若清的娘得了寵,派人來接走她,那她們二人在這裏所做的一切豈不是瞞不住了?


    婆子似是看出她們的疑慮,冷笑道,“你們別瞎擔心了,就那五姨娘的性子,給她扒光了也不一定能討得老爺的寵愛了。”


    這麽一說,兩位婆子算是放心了。


    婆子吩咐家丁,“你去將馬車的或搬下來,我們也要走了。”


    家丁應道,“是。”


    家丁快速搬完東西,與婆子上了馬車。


    臨走時,婆子忽然多了一嘴,“你們兩這幾日消停些,我聽大夫人院裏的丫鬟說他們這次要去青城,我們走的時候他們才起步,估計也快經過這裏了。”


    兩個婆子心裏有些打突,麵上卻是笑的客氣,“謝謝姐姐提醒了。”


    婆子招了下手,與家丁駕著馬車離開了。


    臨走時,婆子看了眼莊子裏。


    他們一年一個月也就來一次,十三年來,竟是一次都沒有見過這個庶女。


    若非是經常聽到她的哭聲,她真以為這庶女被這兩個婆子磨銼死了。


    屋子裏,阮若清躲在被子裏,將外麵的話聽的清清楚楚。


    娘會經過這裏。


    爹也會。


    爹……


    這個字真的好陌生。


    自她出聲就很少見到那個爹,在她的記憶裏,甚至不知他的模樣。


    在她五歲後,便被無情的丟在這裏,無人問津。


    她不知道原因,甚至連爹的麵都沒見上,就被丟來了這裏。


    起初來到這裏,這兩個婆子還對她客客氣氣的,可兩年之久,府裏一直沒人來接她,這兩人便開始虐待她。


    開始是不給溫飽的飯,慢慢的莊子裏的活全都讓她幹。


    最後,她徹底淪為兩人出氣的東西,一不順心便對她又打又罵。


    想著這十三年來的苦楚,阮若清恨恨的閉上了眸,任由眼淚打濕了潮濕的被褥。


    那個爹,她早已沒幼年時的渴求和期盼見到的心情。


    剩下的隻有恨,那種濃烈到骨子裏的恨!


    還有母親,任由她在這裏受欺辱,十三年來從未來看望她,隻怕她死在外麵,她也不會在意。


    阮若清睜開眸,眸底的恨意蝕骨恐怖。


    她要逃走。


    遠離這個莊子,遠離這兩個蛇蠍心腸的毒婦人,在就近的地方等待那個狠心的爹。


    即便死,她也要眾人知道她過的什麽日子,在阮家遭的什麽罪。


    那兩個婆子這十年來又是如何虐待她的!


    兩個婆子進了院子,心裏都有些不踏實,皆是看了眼那扇緊閉的屋門。


    他們怕軟老爺玩意心血來潮來這裏,若是看到阮若清身上的傷,她們該怎麽交代?


    吳婆子皺眉,“我進去看看她,你去拿點藥膏,咱兩趕緊給她抹上。”


    劉婆子心裏也有些發寒,也不像平時一副隨她死活的樣子,趕緊迴屋拿了藥膏過來。


    兩人推開屋門,一股發黴潮濕的味道撲麵而來,難聞的緊皺著眉。


    阮若清身子顫抖了下,雙手緊緊抓著被子一角,不知道她們二人又準備用什麽法子虐待她。


    “起來,我們給你抹藥。”


    吳婆子拽了下被子,沒拽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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